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常常说,一了百了。
死了,就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怕了。
地上是被摔的四分五裂的玉佩,秦罗敷捂着被打红的半张脸,她的表情是出奇的沉静。
这个一进京都便顺风顺水,永远高扬着头颅的青州小娘子,此刻发丝垂落半边侧颊,面上是从未有过的沉静贤敏。
“若我说,我不知道这一切,”她顿了顿,看着面前因冷漠而显得陌生的枕边人,唇齿间颇有些晦涩地开口问道,“若我说,这一切都是巧合呢?”
周昭寒扭动了一下手腕。
秦罗敷听见他的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她以前常常听这位孤傲的太子殿下对着别人这样,但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沦为这个下场。
好像昨天,他还用这发出冷哼的鼻亲昵地摩擦自己的额头。
周昭寒:“你什么都不知道么?”
他有些嘲讽地看向地上的女人,没有一处不精美,可处处精美全是人为的痕迹,就连她此刻倔强仰头的模样,那颗摇摇欲坠却不肯落下的泪珠——他也要疑心是她故意而为之,好引起他的同情心。
这个女人,实在是不值得他再去信任。
“你什么都不知道,然后拿着这块和孤救命恩人一样的玉佩到孤面前晃了半响么——”
周昭寒拉长声音,“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能成为青州百年以来出过的第一任太子妃么?”
“幽州军强,凉州富饶,永州民淳,这十三州部里,独独你们青州什么都没有,你以为你是凭什么从这些州里脱颖而出的?”
秦罗敷:“我问过你,你当时说选妃不看出身。”
她摸着腹部,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个强有力的小生命正在里面施展。
她怀了孕,已经有八个月了。
脉象一向很稳,只有今日,秦罗敷感受到了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孤哄你的。”
周昭寒凉凉道。
他半蹲下身,好让地上的女人能更清晰地看见他眼里的每一分厌恶。
“疼么,算算时间,刚刚哄你喝下的藏红花也该发挥作用了。”
他盯着秦罗敷,想要一丝不落地欣赏着对方眼里骤然放大的痛苦与绝望。
“周昭寒。”
也许是痛多了就会麻木,秦罗敷此刻声音除了因为下腹巨大的撕裂感而发颤外,并没有旁的什么旁的情绪泄漏出来。
或许是因为,她知道对方想看自己痛苦的模样,所以偏偏不要如了他的意。
“我问你最后一件事。”
“你当初娶我,你当初说喜欢我,你当初许诺我母仪天下,和你并肩看江山秀丽,这一切,这所有的一切——”
“是不是都是因为,你认错了人,而我恰好和她有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
周昭寒挑了挑眉,他似乎在诧异秦罗敷此刻的愚蠢,他说对,“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
秦罗敷笑了。
此刻她脸青白如玉,唇艳红如血,笑起来像话本里的艳鬼修罗,看着渗人又瑰丽。
“我还当昭郎喜欢我,”她声音放的很轻柔,可吐字又很清晰,“只是因为我是秦罗敷。”
“我还当你身上样样不好,独独只是眼光好。”
“可见我是个蠢的,这个人坏自然是样样都坏,有的人懦弱,连自己的救命恩人都认不出来,到最后还反要把锅赖到别人身上。还有的人,跟给块肉就能追着跑的狗一样,报答恩人的方式千百种,偏偏要以身相许,谁给你的脸?”
秦罗敷盯着周昭寒,声声泣血,带着恨意道,“你最该报复的人是你自己!”
“你对不起她,因为你报错了恩;你更对不起我,如果没有你,我秦罗敷要寻什么样的儿郎寻不到?”
被她含在眼底的泪终于顺着侧腮流至唇角,裙底已被涌现的血湿了大半,一股难言的腥臭味弥漫在宝华殿上空。
太子妃青州秦氏,薨于宝华殿难产,享年二十二。
…
秦罗敷从梦中惊醒的时候,已是大汗淋漓。
她面前是光怪陆离的世界,是东宫,是宝华殿,是她最后血崩而死的地方。
好像那一切都不过只是一场噩梦,一场会醒来的噩梦。
“姑娘终于醒了,奴去传召王太医。”
立在榻前的青晨撩起金丝薄纱帐,手上抬了个软枕压在秦罗敷身下,以方便这愕然惊醒的女子能借力支起腰身。
秦罗敷拉住她,拉住青晨的那双手匀称白皙,。
“不,不要去。”
苍天垂青,让她含冤死后又回到了七个月前。
一开始要写个很狗血的故事...后来除了地名都变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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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太子妃初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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