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笙回了陈国公府。刚跨进大门,几个心腹亲信。管家冬安死死攥着萧云笙的手,眼里泛起泪花。“大人,您可算回来了。这些日子我们担心到茶饭不思。”
为了怕国公府上下担心,萧云笙早已传了信,告知府中上下,自己要在襄王府住几日。萧云笙一头雾水,疑惑道:“我又不是失踪了,而是住在襄王府。我不是已经派人通知你们了,怎么你们还这么担心。”
“大人住在外面,我们总归是不放心。是我们小题大做了,反惹大人心烦。”
这几人都是精心挑选的,个个聪慧过人。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已经知道刺杀的事,并猜出了幕后主使之人。知道自家大人卷入储位之争,得罪了东宫,陈国公府塌要有天大祸。偏偏大人还不在府中。虽然知道去处,仍旧担心。
这表情真容易让人多想,总有种命不久矣的感觉。
萧云笙自小安逸舒适的日子,几乎没经历过风浪。遇到这种可能会丢掉性命的困局,本该十分慌张。但转念一想,慌也没用。刀在旁人手里,自己也是无可奈何。与其整日忧心,还不如过好当下。
山雨欲来,萧云笙心中还算平静。未来的事,现在忧愁也没有意义。“都散了,让我清净一会。”
几人虽有话想说,但得了令,只能遵命退下。
萧云笙躺在摇椅上晒太阳。“不是说别来烦我。没听见吗?”
“几月不见,小阿鸾脾气大了不少。”
听到这声音,萧云笙立马起身。“二姐,何时从边关回来的。”
裴语宸道:“三日前回来的。得了你回府的消息,立马敢来找你。”
战场凶险,稍有不慎就会丢掉性命。拉起姐姐的手,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确实没有缺胳膊少腿,才放下心来。
裴语宸道:“阿鸾,小白狼有消息了。”
军中人多,士兵来自天南海北,或许能有小白狼的消息。萧云笙拜托姐姐打听梦中白狼的消息。
“在极北之地,流传着一个关于雪狼的传说。雪狼毛发蓬松,通体雪白,生活在一座终年被积雪覆盖的山上。与你梦里的见到那头白狼极为相似。”
萧云笙激动万分。“梦里的狼居然真的存在。它生活的雪山叫什么名字?”
“那山没有名字,也不知在何处。只知道是山上有雪。”
希望落空的滋味最是难受,萧云笙心情极差。为了不让姐姐担心,萧云笙强颜欢笑。“不知道住处也没有关系。我本也没抱太大希望。”
裴语宸道:“传说还说了许多关于雪狼的事,要听吗?不过提前说好了,这些都是传说,不能保证真假。”
萧云笙竖起耳朵,笑道:“要听,要听。”
裴语宸道:“据说,雪狼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色,像一团白棉花,极为可爱。雪狼不仅长相可爱,性情也是极好。”
听这外貌描述,梦里那只白狼定然是雪狼。
“雪山温度极低,天气恶劣,食物短缺。雪狼能在这般恶劣得环境下生存下来,是因为生命力极为顽强。受再重的伤,生再严重的病,都不会轻易死去。“
“更神奇的是,若是身体状况太差,会陷入呼吸心跳全无的假死状态。看着像死了,其实没死,而是用这个方法恢复生机。假死苏醒后,不须任何医治,身体状况会有很大好转。据说只有生机耗尽,雪狼才会死去。”
萧云笙脑中忽然冒出个极为荒诞的想法。若换作平时,必会把这个想法压在心里,以免说出来惹人笑话。但眼亲人是她的至亲,无论多荒唐的想法都可以说出来。
抬头四处看看,确定周边无人。在裴语宸的耳边,小声道:“四哥会不会是雪狼?”
虽然声音极小,却如同惊雷在耳边炸响,裴语宸呆愣许久,才缓过神来。“简直是异想天开。一个是人,一个是狼,连物种都不同。襄王殿下又岂会是雪狼。”
萧云笙道:“雪狼性情温和,四哥脾气亦是极好,这点二者极为相似。”
裴语宸道:“世上温柔的人多了,难不成都是雪狼。”
“四哥年幼时缠绵病榻,虽说受尽病痛折磨,但到底平安长大。还有那次死而复生的奇事,这事虽然已经过去多年,但想必二姐一定记得极为清楚。四哥苏醒后,如枯木逢春,身体逐渐好转。从前人人都说是上天护佑,也能转危为安。可今日听说雪狼的事,忽然觉得或并非外力干预。而是四哥体质特殊,如雪狼一般生命力旺盛。”
虽然想法荒诞,但却有一定的道理。萧清昱与雪狼却有相似之处。
裴语宸道:“你的分析有一定道理,但没有任何实证,不可妄加揣测。况且世上无人见过雪狼,仅凭几个真假难测的传说,实在难以确认雪狼真是存在。或许雪狼不是杜撰出来的可爱生物。”
“你我是至亲姐妹,不用顾忌,可以说出心里的话。可千万不能在外人面前说这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若被人利用,散播谣言,无论是襄王殿下还是对你,都极为不利。”
萧云笙道:“我又不是傻子,怎会出去乱说。二姐,不必如此激动。”
妹妹只是随口一说,自己却上纲上线,实在有些不近人情。“阿鸾,我并非责怪你。”
萧云笙搂着裴语宸,笑道:“二姐不过是关心则乱。”
……
萧清越得知两个年幼的女儿被带走,以最快速度回东宫了解情况。
东宫属官齐齐跪在青石地砖上。她本就心里着急,看到这场景,更觉一口气堵在心里。面色惨白,呼吸急促。
东宫詹事文善忙上前劝道:“东宫上下还得倚仗殿下,望殿下保重身体。”
“女儿都被抢走了,如何还能保重身体。”
“臣等无能,护不住小公主。”
“不怪你们。有圣旨压着,你们也不能抗旨。”
两个时辰前,宫中传旨。将两个小公主接入宫中,由皇帝亲自养育。若换作平时,皇帝亲养,是无上的荣光。可如今有此举,是给东宫的警告。
太女不在东宫。东宫上下不敢抗旨,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个小公主被带走。
萧清越思女心切,心急如焚,顾不得规矩,闯宫要人。“父皇为何派人带走两个孩子?”
皇上的声音极冷。“太女平日事忙,照顾三个孩子实属勉强。宝儿如今受了伤,身子虚弱,更加需要母亲关爱照顾。两个小的在朕身边,你能把更多精力放到宝儿身上。”
这理由太过生硬。东宫丫鬟嬷嬷众多,岂会照顾不好两个孩子。
“储君忙,难道帝王就不忙。父皇日理万机,难道有空亲自照顾孩子。既然都是交给宫人照看,在皇宫还在东宫,又有何区别?”
“朕做事,不需要向太女解释。”
“到底是思念孙女,还是想要两个人质。”
刺杀计划绸缪许久,万事周全,绝不可能留下一点证据。咬死不认,谁都没办法。听到指认,萧清越丝毫不慌。
“儿臣不知父皇在说什么。若父皇拿到确实的证据,不如明告天下,下令废黜儿臣的储君之位。若没拿到证据,不必再拿话头戳我。陛下纵为君父,也不能随便污人清白。”
“儿臣不知父皇在说什么。若父皇拿到确实的证据,不如明告天下,下令废黜儿臣的储君之位。若没拿到证据,不必再拿话头戳我。陛下纵为君父,也不能随便污人清白。”
萧恒怒道:“太女的富贵与权利,皆由朕所赐。朕若想收回,轻而易举。看来是朕太过宠爱你,让你恃宠而骄,失了当臣子的本分。竟敢对朕无礼。”
萧清越是皇上的心头肉。萧恒把女儿捧在手心里疼爱,别说惩处,连句重话都不忍心说。如今太过生气,才会如此疾言厉色。若换作平时,萧清越必定会服软请罪。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终不该得罪君父,引来祸患。可她却一反常态,狂笑不止。“臣一向如此狂妄,只不过从前演的好,皇上没发现罢了。如今不过是倦了,不想习惯就好。”
萧清越性子沉稳,遇事会先计算得失,而不会贪图一时口舌之快。而今日却完全无法压制内心火气,缕缕出言顶撞君父。
她想自己多半是疯了。明知自己快要死了,三个年幼的女儿还须皇帝庇护。却还做出这种癫狂事。
当了二十几年储君,眼见皇位无望,任谁都会疯。
折腾了一圈,萧清越身心俱疲,双腿发软,瘫坐在冰冷地上。既然要不回孩子,在宫里没有任何意义。只会挨训,还不如会东宫修养。最好大摇大摆走出宫门,只留下个潇洒背影。
想法很美好,现实却卡在第一步,萧清如今坐在地上。想要潇洒离去,得先站起来。她双手撑地,试了几次,都没能靠自己站起来。
刺杀一事涉及皇室秘密,万不可走漏半点风声。皇上早已让宫人全部退下。偌大的宫殿,只有父女二人。
自从半月前病情加重。身体软绵无力,连起身都需要人搀扶。从前总有人在身边伺候,所以未曾陷入此等窘境。
连站起来都做不到,真成了废人。
感受着生命的流逝,萧清越痛苦万分,生生吐出几口血。再也支撑不住,软倒在地上。
萧恒大惊。顾不得天子仪态,跌跌撞撞跑到殿门口喊人。
“召太医院所有当值太医前来。速传林大将军和元嘉公主入宫。”
交代完事情,萧恒折回殿中,将女儿抱到御塌上。
萧清越脸色惨白,不省人事,气息微弱。萧恒后悔不已,若知女儿病情这么严重,绝不会惹她心烦。父女连心,握着女儿冰冷的双手,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阿越,是爹爹不好,爹爹不该斥责你。别抛下爹爹,爹爹不能没有你。”
皇帝几近崩溃,质问苍天为何要对他这般残忍。少年丧父母,中年丧妻。难道还要让他在两鬓斑白时失去女儿。
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清昱病了这么多年,几次重危,不都挺过来了吗?
此刻,萧恒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只是一个深爱孩子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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