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的混乱仍在蔓延，但林凛已经悄悄退到了人群边缘。他压低了斗篷的兜帽，让银蓝色的发丝完全隐没在阴影里。
左眼的灼烧感仍未消退，视野边缘跳动着微弱的数字——「覆写后冷却时间：03:27」
“得先离开这里。”
他贴着墙根移动，避开那些仍在抽搐的骰子藤蔓。地砖上的数字阴影像是活物般蠕动，4、7、11、1……他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数字之间的缝隙里，仿佛在玩一场生死攸关的跳格子游戏。
系统在脑海里提醒道，
「左转，避开巡逻骰。」
他侧身闪进一条狭窄的暗巷，潮湿的墙壁上爬满细小的符文，像是某种监控系统。他随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铜骰币，轻轻一弹——硬币在空中旋转，最终卡在了墙缝里。符文短暂地闪烁了一下，随即熄灭。
“干扰成功。”
巷子尽头传来治安官的吆喝声，他们的骰子悬浮在头顶，正在扫描街道上的异常波动。
林凛屏住呼吸，贴着墙壁缓缓移动。一个醉醺醺的流浪汉倒在垃圾堆旁，他的骰子显示今日指令是“休息”，完全不受外界干扰。
“借过，老兄。”
他轻巧地跨过他的腿，顺手从他口袋里顺了半瓶劣质麦酒。
酒瓶上的标签印着“幸运骰子酿酒厂——每瓶必出12点！”，他嗤笑一声，拧开瓶盖，把酒液洒在身后的地面上。酒精的气味迅速掩盖了他身上的异常波动。
“三、二、一……”
治安官的骰子扫描到酒液，短暂地停滞了一秒，随即判定为“无害垃圾”。他们骂骂咧咧地转向另一条街道。
“搞定。”
他松了口气，往人群中隐去身影。
……
“老瘸腿”酒馆后巷，酒馆招牌上的瘸腿图案其实是老板年轻时掷骰子输了一条腿的纪念。
林凛蹲在油腻腻的墙角，左手捏着半截粉笔，右手按着隐隐作痛的左眼——这玩意儿每次用完能力就跟被人用骰子砸过似的，又胀又烫。
“让我算算……”
他在地上鬼画符一样涂着今天的“混沌指令事件概率分布图”，线条歪歪扭扭，数字跳来跳去，活像喝醉的蚂蚁在跳踢踏舞。
“11点混沌指令触发率：5%……环境异变同步率：60%……我的钱包空虚率：99.9%……”
他摸了摸口袋，三枚铜骰币可怜巴巴地挤在一起，连个像样的赌局都凑不齐。
“啧，只够买半块发霉面包，还是被骰子祝福过的那种——‘吃下去有50%概率腹泻，50%概率幻觉’。”
林凛正盘算着要不要去当铺把左眼暂时抵押了，毕竟这玩意儿偶尔还能当手电筒用，头顶突然传来一声暴喝——
“喂！新来的！”
酒馆老板那颗锃亮的光头从窗口探出来，手里拎着一桶冒着诡异泡沫的泔水。
“要发呆去别处！别挡着我做生意！”
——哗啦！
林凛一个侧翻，动作敏捷得像是早就预判了老板的泼水轨迹。
事实上，他的左眼确实闪了一下，但这次纯粹是运气好。泔水“啪”地拍在她刚画的概率公式上，液体四溅，竟诡异地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十二面骰子形状。
“哇哦……”
他蹲下来，盯着泔水骰子看。十二个切面，每个切面都映出他脏兮兮的脸——
切面1：头发里夹着半片烂菜叶；
切面5：左眼还在微微发蓝光，像快没电的LED灯；
切面9：嘴角沾着昨天蹭的糖浆；
切面12：倒映出酒馆老板举着扫把冲出来的狰狞表情；
“……看来今天的幸运数字是‘跑’！”
他一把抓起粉笔头，顺手从泔水桶里捞了块还算完整的土豆当晚餐，拔腿就跑。身后传来老板的咆哮：
“再让我看见你，我就用骰子把你钉在墙上当飞镖靶子！”
——而他的左眼此刻弹出一条新消息——
「今日生存概率：38%……（正在重新计算中）」
“啊？没搞错吧系统，今天的生存概率怎么这么低！”
林凛边跑边在心里哀嚎，但他的眼中却不带一丝恐惧，只有兴奋。
自从来了这个世界后，他这个生存概率可谓是越来越低。
「重新计算中……计算完毕，计算结果正确——今日生存概率：38%」
听闻，林凛神色一凛。
既然系统如此肯定，看来今天会发生危及到她生命的事情，那可真的是……太期待了啊！
……
拿着那颗顺过来的土豆，林凛来到当铺把刚刚因为混沌指令者造成的小插曲而耽搁的事情继续，来获得今天的工资混口饭吃。
当铺的铜铃发出垂死挣扎般的叮当声，他像扔骰子一样把四个稳定器甩在柜台上。
“砰！”金属外壳在玻璃台面上弹了一下，焦黑的痕迹在阳光下像四个咧嘴笑的骷髅。
“四个次级稳定器，”他用指节敲了敲其中一个还在冒烟的零件，“换两天食宿，或者...”
左眼假装不经意地瞥向角落里那堆金骰徽章，瞳孔里的数字悄悄从“4/5”变成了“3.5/5”，那半个是赊账的诚意。
众所周知，金骰徽章代表“议会特供“的高级货，是一种比“次级稳定器”更有效的防护装备，同时也算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吧。
就像之前“老约翰麦酒屋”前那些别着金骰徽章的商人，可以在混沌指令者爆发的时候安然无恙。
然而，当铺老板的独眼突然瞪得比二十面骰还圆。他那只骰子状的眼球发出“咔嗒”一声脆响，从“交易”面翻到了“警戒”面，眼白上还浮现出一行小字：嫌犯匹配度87%。
“啊？”
林凛疑惑，林凛不解，林凛警戒了起来，不想赊账就直说，这么凶干嘛！
“小伙子...”
当铺老板的声音突然变得像变质的老酒一样黏稠，慢悠悠推过来一张当票。背面赫然印着他的通缉令画像——银蓝头发画得像触电的扫把，左眼的特效堪比廉价恐怖片，最过分的是居然给他加了两道法令纹！
通缉令边缘有焦灼痕迹，像是被人从布告栏紧急撕下。
「罪名：骰序干扰罪（一级）
特征：银蓝短发/左眼异常/携带破损稳定器
悬赏：10点轮
附注：该变量已触发“大洗牌“预兆，捕获时请保持距离」
通缉令右下角盖着个正在融化的火漆印章，隐约能看出是鸟嘴面具的轮廓。
“哇哦，”
他吹了个口哨，“这画师跟我有仇？我左眼哪有这么像探照灯？“手指划过悬赏金额时突然僵住，”等等，10点轮？区区10点轮？！我的脑袋就这么不值钱？”
老板的假眼又“咔嗒”翻了一面，这次是鲜红的“举报中”。柜台下的警报骰子开始嗡嗡震动，像一群兴奋的马蜂。
“温馨提示，”老板的胡子诡异地卷成了骰子点数“6”的形状，“三秒后会有十支治安队的骰子弩对准你的——”
“谢了老板！”林凛一把抢过通缉令，顺带摸走了柜台上那盒试用的骰子润滑剂，“下次给你带议会特供款！”
冲出当铺时，他听见背后传来布料撕裂的声音——老板的后颈裂开一道缝，里面露出治安署标配的制式骰子，正在疯狂闪烁红光。
“见鬼，现在连当铺老板都是便衣？”
他边跑边把通缉令折成纸飞机，“这就业率也太高了吧！”
纸飞机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精准地扎进了追兵领头者的眼眶。而背面朝上的悬赏金额，不知何时被他用润滑剂改成了“11点轮，仅供娱乐”。
同时，[左眼弹幕]：通缉令画像投诉已提交，预计处理时间：永远。
“逃亡第一法则——”林凛一个急刹，差点撞上一个正在表演吞剑的街头艺人，那把剑柄上分明刻着治安局的编号，“别相信任何超过六面的骰子！”
他的左眼像个坏掉的老虎机一样疯狂闪烁，脑海里的系统在发出警告，视野里不断弹出红色警告框：
【危险！鱼贩的秤盘】
表面在称鲑鱼，实际在称你的混沌指数；那根晃动的指针正对着你的心跳频率……
【危险！乞丐的破碗】
碗底沉着颗正在发绿的追踪骰；扔进去的硬币会报出你的坐标……
【极度危险！卖花女孩】
她篮子里根本不是玫瑰；是十二面体监听器在伪装绽放……
“见鬼，现在连卖花小妹都搞科技诈骗？”
林凛像流星一般划过胃囊区的大街小巷，后面还缀着无数的流星碎片。
当他经过“老约翰麦酒屋”时，燃烧的招牌碎片“啪”地砸在他的斗篷下摆。焦黑的布料突然泛起不自然的金属光泽，几颗微型骰子图案在纤维间闪烁了0.7秒——恰好是他左眼冷却时间的五分之一。
「警告：侦测到议会制式追踪纤维」
左眼弹出提示时，他正把斗篷甩过肩头。那些藏在针脚里的十二面体骰子微粒，此刻正随着他每次呼吸亮起微弱红光，像无数只偷窥的眼睛。
“该死的，怎么连我这斗篷都能出卖我！”
“难怪最近总输赌局...”
他嘟囔着扯松系带，让斗篷在混乱中“意外”挂住铁匠铺的钉耙。布料撕裂声里，三粒骰子纤维悄悄滚进了下水道格栅。
抬头瞬间，他的血液凝固了。天空那些昨天被撕碎的云层，此刻正像被无形的手摆弄般，组成巨大的发光数字：
71:59:48
71:59:47
71:59:46
“三天后大洗牌？”林凛喃喃道，喉咙发紧。
这个数字他太熟悉了——在骰子修道院的**上见过，在混沌教派的涂鸦里瞥过，甚至在那些被晶化的人最后的尖叫声里听过。
母骰的倒计时。
林凛突然蹲下，左眼贴地观察云层倒影。
地面水洼里，数字71:59:45的投影边缘泛着不自然的蓝光——议会幻象骰子的独家防伪标记。
“哈！”他掏出昨晚从混沌教徒那儿顺来的“概率显影粉”，主要成分是粉碎的十二面体骰子骨灰，往空中一扬。粉末在数字“7”上烧出个嘲讽笑脸，露出后面真正的星空。
“造价3000点轮的幻象...”他踢飞路边议会徽章，“就这？你们贪污的经费都拿去给天命师买生发剂了吧？”
左眼的分析界面弹出：
[云层成分检测]
议会制式幻象骰子粉末残留；
概率波动值：人工干预痕迹98.7%；
建议：朝东南方向扔臭鸡蛋可破解。
他顺手从路过的垃圾堆摸出个腐烂的鸡蛋，抡圆了胳膊砸向街角的治安亭。蛋液在空气中划出完美弧线——
“啪！”
天空的“倒计时”像被砸碎的镜子一样裂开，露出后面真实的夜空。几块发光碎片掉下来，在积水里变成小小的议会徽章。
“轻轻松松，手拿把掐，诶嘿！”
“砰！”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巨响。他猛地回头，看到自己刚甩出去的斗篷在半空中燃烧起来，布料里嵌着的定位骰子像爆米花一样炸开，火花四溅。
——治安队的骰子弩箭已经锁定了他。
行为骰子：
数字 行为指令 说明
1-3 劳动 农耕、工匠等生产活动
4-6 社交 交易、谈判、婚姻等
7-9 学习 研究、教育、艺术创作
10 休息 自由活动，但不可工作
11 混沌指令 完全随机行为（受潜意识影响）
12 神谕时刻 触发重大事件（如发现宝藏、遇见命定之人）
不可违背性：
违反骰子指令会引发“神罚”（骰子自燃，持有者癫狂3日）。
连续3日不投骰会导致“存在淡化”（逐渐被世界遗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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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被骰子出卖的逃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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