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女薨逝,举国皆惊。
皇帝伤心欲绝,下令丧礼按帝王规格。谥号“昭贤”。
昭贤太女为本朝第一位储君,无前例可考,只能参考前朝。前朝早逝的三位太子,最后都被追封为皇帝,可以说是最爱追封皇帝的朝代。
有臣子援引前朝旧例,恳请追封昭贤太女为皇帝。朝堂上半数臣子响应。龙椅上的皇帝沉默许久,道:“此事来日再议。”
说是来日再议,其实就是不愿。只不过碍于请封的臣子太多,不好明着拒绝。
昭贤太女离世,储位空悬。不知这储君之位,最后会落到谁头上。皇帝有一子三孙。两个不满周岁的幼孙不在考虑范围。储位之争只是元嘉公主与襄王两人的较量。
元嘉公主是皇长孙,继位合情合理。但公主尚且年幼,纵使聪慧绝伦,一个六岁的小娃娃也没法处理朝政。
幼子襄王虽然并无突出功绩,甚至连存在感都很弱。年少时一直幽居深宫养病,极少露面,连年节庆礼都不出席。一年前出宫开府。十七岁才开始帮皇帝处理些简单事务。但襄王今年十八岁,正值盛年。
齐国只有半壁江山,尚未一统天下,有强敌楚国虎视眈眈。这种情况下选立幼主绝非明智之举。
是以朝臣心中大都觉得襄王胜算大。原本毫无存在感的襄王,突然成了焦点。
国丧需有宗室主持。一向毫无存在感的襄王主动请缨,主持昭贤太女丧礼。国丧议程繁杂,襄王第一次面对如此复杂的情况。不但没出大错,反而丧事办的极为漂亮。
众臣心中暗探血脉之力如此强大。因着身上流着父母的优良血脉,就能无师自通。毫无经验,就能将事情办妥。
失去母亲,萧长安悲痛欲绝,终日嚎哭,连饭都不肯吃。
吴莹虽为神医,但只会身上的伤病,不能治心病。病人不配合治疗,她毫无办法。劝人这种事还要交给襄王殿下和林大将军。
两个父亲轮番上阵,苦口婆心劝说。萧长安的状况有所好转,肯吃东西,肯吃药治病。身体也逐渐好转,短期内不会有生命危险。
没能救下恩重如山的太女,吴莹愧疚不已。若再护不住元嘉公主,真不知该如何自处。
昭贤太女惜才,东宫供养各种人才,吴莹就是其中之一。
吴莹家中世代行医,母亲是远近闻名的神医。神医并非神仙,总有救不活的病人。吴母险些因此丧命。
吴母接诊时,病人早已病入膏肓。穷尽毕生所学,也没能让人救回来。那病人是家中独子,金贵极了。心肝没了,家人悲痛欲绝,将怨气发泄到吴母身上。一口咬定吴母是个庸医,用药不当才害死了宝贝儿子。
那家人颇有权势,与主审官有亲,又买通了几个大夫作伪证。证据确凿,吴母被判死罪,下了大牢等死。
吴莹那年不过十岁,求告无门,想到了去求太女。昭贤太女素有贤名,或许能帮母亲申冤。她本没有抱太大希望。刚踏入东宫所在的街,就被隐匿的暗卫抓住。
东宫为储君居所,重重设卡,以保证太女的安全。除了明面上的侍卫来回巡逻,还有数不清的暗卫在外巡逻。有可疑人,立刻擒获。
见吴莹是个孩子,暗卫知她不是刺客。询问她来此处的缘于。吴莹救母心切,将事情原委一股脑儿说出来。暗卫感叹这小姑娘看着纤瘦柔弱,竟有如此胆色。
“你运气好,殿下今日正好东宫。我可为你通传,对殿下讲明你的来意。只是见不见你,只由殿下决断。”
萧清越听了吴莹的冤情,非常重视。派人重审此案,救了吴莹母亲,也收服了吴莹的心。神医吴莹自此效忠太女,绝无二心。
……
萧清昱对着桌案上的白纸发呆。明日是昭贤太女头七。按照齐国的传统,需要亲子写祭文。昭贤太女最大的孩子也不过六岁。显然不可能写出上千字的祭文。这任务自然落到襄王这个亲弟弟身上。
初闻昭贤太女离世的噩耗,如晴天霹雳,萧清昱许久才缓过神来。
两人虽为姐弟至亲,可刺杀一事之后,算是彻底撕破脸,成了你死我活的仇敌。昭贤太女生前,二人相斗,萧清昱没有半分胜算。哪知上天相助,昭贤太女病逝。若换了别人,定然欣喜若狂。他却没有半分欢喜,只有无尽的惆怅。
这几日忙到脚不沾地,不但要应对并不熟悉的丧礼,还要分心开解悲痛万分的萧长安。到了今日,才得了空闲。
过往一幕幕,如走马灯在脑中展现。
生病时,姐姐放下全部工作,衣不解带照顾他。情绪利落时,姐姐将他搂进怀中,温声细语开导安慰。二人掌灯夜话,相谈甚欢。名为姐弟,情同母子。志趣相投,互为知己。
过程极其美好,更衬得结局惨烈。若身为旁观者,或许会唏嘘感叹。可身为局中人,只有一肚子委屈苦楚。
萧清昱自诩没有任何错处。为臣、为弟,皆无愧。
本以为倾尽所有,能保住二人的感情。没想到还你死我活的地步。如何能不怨?如何能不怒?
那人已死,再也回不到这世上。爱与恨都成过往。
悲伤如决堤河水翻涌而来。开始不过轻轻抽泣,哭声越来越大,泪如雨下。视线被泪水模糊,却未停笔。整篇祭文一气呵成。待最后一字写完,萧清昱再也支撑不住,伏在桌岸上大哭。
似觉得没法发泄心中悲苦,萧清昱跌跌撞撞出了殿门。宫人见襄王殿下疯癫样子,上来劝阻。
“退下。孤想静一静。”宫人被那冰冷眼神震慑,不敢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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