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宿老板是个热情的中年女人,姓王,非常自来熟地让他们称呼她王姐就成。
她早早迎在了店门口,见两人从三蹦子上下来,嗓门挺大地招呼他们进屋坐。
“两位是在厅里坐着等呢?还是开一间房?”王姐问。
“开个房间吧。”沈竹栩转头看向夏伶,像是在跟她解释:“清净。”
夏伶对此倒是没什么异议,想着应该不会等太久,便没吭声,低头把玩手机。
这里有Wi-Fi,总算能连上网了。
“那就开个钟点房吧,”王姐带着点询问的意味看向沈竹栩,“算你们一个小时?”
沈竹栩稍作思考,道:“一晚吧。”
一晚?他还打算在这过夜啊?夏伶惊讶看他:“彭助办事效率挺高,应该不需要等这么久吧?”
“万一耗时太长,中途还得续费太麻烦。索性就定一晚吧。”沈竹栩说。
“理解理解,年轻人嘛。”王姐笑眯眯道。
“……”理解?夏伶猜到她是想歪了,打算解释,但转念一想,这种误会跟陌生人好像也没必要特意说明白。她懒得费这口舌,便又闭起了嘴巴。
点开电子身份证,登记过后,沈竹栩拿走了王姐递来的房卡。
“对了,二位稍等。”王姐急匆匆跑去东边的屋子,没一会儿拎了个还在冒热气的壶出来:“外头冷,我温了壶酒,两位不嫌弃的话喝点米酒暖暖身子。这酒我自己酿的,外头可喝不着。”
米酒挺香。夏伶嗅着香气,肚里的酒虫都要勾出来了。她礼貌道谢,不忘夸一嘴:“这酒闻着就香,肯定好喝。”
沈竹栩双手接过王姐手里的壶,跟着道了声:“多谢,费心了。”
“不谢,拿好喽,小心烫,”王姐愉快道,“我再给你们拿俩喝酒的碗,等着啊。”
*
入住的房间在三楼,夏伶一进屋就被房里的落地窗吸引了注意力。
玻璃擦得很干净,夜幕在窗上拉了个帘,一闪一闪的,好多星星。
视野很好。
听到身后有搬动桌椅的动静,夏伶回头看了看,瞧见沈竹栩正把桌椅往窗边搬。
“就在窗边喝吧,”沈竹栩把椅子放到她身后,“你不是喜欢看星星吗?”
夏伶拖动椅子往窗边又挪近了些,坐下拍了拍扶手:“星星下酒,挺好。”
“挺好。”沈竹栩笑着应了一声,拎壶倒酒。
夏伶拿起面前的那碗酒,与他碰了一下。仰头大口饮了小半碗,暖融融的米酒入腹,感觉整个人又活过来了。
“唔~”她长舒了口气,“这王姐酿酒的手艺不错啊。”
“喜欢?”沈竹栩一直在看着她,见她似乎挺喜欢这米酒,道:“那等走的时候,我跟王姐买几壶。得空了我们再一起喝。”
“这个可以有。”夏伶愉快打了个响指,一转头,与他目光撞上,她忽地记起一件重要的事。
“那个……”她放下酒碗,挺起腰背,面朝着他坐正了些:“问你个事。”
沈竹栩点点头:“嗯,你说。”
“你觉得诗源怎么样?”
“怎么突然提起潘律师?”
“就瞎聊嘛。”夏伶往他面前凑近了些,留神观察他的反应,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题:“你觉得,他怎么样?”
“潘律……”在她殷切的目光下,沈竹栩实在很难拒绝回答她的问题,遂认真想了想,理性评价道:“他不错,业务能力强,性格也好。”
“他性格好?”夏伶对此表示很惊讶。潘诗源?那个刺儿头性格好?好在哪?
“挺好的啊。情绪稳定,做事也稳重。”沈竹栩说。
果然,他对潘诗源有滤镜。
夏伶更坚定了这一想法。
“那是你不了解他,跟他相处久了就知道,他这人拧巴得很,认死理,嘴还挺毒。反正,不是什么讨人喜欢的性子。”夏伶说。
沈竹栩托腮看她,她嘴开开合合,叽里咕噜说了一堆。他没抓住重点,满脑子都是她真漂亮。见她看向了自己,他敷衍着应了声:“是吗?”
“当然,是啊!”夏伶很肯定地一点头,继续添油加醋道:“所以你看,他暗恋了梓琪那么久,到现在不也没能追上梓琪嘛。就是因为他这人性格有问题。”
“潘律师暗恋……”沈竹栩这会儿算是捕捉到关键词了,回顾了一下潘诗源和陶梓琪的互动,慢半拍反应过来:“啊,怪不得了,潘律师好像很喜欢跟着陶小姐。原来是这样。”
“对!没错!”夏伶又很肯定地点了点头,转瞬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你明白了吧?”
沈竹栩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忍不住笑:“嗯,明白了。”
夏伶眨巴眨巴眼,不怎么放心地又确认了一遍:“你真明白了?”
“那我……”沈竹栩犹豫了一下,“是不该明白吗?”
“不对不对!你该听明白。”夏伶一下急了,拉住了他的手,语重心长道:“我的意思是,强扭的瓜不甜,有些事是不能勉强的。你看,诗源喜欢的是梓琪,他喜欢梓琪。明白吗?他喜欢的是女生。”
沈竹栩的目光锁在了被她抓住了那只手上,恍惚了会儿,才记起要应话:“啊。”
看他这表情……
受打击了?
“没事儿啊,天下何处无芳草,不就一个臭男人嘛,会生蛋的公鸡逮不着,两条腿的男人遍地跑,”夏伶拎起壶给他满上酒,“来,咱不想这事了。干了这一碗,下一个更乖!”
什么男人?什么下一个?
虽然没听明白她在说什么,但她倒的酒他还是要喝的。沈竹栩配合着与她碰了碰碗,一仰脖,一口气饮尽了碗中的米酒。
手机铃声响。
沈竹栩看了眼屏幕,起身道:“我去接个电话。”
“嗯。”夏伶点点头,自顾自又给自己续了碗酒,两手捧着热乎乎的酒碗,舒舒服服倒在椅子里仰望星空。
沈竹栩接电话的时间有点长。
几碗酒下肚,夏伶渐渐有了睡意。她哈欠连天地放下空了的酒碗,侧了侧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闭眼小憩。
*
“好,那就先这样。”
沈竹栩挂断电话,转身往窗边走。
倒影里的她歪在椅子上,似乎是睡着了。
他看着窗上的影子,下意识放轻了脚步。
她沉睡的样子很像是初生的婴儿。
蜷着身体,呼吸声很浅。
纤长的睫毛像是两片轻羽,随着浅慢的呼吸在微微起伏。
他脱下外套俯身给她披上,目光贪恋地在她眉宇、唇间游移。
米酒的香气在空气里发酵成一股甜腻的味道。
他的目光最终锁在了她殷红的唇瓣上,喉结不自抑地滚了一下。
沉吟良久,他情不自禁的慢慢、慢慢朝她凑近了些。
更近了些。
唇贴着她的唇。
即将吻上的前一秒,他猛地醒过神来。
这么做未免太趁人之危了。
但他还是很想亲一下她。
就一下。
他撑在椅背上的手蜷起,攥紧。
挣扎片刻,他靠近的唇上移,克制着在她额上很轻地落了个吻。
担心自己情难自抑再做出旁的出格的事。
他错开视线正欲直起身,倏地感觉脖间有股拉扯力。
夏伶抓住了他的领带,将他一把拽了回来。
原本盖在她身上的外套滑到了地上。
距离再次拉近,她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半是疑惑半是好奇。
“沈竹栩,”她微微眯眼,“你不对劲。”
“你……”沈竹栩的呼吸停滞,视线有些飘忽:“醒了?”
僵持片刻。
夏伶攥着他的领带猛地把他又往下拽近了几分,单手搂住他的后脖,吻上了他的唇。
太过突然。
沈竹栩鼻梁上的眼镜冷不丁被撞歪,他没顾上扶眼镜,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炸开。
她的唇好软,初尝是米酒的甜香。
他沉醉其中,慢慢阖上了眼。
她胆子很大,启唇探舌,撬开了他的唇瓣。
他低下身,一手托住她的后腰,轻咬她的舌尖。
缠绵间,他血气上涌,触腰的手慢慢下滑。
正激吻,她却抓住了他下滑的手,撇过脸躲开了他的进一步动作。
很快她又转回了视线,语气认真:“有感觉吗?”
“嗯?”他喘气不匀,温柔拨抚开她额上散落的碎发,一双眼仍紧盯着她诱人的红唇。意犹未尽,没注意听她在说什么。
就算他没有回应她的问题,夏伶也感觉出来了。
他的身体反应很诚实。
她的视线往下瞄了瞄,略一思索,有了结论:“所以,你是双性恋?”
沈竹栩愣了一下,险些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震惊看向她的眼睛:“什么?”
“你不只喜欢男人吧?”夏伶忐忑询问,反复确认:“你是不是对我也……”
“等等。”沈竹栩总算意识到问题在哪了,怪不得她方才突然提起她的表外甥。她该不会是以为……
“你……”他突然有些想笑,扶了扶眼镜直起身:“你是说,你一直以为我喜欢男人?”
“哎呀,没事的。”夏伶担心他尴尬,急忙安抚道:“这种事也是很正常的,我能理解。”
“……”她还理解?她到底理解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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