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换什么?”
圭恩一甩长刀,血珠落在地上,
“是那女人干的?她主动进入祭坛,相当于把自己献祭了。”
“对,但是,献祭的不是她自己的□□。”
宋铃长袖狂舞,将祭坛中混乱的尸首绞散,一个年轻女孩的身影于尸山血海中出现,血肉弥散,即将瓦解。
她两只眼窝空洞,四肢都以怪异的姿势扭曲,明明应该是完全的失明状态,女孩却面向了圭恩和宋铃的方向,露出一个张扬的笑容。
女孩笑的肩膀都在耸动,面部肌肉痉挛,她周身的血肉在眨眼间膨胀到极致,随后发出一声巨响。
“砰!”
肉泥飞溅,宋铃以绸带阻隔,圭恩却被**程度不同的尸体崩了满身。
过山车的主轴被彻底炸毁。
血肉复苏终于发现了教徒的背叛,神的怒火降临,巨量的污染将最外围的红绫同化为血肉,反攻击向两人。
宋铃毫不犹豫的将身体控制权交给冥娘,“圭恩!!别反抗!”
铺天盖地的血红丝绸骤然回缩,将宋铃和圭恩两人紧紧包裹。
两股不同来源的力量碰撞,女人的灵魂发出怨毒的尖叫,血肉摩擦带来黏腻闷响,混乱,扭曲,仿佛噩梦开始的交响乐。
游乐园大门广场,戴小猫守着楚荷,陈橙和重伤的精灵装扮的女孩,圭恩的妻女局促的跟在戴小猫的身边,满脸都是担忧与紧张。
度秒如年,时间却不因人的意志而停止流动。
这里没有大的变化,如同乌托邦一样。
污染、邪教、受伤、死亡全都不复存在,人群安静的等待着,等待戴小猫口中的救援队到来。
“不能惊慌,戴小猫,你要是都没办法冷静下来,这么多百姓怎么办。”
戴小猫深吸气,低垂眼眸摆出“一切尽在掌控”的姿态。
然而她的大脑因为理智缺失和长时间精神紧绷而抽痛,长时间咬牙使得下颚麻木。
没有人发现,周围细微的变化。
光,随着时间的流逝,接近傍晚却没有丝毫的减弱,反而越来越亮,周围的色彩明度正在缓慢上升,就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将这片空间中所有颜色调的鲜艳了。
鲜艳,天空中甚至出现了彩虹一般的光带,很好看,明艳,美丽,暗藏致命的危险。
戴小猫尝试清空自己的思想,却不得不为最坏的情况做准备。
或许……在场所有人已经被污染了。
一声小小的惊呼唤醒戴小猫,她一瞬间站起来,拉着圭恩的妻女两人后退两步,碧绿的瞳仁惊恐的放大,紧盯着地面。
地面上一直昏迷的精灵装扮的女孩,浑身血肉突然如蜡般融化,然后橡皮泥般被重塑,定形。
一个与女孩原本样貌有六分相似的美丽中年女人重新出现在地上,安静的闭着眼,仿佛刚才的异变并没有出现过。
空白的世界没有时间的概念,楚庄在原地站了很久,久到头发似乎都长长了,垂到后背。
鲜艳的色彩以楚庄为入口,入侵了这片纯粹虚无的世界,他的面颊,脖颈,乃至手腕全都生长出了比之前瑰丽数倍的图腾,仿佛要将他这个人标记,完全占有。
但是这是做不到的,虚无在与色彩对抗,此消彼长,相互无法彻底压制。
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仿佛在抗争,从虚空中诞生的风吹起了他的头发。
在劲风的速度到达顶点,衣角和头发恍若失控的飘逸在空中,楚庄突然跌入了一片红。他仿佛跌入了一片血池,红色粘稠的包裹住他。
声音在远离,陷入无边的宁静;
视线中,是漾着彩色光晕的红色。他好像在一瞬间被封在了一枚火红宝石之中,下坠,以及一切动作全部被迫停止。
但楚庄并不感到恐惧。
身为人类的本能似乎短暂消失了。
他甚至感到熟悉。
感觉在某个点消散,从指尖到每个毛孔,到每一个细胞,似乎都逸散开来,消失了,或者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
楚庄陷入无知无觉的混沌。
他似乎做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做。
他忘记了一切,只记得,似乎是……
是身为人无法理解的什么情绪…
艳丽,极端繁复的世界。
楚庄睁眼,满目极端的色彩如海啸充斥视神经,在他的大脑皮层上践踏。
和在梦中一样,梦……吗?
不他非常清楚这次不是梦,他真切的来到了这里,以人类的**凡胎。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楚庄……结束…了。”
对,
结束了。
是那个……交易?
“见我,见我,见我,见我……”
祂和固执的小孩一样重复这个词。
楚庄抬头,两只异色的眼珠中倒影着这片世界的一切,色彩,星球,玫瑰,还有……祂……
此刻,这一年多在密斯卡托尼克大学里学到的一切,都如同垃圾;
人类踩踏着同伴的尸体,耗尽心血才建立起的知识体系比纸牌堆砌的高塔还脆弱。
他感到极端的虚弱,几乎无法保持清醒。
双膝接触这片神国,“碎屑”,“花草”,“土壤”,迫不及待的攀爬上了他的身体。
“时间…”
声音,以波动的形式在空间中荡漾,呈水波状,没有源头,只是缓缓的交叠,消散。
祂从来没有以这种方式“说过话”,亦或是,祂,根本不需要说话。
这种纯粹靠血肉摩擦和空气流动发声的方式对祂来说,是新奇的,虽然麻烦了点,但足够有趣。
无限长的生命中,A-25大部分时间在沉睡,跟随着足迹,飘荡。
但现在,有意义的事情出现了。
也许某些事情祂没有办法理解,但想要做些什么,终归是有代价的。
况且,祂朦胧的感知到,祂一直以来追随的,在暗处,注视着一切。
苍白到病态的手指,从植被从中探出,和瑰丽娇艳的重瓣琉璃花,形成鲜明对比。
花朵乖顺的向旁边歪倒,长相极为艳丽的...人,展露出一个“明艳”的…笑。
祂走向,处于这一片世界中心的青年,抬起手,扶住他的下颚,让楚庄直视自己。
预想而来的瞬间的精神冲击并没有出现。
楚庄微微后退了一下,被下巴突然传来的巨力遏制。
A-25沉默着注视了楚庄许久,终于从烦杂的信息中提取出,人类最适合表达现在情感的表情。
祂皱起了眉头,即使肌肉僵硬的动作,也不影响她外表极致的美感,和这一片小世界,亦或是神国极为契合的长相与气质。
祂 ,俯下身,金红色泽的头发,卷曲着,落在楚庄的面颊和肩膀上,闪烁着星辰般流动的光泽。
楚庄不敢动,也没办法动。
他被迫直视祂的眼睛。
模拟出来的呼吸,冰凉的喷在楚庄的左眼球上,他后知后觉,祂在对自己的左眼表示厌恶。
金红色的瑰丽图腾,爬上苍白的手指,绵延到指尖,又攀爬上面颊,额头,祂一双艳红的在和暗处都有火彩的眼珠有一只转化为纯粹无光的黑,和黑洞一样深邃。
祂伸出手指,悬停在出装被污染了的左眼前,繁复的花纹缠绕在指尖。
树叶,花草,会动的生物,跟随突然出现的风摇曳。
色彩斑斓的世界,甘愿臣服成为神国,所有这里的生灵,都感受到了祂压抑的愤怒。
楚庄感受到了危险。
他突然明白眼前的“人”身上的花纹代表了什么,神纹,是一部分神的力量。凌驾于万物之上,不可视,不可闻,不可知的伟大存在不可能委身于人类的卑微的躯壳,只不过是部分力量投影,进入捏造的身体。
“你想……干什么?”
“嘘,清除,污秽。”
他觉得自己的意识,在诡异的升腾的诡异的恐惧与压迫感的逼迫下,缓慢的下沉,混沌......短暂的可知与明悟陷入迷雾之中,似乎是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阻止了他进一步思考,阻止他知道背后的一切。
祂,看着青年的眼神从清明,到迷茫,再到略显晦暗的呆滞。
他潜意识中在挣扎,偏深色的圆润眸子中,水雾逐渐漾开,晕染在微微上扬的眼角,带出初生玫瑰的浅粉。
很美,美的让祂,松不开手。
但是,这份美,被某个恶心的东西,污染了。
祂靠近楚庄,几乎面贴面,冰凉细长的手指带着浓郁的金红色神纹,略过眼眶,缓缓的,戳入了青年被污染的左眼。
伴随着黏腻的滑动声,那两根无暇美丽的手指,在青年的眼眶中游走,最终,把整颗眼珠,完整的挖了出来。
青年好像并没有感受到眼睛被生挖出来痛苦,不过身体的本能做出了反应。
他失去眼球的左眼,鲜红血肉暴露的眼眶中,一行血,顺着面颊流到脖子里,淌到地上。
完好的右眼中,生理性的泪水分泌,滴到了祂的手指上,濡湿了指尖。
楚庄隐约的感到左眼刺痛弥漫,又像被偷走一般消失。
他突然伸出手,抓住了A-25的手腕。
那是骨骼展现优美弧度的手腕,他抓着,却感到莫大的骇然与恐惧。
手中感受到的并非人肌肤柔软的触感,而是大理石般冰凉坚硬,光滑,没有一丝瑕疵,伴随着金红色藤纹的变化,晕漾开让人目眩神迷的光泽。
他的手指在颤抖,呼吸逐渐急促,右眼完好的瞳孔像猫一样扩大。
他这时才发现自己脸上好像有液体在流淌。
A-25轻笑了一下,似乎想展现一个友好的微笑,即使表情依旧僵硬不似活人,其美丽依旧几乎超出了人的认知,和这片世界,这个神国一样。
祂将那颗被生挖出来的生瞳放入口中,生咽了下去,瞳孔中印着楚庄茫然的倒影。?
他依旧迷茫的望着祂,深色的瞳孔水润潮湿,和湖泊一样宁静。
A-25莫名心情很好,祂抬手将绵密金红色的长发捋到耳后,毫无压力的,将那只变得纯黑的眼珠摘下,塞入了青年的眼眶中。
“唔…”
青年发出一声轻哼,左眼塞入的眼珠,很快灵活起来,和原生的眼珠一般,因为迷茫与失控的恐惧轻微颤动,蒙上水雾。
左眼眶周围,图腾蔓延开来,在青年的脸上肆意勾勒,占据半个面庞。
祂满意的用手指轻抚青年的面颊,就像在爱抚最喜爱的艺术品,居然透着小心。
下一刻,色块以不符合物理规律的方式折叠,分裂。世界化为散射彩光般的光团,支离破碎。
楚庄猛的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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