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蜚蜚 > 第52章 天光

第52章 天光

方好和燕州一起去了汉南区的福利院,他们都没想到在分离的日子里做的慈善竟然是同一家福利院。从方好刚出生开始,孟茹和方子谦就在以她的名义做慈善,或是为福利院捐款,或是资助家境没那么好的孩子读书,她成年后就自己来做了。

燕州感叹这世界的缘分,如果当年陈云想没有以乔佳音的名义资助他,那么他的人生就没有这么顺利,顺利地读完大学,交到最要好的朋友,把爱好变成事业,一步步来到心爱的人身边。

方好则晃了晃他们握在一起的手,笑说:“怎么什么事都能扯到我身上。”

“因为我什么事都和你有关。”燕州说着笑出声,或许自己也觉得肉麻,也或许是看到她就忍不住想要笑,他说:“你多担待。”

“应该的。”方好笑时靠在他肩膀,看他笑弯的唇角,好像和他在一起,他们很少有不笑的时刻。她说:“谁让你是我男朋友呢,我得够意思一点儿。”

燕州说,“已经很有意思了。”

到福利院后孩子们都很喜欢他们,因为已经见过他们几次,却没有见过他们一同出现,所以显得有些疑惑。

最活跃的孩子聪聪眼睛乌溜溜地在他们两人身上转来转去,而后直言问出口,“小好姐姐怎么和小燕哥哥一起来了?你们认识吗?”

燕州看着方好,等待着她能给出什么答案,然后他看到方好弯下腰和聪聪视线平齐,她笑说,“我们认识很久了,现在他是我男朋友。”

小朋友们都有些惊讶地发出短促的惊呼,在他们想要追问之前,方好拿出了她烤的曲奇分给他们,小朋友们成功被转移注意力,燕州坐在旁边唱歌,方好随着他唱歌的效率缓慢地晃动身体。

唱完一首歌,方好给他喂了一块曲奇,“好像没有现烤出来的好吃。”

“好吃的。”燕州无条件捧场,“口感还是很好。”

“你这样显得有点儿谄媚。”方好笑出声,“像是古装剧里那种会进谗言的奸臣。”

“是么?”燕州也笑,顺着梯子往上爬,“那我可得多说点儿好话,让你觉得少了我不行。”

方好偏过头看他,提出疑问:“我像是那种只会听谗言的昏君吗?”

“当然不是,是我对你滤镜太重了,说不出不好听的话。”他笑得眉目弯弯,显然已经沉浸在美言的过程中无法自拔,“方好就是最好的。”

“打住打住。”她觉得不拦着点燕州就真的要开始夸了,“继续唱歌吧,燕州老师,别跑题了。”

小朋友们显然很喜欢听燕州唱歌,几乎把氛围搞成小型演唱会,只是没有镁光灯,伸出手就能触碰到他拨动吉他弦的手。

方好在他们沉浸在音乐氛围里的时候拍下视频,氛围欢乐,视频里燕州漫不经心地拨动吉他弦,时而抬起笑眼看向身边的小朋友们,更多时候是透过镜头看向她。最后一首歌的时候她偷偷溜出去,回去的时候刚好碰到燕州下楼,说小朋友们也到了午休时间,他们送来的玩具和衣服已经交给了工作人员。

他说一句话方好就点点头,与他面对面走,看着他的面庞,手背在身后,燕州伸出手扶住她的同时笑问,“藏了什么?”

方好歪着头笑,故作神秘地停顿了两秒,看到燕州挑了挑眉后将手里拿着的花送给他,是一束姬金鱼草,她说:“送给你,燕州老师。”

这花的花语两人再了解不过,燕州欣然收下却还要明知故问,“刚才出去就是为了给我买花吗?”

“出去接了个电话,在门外看到你唱歌的样子,觉得好像应该送点什么给我们闪闪发光的燕州老师。”方好说着和他并肩而行,她不像燕州那样别扭,向来有什么就说什么:“但是我和某些人不太像,不会说什么顺路买的,我就是特意去买给你的。”

她的坦诚让燕州愣了愣,而后笑着说,“我很喜欢,方总的眼光果然很好。”

方好看他有点不舍的样子,说:“舍不得走啊?那进去再配他们聊会儿也可以。”

“没有,就是有点儿感慨。”燕州收回目光,“我以前总觉得自己运气不好,但看到他们这么乐观,就觉得我之前有点儿矫情。”

“这有什么好比较的。”方好拍了拍他的手,见他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花瓣,她认真地跟他说:“被车撞了一下是疼,被咬了一口也是疼,不能因为被撞更疼就觉得被咬不疼。你也是可以抱怨,可以伤感的。”

雁过留痕,经年的伤痛即便是被岁月冲淡也有留下的痕迹,当再提及再碰触到,依然会隐隐作痛,但痛苦不是拿来比较的,是用来经历的,历尽千帆,百折不挠。

她眼里滟滟的光在杯中摇晃的清酒,酒不醉人人自醉,他看着她,又一次笑出声,“你心疼我对不对?”

方好的眼睛衔住他,让他不自主地看不了别处,她笑着开口时风都眷留,把爱语说得格外自然:“因为爱你啊。”

燕州目光灼然,笑着说:“那要不要和我比一比谁更爱谁?”

方好有点儿好奇:“怎么比?”

他说:“打个持久战,八十年之后再分胜负。”

“哦,原来是八十年之后就没有爱了。”方好故意拉长调子,语气带点阴阳怪气地逗他,“那还不如速战速决。”

“多少年过去都还是会爱的。”燕州被她的语气逗笑。

岁月漫长,柔情流淌的日子里,爱毫不费力,是锦上添花。

月末洛希极限被陈述邀请做演唱会的嘉宾,给方好和杨柳送了票,燕州早起去彩排的时候方好还迷迷糊糊地没睡醒,脑子没清醒手却有定位似的,摸到了燕州的胳膊,眼睛都没睁开,手慢慢地往旁边挪,偏燕州躲也不躲。

掌下的肌肤滚烫,方好借着摩挲的动势数他的腹肌,数到最后一处时被他抓住手,低笑着把她往怀里带,随着皮肤的摩擦,她感受到燕州身体的战栗,手停留在他有纹身的那一处,燕州低头在她脸颊上轻轻地落下一个吻。

方好半阖着眼,看到他小腹上自己抓出来的痕迹,有些不可言说的暧昧,过了一夜抓痕还红着,背上也有,她指尖流连而过时都下意识把动作放得轻而又轻。

燕州垂眸看着她笑说,“不疼。”

说着把她的手贴在自己的皮肤上,白与红的冲突让抓痕和纹身显得更像是一体,一个是为了她纹,一个是她亲手纹上去的。

方好的声音还因没有完全清醒而有些黏糊,她说:“我又没问。”

“是我自己想说。”燕州说着吻了吻她的耳垂,伏在她耳边轻声说,“下次还可以用力一点。”

方好觉得这人是真的有点小小的恶劣,欲念催化之下,他会温柔克制地崩坏,燕州却仗着自己的左耳不知收敛地凶悍,她抬脚踢他,他却令她在床和欲之上起伏,要她抱住他,他的动作才会化作绕指柔。

抬头对上他蔫坏的笑,两人气息相拂,燕州揉了揉她的腰,方好一骨碌滚到一边,把被子也卷走了。燕州的视线落在她有些凌乱的头发上,抬手扯住被子的一角把她拉回到自己身边。方好觉得现在自己几乎要被卷成春卷,抬眸对上燕州的眼,他揉了揉自己的发顶,笑说:“再睡会儿,我去做早饭。”

方好就迷迷糊糊地又睡了个回笼觉,再醒来的时候燕州已经走了,给她发了地址,桌上还放着做好的早饭,菠萝包的猫粮也添好,她一出卧室门菠萝包就黏上来。

陈述的演唱会热闹,方好和杨柳坐在座位上时听到旁边的女孩嘴里念念有词的,屏息认真听才知道原来是在背歌词。

没一会儿,方好身边的女孩跟她聊天,她注意到女孩手里拿着应援棒,手机壳里放着陈述的证件照,她说:“我是来看我男朋友的,这是第一次来看演唱会,你呢?”

方好眨了眨眼,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回答说,“我也是来看我男朋友的。”

她对陈述的歌没有那么熟悉,但好在现场氛围足够热闹,洛希极限上场时台下更是掌声雷动,他们和陈述合唱了《漩涡》,到**部分,方好在台下跟着观众一同唱。

此刻人声鼎沸,刚好高歌落泪。

今天的主角是陈述,所以唱完后简单地说了几句他们便下台了,散场时方好接到燕州打来的电话,说他在门口等她。万人空巷多演唱会结束,热闹归于平静,她走到体育场门外,欢呼声从她耳边淡去,看到燕州朝她挥了挥手,墨蓝色的天幕下有一道皎白的光晕,他们对望着,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

对视的那一刻,方好便知道燕州是在笑。

打开车门,副驾驶座位上放着一个盒子,方好拿起来细细打量但没认出来,坐在座位上看的时候燕州跟她说,“是陈述送的,说是澜水特产的点心,周风致说好吃,你尝尝怎么样。”

“什么叫周风致说好吃啊?”方好发现着盒子都没有打开过,她掀开盖子,里面的点心排排站,一块都没有动过,“你怎么没吃啊?”

“给你留的。”燕州说着凑过来给她系上安全带,顺势在她脸上亲了下,眼神跟献宝没什么两样,“快尝尝。”

方好咬了一口,甜而不腻,口感倒是很好,她喂到燕州嘴边,燕州也尝了一口,她想起刚才他的眼神,笑说:“怎么还跟上学的时候一样啊,这位燕同学?”

大学时候谈恋爱,燕州有什么总是留给她,和丁淑云没什么两样,那时候方好觉得他有些老派,现在却又觉得他恰是年少。

“因为喜欢你啊,就想把你可能喜欢的都给你。”现在这些直白的情话燕州也信手拈来,说得得心应口,他边开车边说,“我那时候也才十**岁,我见过什么啊。”

方好会错了意,抬头凝视着他,逗他问道:“什么意思?见得多了,我就化作乌有了?”

“不是,不是。”燕州赶忙说,他被吓得速度都快了,先解释清楚再继续说自己本想说的:“见的人再多也还是只喜欢你,我是想说,那时候给你的还是太少,所以现在应该每天都多爱你一点。”

“思想觉悟很高啊,燕州同志。”方好说着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半晌,造型师今天给他梳了背头,他很少有这样的造型,舞台上太远,现在这距离看着更赏心悦目一些,“看在你今天这么帅的份上,我奖励你明天送我去上班。”

燕州欣然点了点头,“遵命。”

回到家后方好洗完澡坐在梳妆台前护肤,燕州在浴室里洗澡,放在一边的手机陡然亮起来,她看到屏幕上的提示,是洛希极限的官方微博转发了陈述的微博。陈述发了演唱会的大合照,并对洛希极限表示了感谢。

洛希极限转发微博的内容是:谢谢述哥的邀请,今晚很尽兴。希望以后还能和爱的人因为音乐相见,再重逢,未曾谋面的日子里,我们也要乘兴而至,乘兴而归。

如果没看错,她去洗澡前燕州正在编辑这条微博。

正看着手机,菠萝包跑了进来,在椅子边蹭她的睡裙裙摆,方好把它抱到自己腿上,谁料菠萝包看到桌上摆放着的瓶瓶罐罐就耐不住,一点都不老实,扑腾着捣乱,弄倒了几支口红。

方好去拿的时候菠萝包又抬爪扒拉她的首饰盒,方好怕它再闹腾,把它暂时驱逐出卧室。菠萝包拨弄的是燕州送她的钻石耳钉,还一直放在丝绒盒里没有取出来,刚好借这个机会她拿出来把耳钉安置在首饰盒里。

耳钉已经取出来,丝绒盒晃动时还有细微的碰撞声,像是还装着什么东西,她拿开绒布内衬,发现里面安静地躺着一枚钻戒。

那枚粉钻很大,折射着头顶的灯光,晃得她眼睛疼。她想起他送自己这个礼盒的前一晚,她曾说,她以为他们会结婚,她忘记自己当时打开礼盒看到里面装的并不是戒指时是什么心情,如今却觉得燕州这人真是恶劣。

她把戒指戴在手上,微凉的触感圈在指根,套在无名指上尺码刚刚好。

像是燕州跟她开了个沉默的玩笑,他什么都没说,等她发现,或者等她丢弃,余地都藏在一层绒布下,退路留得那么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绕回来。

戒指取代了耳钉原本的位置,方好把盒子扣上放回原位。

燕州擦着头发走过来的时候方好还在涂面霜,他踩着拖鞋腻腻歪歪地贴过来,环住她的腰,手臂在她小腹处收紧,贴在她肩头腻腻乎乎地摆头,蹭掉了她的睡裙吊带,唇贴在她肩头裸露出的肌肤上,笑着说:“还没好啊。”

方好把她手上残留着的面霜涂在他脸上,偏过头几乎就要吻到他鼻尖,她挑了挑眉:“嫌我慢啊。”

“没有。”他凑上去想亲她,但被方好用食指抵住额头,他和她保持一指的安全距离,他趁着方好盯着他笑的时候凑上去蹭了蹭他鼻尖,“管蹭不管涂啊。”

“你怎么这么懒啊。”方好的眼睛弯起弧度,她抬手拍了拍燕州的脸,“旁边等我。”

燕州坐在她身边等,落在她面庞上的目光温柔炙热,方好在镜子里看到他的眼神忍不住笑,把最后一点涂完后对他勾了勾手指,燕州只顾着看她没发觉,她便勾起他的下巴说:“来呀。”

他凑过去依然直勾勾地盯着她,笑靥如花,眼神热切,方好想起齐文说燕州看他的眼神像化了的冰激凌,粘糊又甜腻,看了就觉得腻。

方好刮了下他的鼻尖,用命令的口吻说:“闭眼。”

燕州就乖乖闭上眼,方好帮他涂面霜时发觉他唇角一直牵着没放下过,她涂完在他唇上亲了下。

燕州睁开眼便说,“能不能再来一下?”

“你怎么那么贪心啊。”方好说着还是在他唇上落了个吻,而后便靠到他肩膀,打了个哈欠说:“想睡觉了。”

燕州把她抱到床上后方好又说想和他聊聊天,她靠在燕州怀里,燕州嗅着她发丝,手被她抓着随意摆弄。除了沐浴露的味道,方好还嗅到淡淡的木质香,明明用的都是同一种味道的沐浴露,不知道他手上怎么会多一股她没有的味道。

方好发现他手上多了些细小的伤口,她蹙起眉问他是怎么回事。

燕州只说是琴弦割的,但可信度有些低。

他开口时声音很低,语气里带着些微嘶哑的笑意,胸膛与声带不紧不慢地共振,他们靠得太紧太近,方好能感受到他开口时温热的吐息。

方好有点困了,迷迷糊糊地说:“今天忘记夸你了,特别帅。”

燕州追问道:“有多帅?”

“你是我偶像行么。”方好歪头说,“我爱惨你了,哥哥。”

“这么难办啊。”燕州说着吻了吻她的耳朵,“那就只有结婚一个收场了。”

“嗯。”方好的手摩挲着他的小臂,轻轻地拍了拍呓语道:“听你一百次演唱会之后你就跟我求婚吧。”

“好啊。”燕州垂眸看到她阖上的眼,轻声说:“希望你睡醒还记得。”

灯火阑珊,抬头透过窗帘看到一轮圆月,低眉看到方好的睡颜,爱意在缓慢地燃烧,让他眼眶发烫。

灯光和月华都没有她温柔耀眼,她和十八岁时没什么分别,不只爱他高光的时刻,给他最独一无二的爱。他踽踽独行的日子太黯淡,见到天边的彩虹难免欲壑难平,克制不住得寸进尺,她的爱热烈坚定,永远都烧不尽,他在方好那里是独一无二的,是不可替代的。

他也会害怕被爱是他的幻梦,直到方好一次又一次地对他说直白爱语,一次又一次坚定地看向他。喜欢方好是一件值得炫耀很久的事,过了六年燕州依然这么认为。

风拂动窗帘,燕州看向窗外的街道,车灯和路灯的光莹莹冉冉地被月色揉和在一起,像是失焦的镜头,白光模糊出一片柔和的残影,画面并不清晰,他回神看到暖光灯光下方好的睡颜,轮廓线条都漂亮柔和。

痛苦不该被记住,他要记得有意义的瞬间。这世界那么多人,只有她会因为他的孤单而耿耿于怀。

方好仍在熟睡,他躺在她身边,含着笑用气声说:“谢谢你来爱我。”

她没有被吵醒,只是翻了个身靠到他怀里,意识迷离地呢喃,他凑近听,原来是在叫他的名字。燕州忽然很想亲亲她,也真的亲了,他低下头,吻了吻她的眼睛。

他感受到,幸福就像小溪一样,是慢慢流淌的。

窗帘浮动,漾起一层月白色的波纹,寒凉如水的夜色落在有情人眼底也并不冷峻。

方好的个人画展已经在叶延的帮助下筹备好了,画展开幕的日子是个万里无云的晴天,抬起头就能看到湛蓝的天空。

她已经开过几次画展,对这种活动习以为常,半点儿没有紧张,倒是燕州在开幕日前夕紧张地翻来覆去睡不着,他还以为自己伪装地很好,方好察觉到他一直没睡,手探到他腰际摸他的纹身,他颤抖了下,随即把她揽入怀中。

两个人都没睡,索性就聊起来,从回忆童年到畅想暮年。燕州感叹道:“从我认识你到现在你都没变,只要想做的事,都会做到最好。”

“也不是。”方好说着想要收回手,被他扣住按在那块肌肤上,瞧起来倒像是她要耍赖,“以前我是那样的,觉得只有顶尖和平庸,这几年心态变了,觉得只要喜欢,只要满意就好,一直力争上游是有点累,我也该留出来一些时间和精力给其他想做但没做过的事。”

“还有什么想做的事?”燕州问她,“等画展结束了我和你一起。”

“和我一起去度假吧,好像都没和你一起出去旅行过。”方好说着开始畅想旅行路线,见燕州没答话,撞了下他的胳膊,“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都听你的,你去哪我都跟着你。”燕州说着用脸颊蹭了下她的耳垂,“你不带我去我也得厚着脸皮求你的。”

方好想带他去看看瑞士少女峰,浮云在山峦间缭绕,云蒸霞蔚掩不住山峰秀美,那里有鲜花、绿林、牧场和雪地,每一种或艳丽或素净的色彩都令人忍不住想要动笔记录下来。

他们还没有一起看过极光,方好曾给燕州分享给照片,让他许愿。那这次就要和他一起去冰岛的斯科加瀑布看极光倾洒,听瀑布喧嚣奔腾,据说亲眼看到极光的人能够许愿平复一切遗憾。

但现在没有遗憾了,每一天都是最好的。

她偏过头,和他接了个缱绻而绵长的吻,同时又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木质香。

山川湖海,好景常在,趁我们都在彼此身边,就一起浪漫地虚度光阴。

天就要亮了,两人还都没有睡意,一直聊到第一缕晨曦透过纱帘,两人坐在卧室的飘窗看日出,太阳仍躲在群山和云层之后,天幕已然自觉地褪去深蓝色,缓缓升起的金色霞光中透着白,昼与夜的分界线还没有完全散去,但艳阳天将至。

方好懒洋洋地靠在他怀里,聊到兴头时燕州捏住她的下巴让她扭头,他们便吻在一处。他像是温吞的潮水,在日出时分开始涨潮,势头逐渐汹涌,变得横冲直撞,而她则变成了潮沙,接受他毫无章法地冲撞,甘之如饴地被他填满。

那一天,朝阳和爱人的眼睛都值得眷恋。他们依偎着彼此,窥见天光。

他的唇挨着她的鼻尖啄吻,扶住她塌下去的腰,手没有移开,声音含糊地笑着在她耳边说了句,“怎么还亲成这样了。”

方好稍稍用力地拨开他的手,“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而后被他一下拉回怀中,后背磕上了他坚实的胸膛和勃发的欲,她回眸对上他故作矜持的视线,意味深长地戳了戳他的胸膛:“就这点儿出息啊。”

“方舟”画展筹划了很久,终于正式开幕,展馆在开幕日前夕布置好,开幕当日清晨摆好了鲜花和冷餐台,以莫兰迪色为主色调,低饱和度有独特的雅致,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圆满。

主持人介绍过后,方好作为这场画展的主人上台简单地说了几句,昂首阔步,意气风发。她脸上挂着从容骄矜的微笑,燕州在台下看着她,笑得眉目弯弯,看起来比她还开怀。她隔着人群,朝他露出笑意。

在他看来,这世界上的人分两种,一种木讷如树,一种自由似风,本来可以称为两个极端,却又能奇迹般的相爱。或许是在感受到风的无数个鲜活时刻中,树才能确信自己是生动的,他真真切切地产生悸动,这一切鲜活的思绪都来自她,因为她的停留和吹拂。

方好就是那股风,无论什么时候吹拂到他,他都会感到欣喜。

剪彩时方好站在中央,叶延作为策展人站在她左手边,燕州作为为她打下手的男朋友站在她左手边,红色的绸带足够夸,遮挡住他们悄悄交叠在一起的手,默契十足地笑着相视一眼。

叶延察觉他们的小动作,压低声音笑着说:“这样特别像让我来给你们证婚。”

方好笑他没正形,燕州不知道在笑什么,他今天一直都笑得很开心。

孟茹和陈云想有工作要忙,方好给她们发过邀请函,以为她们两位不会来,但偏偏还都来了。

人来得很多,工作上的合作伙伴,亲朋好友和热爱艺术的人簇拥着她。

上午方好带着师长逛了一遍展,给他们讲解介绍,期间陆陆续续地有人来逛,走完一圈也就到了中午,送走他们后方好看到燕州停在最后一副画前。

那幅画旁边她写了字。

——生活是上万个值得的瞬间,任凭流言蜚蜚,爱与热爱是永远的方舟,下一个瞬间,我愿在这风里,与你相逢。

下午方好忙得脚不沾地,朋友们来参观展览,也有人询问买画的相关事宜。从展馆出来方好被接去庆功宴,路上她看车窗外的月亮,燕州问她今天累不累,她笑说总还算充实。

夜色冷峻,方好回过头,对上他眼底的温柔,他笑说:“今天很厉害,看到那么多人都欣赏你,我也替你感到骄傲。”

“我知道。”方好笑得眯起眼,她说:“今天你都要笑成旺仔牛奶了,我当然知道。”

庆功宴朋友们围坐一大桌,方好和朋友们陷入一场狂欢,方好今天穿了一条缎面的月白色荡领裙子,明媚且贵气,戴着燕州送的钻石耳钉,灯光下闪烁着,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明天来我家里,我最近学了蟹黄拌饭,做给你吃。”乔佳音和她说,说着想起来什么笑意中带着抹不去的甜蜜,“顺便帮我挑挑婚纱。”

方好有些惊讶于他们的速度,“这么快就选婚纱了,都柏林这么恨嫁啊。”

“令嘉说,你办的这几次画展她都没看到过。”叶延举杯时说,“她说她回国之后要帮你策展呢。”

方好大方同意:“行啊。”

杨柳看着燕州挑好鱼刺给方好夹到碗里,笑着调侃:“等令嘉回国是不是就要参加你和燕州的婚礼了?”

齐文说:“他们俩这明显还在热恋期呢。”

燕州凑到她耳边轻声问:“今天孟阿姨来逛画展,是怎么夸你的?”

“你怎么知道她夸我了。”方好喝得有点多,靠在他肩头手在旁边四处摸,摸来摸去地找手机没找到,她头微微往后仰,头顶的灯光晃得她有些睁不开眼,她笑得灿烂开怀:“我妈说我当年的坚持是对的,她说我是她的骄傲。”

燕州亲了亲她的头发,“你一直都是对的,我是你的头号粉丝。”

高朋满座,方好将酒喝到了尽兴,对庆功宴最后的记忆就是朋友们三五成群地散去,燕州脱下她的高跟鞋,抱起她走出餐厅回家。

再醒来时已经是凌晨,她喉咙干涩,呢喃着想要一杯水,手往旁边一摸,燕州不在,而下一秒她被扶起来,水喂到唇边。

方好喝了半杯后终于解渴,也醒了过来,问他:“怎么还没睡?”

他放下水杯,“等你想睡了,和你一起睡。”

方好忍俊不禁,“我怎么突然就不困了呢。”

“那刚好。”她的话似乎正中他心意,燕州说:“那就带你看点东西。”

方好被他带去客厅的时候还疑惑地问他要看什么,偏偏燕州故作玄虚,他眨了眨眼说:“都是好东西。”

暖黄色的灯光并不刺目,方好看到了客厅堆着的高高一摞礼盒。欣喜填满了酒后的夜晚,这方天地里述说着只属于她的爱。

燕州挑出一些放在茶几上,他说:“既然睡不着,那就拆开看看吧。”

第一个盒子是丁淑云的,她送了方好一套颜料和一幅她从画展上买来的画,第二件是孟茹的,她送了方好一条四叶草手链和一把贝斯,接着是乔佳音的,她送了方好一块青金石,除了做首饰以外,青金石能作为矿石颜料使用。江令嘉寄回来一条自己做的裙子,杨柳送了她一本相册,里面记录了从大学到当下她们的照片,都柏林送了她一条彩宝项链。

其余的礼物也都是照着她的喜好送的,各个都用了心思,方好拆完最后一个礼盒后看向燕州,她摊开手掌问道:“那你的呢?”

燕州故作无辜地挑了挑眉,把手搭了上去,方好见状想要拍开他的手,却被他握住。

他说:“有的,怎么会没有。”

说着拉起她,揽住他的肩膀把她推到画室门口,方好将信将疑地推门,只能借客厅的灯光看到画室中央有一块白色的纱布罩住了什么,她进去后燕州开了灯,那块白纱布像是头纱,被遮盖的物体能见个轮廓,像是一个画框。

方好站在原地没有动,等燕州为她揭开这个惊喜,燕州在她满是期待的目光下扯下纱布,灯光仿佛聚焦在那块木雕上。

巨大的画框以墨蓝色为主色调,像黑夜也像海洋,雕刻着她的剪影,夜风拂动少女的发丝,她脸上挂着明媚的笑意,眉眼温柔地回头望,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如果没记错,那是多年前的一个夜晚,燕州站在他们身后,是她回头问,你不一起吗?那以后不论开心与否,他们就总是并肩了。

她也做过木雕,知道这过程中要割伤数次,恍然间明白了最近燕州手上细小伤口的来处。

“我学了一个多月,没想到叶延哥筹备得那么快,我有些地方还是粗糙了些,应该再把你雕得漂亮点。”燕州说着探头看向方好,看到她微微泛红的眼眶,笑着说:“看来还算满意。”

说着环住她的腰,而方好顺势翻过他的手,轻轻抚过他手上的伤口。

这一刻做什么都多余,只需要一句爱语,他靠在她肩头,探头观察她眨眼的频率,一字一句地说:“方好,我真的非常爱你,这也快要成为我的信仰了。”

方好没有立刻回话,或许是因为醉酒,或许是因为依旧睡意朦胧,又或许她又一次被他蛊惑。

燕州扶着她的腰让她转过身面向自己,抵住她的额头笑得温柔,低声说话时倒真带了分蛊惑的意味,“怎么眼睛红了?”

“戒指,我看到了。”她掀起眼对上他的视线,毫无预兆地问他:“你准备什么时候送给我?”

这无疑是给他心上重重一击,燕州的指腹轻轻划过她眼角,彼此都能感受到他的颤抖,他说:“不是说好了一百次演唱会之后吗,我总得给你时间,让你看我能不能满足你对婚姻的期待。”

话音落他便被方好拉过去接吻,暴烈又温柔。

手中的白纱他依然紧攥着,在接吻时他扣住方好,手托在方好脑后,白纱飘着倒像是头纱。

“等等,我也有礼物要送给你。”方好说着推开燕州,在燕州的注视下从书架上取下一本画册,她递给他,歪头说:“送你的独家礼物。”

那是一本记录着他们的画册,有初相识的生疏,悸动时的克制、暧昧时的剖白、相恋时的珍贵、分别时的孤寂和重逢后的圆满。每幅画上都是他们的模样,生动得仿佛就在昨日。方好画下了记忆中他的每个样子,越往后翻他越自信,因为爱情正在发生,人不是靠巧合相爱的,因为遇到方好他的生活在欣欣向荣。

这份独家礼物足够珍贵,每页纸都有厚重的思念,构成了草蛇灰线,他看向方好问,极力克制之下声音还是不住颤抖:“你准备了多久?”

她说:“想你的时候随手画画,没想到就画了这么多。”

方好说着用指尖触碰他的眉眼,那么好看的眼睛总是因她笑,为她哭。

燕州停留在画册的最后一页,那上面写着一句话,前半句他曾在读《加缪情书集》时读到过。

——我想给你打电话,告诉你天气晴朗,告诉你我爱你,就像人们爱希望和爱确定一样。但现在你在我身边,我还是想亲口说给你听。

他心里有一个潮湿的斑点,不知何时被她熨干。

他们接吻的力道越来越大,唇齿间免不了磕碰,跌倒卧室的床上还纠缠不休,方好毫不客气地咬着燕州的唇瓣,燕州便忍不住想在她身上落下痕迹,舌尖探入她唇齿间时,方好还是克制不住地战栗,却还是贴着他,燕州扣着她后脑的手松开,两人像是两只相互啃咬的小兽,密密匝匝地吻着,谁也不甘落下风。

方好最终被燕州吻得发懵,眼神已然迷离,唇色比刚才艳了几分,睡衣也被他弄乱,他刚才掐着自己的腰亲吻,慢慢地便顺势钻进去,在她腰窝处反复时轻时重地揉弄。她眼睫有些湿润,对上他眼底燎原的欲念,解开他的衣扣,任由他们纵**海。

模糊间方好梦回了大学课堂,窗外栾树长得正盛,她困得眯上眼,手边的草稿纸上涂涂画画了一堆卡通图案,在闭上眼之际跃入眼中的一只小燕子。老师讲课的声音越来越大,她强撑着睡意睁开眼,看到燕州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眉目间被阳光晕开柔色。

胳膊下还压着草稿纸,方好想起要给燕州一个及时的回应,她对他莞尔,话还未说出口,手也还没来得及动作,指尖感到来自另一人的温度,轻盈地落下,细细地摩挲。

方好睁开惺忪的睡颜,朦胧中瞧见了燕州对着他笑,一如梦中,见她略带些迷茫的凝视,他语气温柔地问她:“怎么了?”

她眨了眨眼,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到燕州轻声说,“我做了个很好的梦,梦到你最开始喜欢我的样子。”

方好回神,捏了捏他的脸,懒洋洋地说:“现在也很喜欢。”

他把手扣进她指缝,与她十指相扣。

从斑斓的梦中醒来,虚无缥缈也被握在掌心。

晨光肆意倾洒,方好看向窗外,深秋时节有些零落,但总有盛放的心意不曾凋落。

燕州起床做早饭,方好赖床半天终于舍得起来,坐在画室里看他送的木雕,抚摸的动作都放得很轻,像是捻一根羽毛,她把白纱罩回去,不曾想窗子没关,纱布落下便被徐徐的风吹走了。

她绕到后面捡起来,目光落在木雕的背面时惊觉还刻了字,是泰戈尔的诗。

方好默念这句话时,燕州刚好倚在画室门口,余光里映入他衣角时,她猛然抬起眼,对上燕州的温柔笑眼,他口中哼着一首老歌,曲调熟悉,在对视那一刻对她挑了挑眉。她听出来了,是《一生中最爱》。

她没有关窗,秋风将画室内的纸张吹得哗哗响,如同回顾一本名为岁月的书。

燕州的眼神将她吻了又吻,她看着眼前的人心便柔软下来,书上说的和他想告诉方好的一样,可以当做一句坚定而简短的誓言。

——我相信你的爱。让这句话,做我最后的话。

请相信在故事的结尾,在未来漫长的年月中,永远有人绵绵不绝地爱你。

--全文完--

“我愿在这风里,与你相逢”来自毛不易老师的《芬芳一生》。

我想给你打电话,告诉你天气晴朗,告诉你我爱你就像人们爱希望和爱确定一样。——加缪

我相信你的爱。让这句话,做我最后的话。——泰戈尔

写这个故事的时候现实生活中的琐事太多,到后来打开文档的时间隔得越来越长,但每次打开就写得停不下来,终于在今天画上句号。

从去年秋分到现在,感谢陪伴,想说的都在文字里了,往后日日是好日,愿我们都保持绚烂,拥有幸福。

在爱里我们总会相逢,平淡耀眼都好,总会在万众中成为某人具体的星辰,漫长岁月里,哪怕星辰渺小,也会有片刻的永恒,希望你每一句晚安的背后都是乘兴而归。

下次见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2章 天光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狩心游戏

朕真的不会开机甲

错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婚内上瘾

如何阻止男主发疯[歌剧魅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