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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出谷

一道灵力劈过来,打断了温辰安,白衣人嗓子涌入大量空气,劫后余生。墨寒用灵力捆着温辰安,“温辰安,醒醒,不要让魔气控制你。”

“滚。”温辰安挣开束缚,“滚开。”温辰安转身想向那人走去,墨寒挡在面前不让路。温辰安魔气还在不断往外涌,仿佛要将自己所能调动的全部魔气释放出来,“你真的以为我不敢动你吗?”扇子不知道丢在哪了,他以手为爪,径直抓向墨寒。墨寒以剑做挡,剑未出鞘。魔气与灵力交织,黑红色与蓝金色碰撞,激起一圈圈涟漪。温辰安的眼中只有猩红,每一次攻击都毫不留情。墨寒一边拼尽全力抵挡,一边试图唤醒温辰安的理智,

但温辰安仿佛听不见一般,攻势愈发猛烈。墨寒深吸一口气,灵力涌动,脚尖轻点地面,身形暴退,与温辰安拉开距离。双手结印,凝于之间,在温辰安再次抓向他时,将指尖灵力打入温辰安额头间,周围魔气快速消散,温辰安从半空下落,像一片凋零的叶子,红发黑衣在空中起舞,他迷迷糊糊半睁着眼睛,看见墨寒正朝自己飞过来,说好了这个世界于自己无关的,可是,“他还是个孩子啊。”

墨寒接住温辰安,听到了温辰安闭眼前那句话,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他低头看着怀中的温辰安,那张原本长得很温和乖巧,却总是带着几分戏谑与不羁的脸庞,此刻却显得格外苍白。墨寒不禁想起,温辰安毫无防备地救他,包扎伤口时绑的蝴蝶结,吃饭时的挑剔,对待小孩时的温柔,受伤时会一遍遍喊疼,喝药时怕苦,一幕幕从脑海中闪现。温辰安从来都不是冷血无情、伤人如麻的魔头。

他轻轻将温辰安抱在怀中,仔细检查着他的伤势。虽然墨寒的灵力暂时压制住了温辰安体内的魔气,但因为刚才的消耗,身体依然十分虚弱。看了眼周围蠢蠢欲动的仙门弟子,沉声道:“还不快滚。”见他们撤退,便抱起怀中之人,带着侍卫和魔谷一众人离开了。

墨寒为温辰安输送了大量灵力,虽未有性命之忧,但一直昏迷不醒。魔修之所以不被世人所接受,不仅仅是因为魔修大多杀人如麻,而是修魔之路很难把控,若是修炼稍有不慎,就极易使修炼之人丧失心智,这也是为什么很多魔修杀人如麻的原因,而且这种修炼的路子对身体有不可逆转的损伤,可以说是伤其根本,所以世人对其修行方式的偏见,慢慢的就成了对魔修的偏见,最后就到了势均力敌,你死我活的地步。

看着昏迷中的温辰安,墨寒的耳边又响起那句,“他还是个孩子啊。”就仿佛还能感受的温辰安当时的心痛与不甘,心酸与无助一般。他是最懂那种感受的,那种无能为力的,心如刀绞的,疼彻心扉的心痛。他本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拥有着无忧无虑的童年和慈爱的父母。

记忆里,他们经常会在一起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父亲总是扮演老鹰,母亲会将自己护在身后。母亲生气是会揪着父亲的耳朵,父亲有时还会跪搓衣板,父亲还做得一手好菜。本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过下去。但在他12岁那年,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夺走了他所有的幸福,父母在一场意外中不幸离世。而他之所以能活下来,是因为他的父母拼死才将自己护下,那尸横遍野、火海连天的场景,那被毁灭的家园,到处悲痛和绝望的哭喊声,成了他往后6年的噩梦。

那场变故以后,他昏迷了很久,醒来时人已在云隐峰了,云渺涧也彻底成为一片废墟,后来成了云隐峰峰主沈沐溪的弟子。听说云渺涧被温辰安灭门的消息,他一心只想去报仇,结果峰主在他身上设了禁制,不得踏出云隐峰半步。这些年虽一直苦心修炼,可他始终忘不了当年的一切。

就在两个月前,他终于找到了破除禁制之法,破了禁制就跑来魔谷,劈开结界进到魔谷之中,只是结界过于强大,自己强行运功导致丹田中灵力亏空,不得再动用灵力,身体进入防御模式,灵力自动封印了。后来终究是伤的太重,晕了过去。晕过去以后他的脑海中又想起12岁时经历的一切,只是这次与以往不同,迷迷糊糊中一个温柔的声音对他说,“没事了,睡一觉醒来就好啦。”那是他6年以来第一次有人安慰他,他的梦开始变化,火海渐渐散去,他的父母出现在他眼前,他们又在一起玩老鹰抓小鸡。

醒来后睁眼就看到了那个温柔的人,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枕着一条胳膊,温和有乖巧的脸上略显疲惫,眉心淡淡的痣显得他的皮肤愈发白皙,那张扬的红发尽显少年的意气风发。

就在这时,手中人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墨寒收回思绪查看温辰安的情况,温辰安睁开眼睛,声音沙哑:“桐桐”

“我已经着人将他厚葬了。”

“他父母”

“他父母身体无大碍,只是伤心过渡晕过一次。”

温辰安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睡了过去。两天以后温辰安彻底醒了,墨寒陪他先是去了桐桐的墓地,后来又去看望了桐桐父母,只是温辰安整个过程表现的异常平静,没有一丝悲伤,待回到殿中后,温辰安问到,“那符咒你还留着吗?”墨寒从怀中拿出那天自己做符咒,伸到温辰安面前。

“为我护法。”他接过符咒,坐到地上,将符咒抛向空中,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符咒在空中散发出淡淡的光芒,随即迅速位于八方,将温辰安笼罩其中。墨寒知道温辰安并未完全恢复,但也知自己拦不住他,只能在他施法是默默为他输送灵力。

八方符咒赤色乍现,发出的光线交汇于在温辰安头的上方,结印的手定在最后一个手势,手往下沉,交汇于在温辰安头上方的光线,从他眉心迅速进入体内,下一刻,温辰安只觉头痛欲裂,那疼痛仿佛要将自己吞噬一般。同时,他的脑海中开始显现之前从未出现过的画面。

梦中的火海再次出现,只是这次那片火海仿佛更加真切,不似梦中那般飘渺。火海中依旧是哀嚎声不断,诅咒声不绝,仿佛身处十八层炼狱,不得解脱,永世不得超生。不同的是,他的记忆中多出一面铜镜。眼前这面奇特的铜镜,并不反射出人的形象,却能映照出周围火海的烈焰。镜子周围被奇异的羽毛纹路所环绕,两侧还装饰着一对展开的翅膀。每当光线落在其上,羽毛纹路便仿佛活了过来,轻轻摇曳。铜镜的表面泛着淡淡的光泽。

下一刻,温辰安被强制从梦中弹了出来,施法也中断了,伴随着头疼和胸闷,他右手扶在胸口,突然一股温热的液体从口中喷出,血液使得黑色的衣服愈发亮丽,墨寒过来扶住他,稳住他的身形,“怎么样?”

温辰安用手背擦了擦嘴角:“不行,我被一股不知名的法力弹出来了。应该是有某种禁制,在保护我不知的那段记忆。看来是有人不想让我发现,做了双层保险呢。可惜了,越是不让老子知道,老子我就偏要知道真相。”

他其实都想清楚了,这仙门百家频频来魔谷,不就是因为传言温辰安灭了云渺涧全族吗,可既然是传言,就不一定是真的,况且还有人特意抹去自己的记忆,不让自己知道真相,说明灭门这件事另有隐情,所以他一定要知道真相。至于结果,要真是温辰安干的,他以命偿还,如若不是,那他便要找仙门百家要个说法了。

魔谷众人何其无辜,他们不曾伤人性命,仙门却还要以他们是魔谷中人来论处,仙门百家等级森严,修仙者多为家族子弟,寻常百姓很难进入仙门修行,这种在资源上的垄断,导致凡人修仙无望,所以稍有些天赋的人且不甘心的人,可能会走上魔修这条路,可他们不被世人所容,要想活命,就得来魔谷。

修士大多只注重自己修为的提升,并不关心为他们提供衣食住行的凡人的死活,所以有些是在活不下去的人,会到魔谷居住,这里讲究以物换物,只要勤勤奋奋,起码能过下去。况且魔谷还有魔晶这种东西,可以冒险和外界做交易。

修士们的高高在上,让魔谷成了许多走投无路之人的避风港。但他们却将这些被自己遗弃的可怜人视同是魔,所以温辰安暗下决心,定要揭露真相,为自己也为魔谷正名。让那些自诩正义的修士们知道,真正的邪恶,往往隐藏在光鲜亮丽的外表之下。

他们站在高出,俯瞰着芸芸众生,用那伪善的声音,向世人宣告着他们就是正义。他们指责那些被他们定义为邪恶的存在,否认与他们不同的修行方式,然而,他们却从未真正去探寻过,这世间真正的邪恶究竟隐藏在何处。

他们被自己那自诩正义的光环所蒙蔽,被那光鲜亮丽的外表所欺骗。正义的皮披的久了,真以为自己就是世界的主宰了。他们看不到,在他们“正义之光”的背后,是无数被他们剥削压迫的平民百姓在默默哭泣;他们看不到,他们看不到,在那看似人间正道的规则之下,隐藏着的是一颗颗贪婪、自私、冷酷的心。

墨寒知道他已经做了打算,“接下来你想怎么做。”温辰安的脸庞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愈发柔和,白皙的皮肤好似在发光,但黑色的眼眸中满是决绝,他一字一句道:“我要,出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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