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远不知道,这虚假的世界构建是否需要,同现实中记忆连同。
或者说,这个世界也算是另一种现实世界。
但行走在热闹的街区,同往来人群所插肩而过的触碰感,所带来的真实,还是让文远感到恍惚。
像是对待不同次元的隔阂,也像是井底之蛙跳脱地面的开阔。
总之,文远如今看到这些鲜活而自由的人群,是觉得新奇和奇妙的。
他就如同懵懂的探索未知的孩童,内心不断的涌起波涛。
但文远到底是稳重的。
在街区闲逛了许久,小食摊旁点了份炒面。
看着翻腾的火焰,和炒面老板熟练的动作。
文远不知觉的想起了另一个文远。
但他并没有异想天开或举止迥异的,要同炒面老板切磋记忆。
这种习惯常见于赶路,文远却是很习惯的,在接过炒面后边走边吃。
今天应当是商业街做活动,各样店铺所推出的摊位都出来了。
小食摊自然不必多说,文远看到了一条条的衣服饰品,还有在空地套圈画雕塑的趣味活动,当然也有卖花卖玩具的,是应有尽有。
只是,目光轻移,文远看到了几个年轻人坐在一起,支起画板描绘的模样。
不自觉的文远有了兴趣,虽然他的画画水平还有艺术天赋很照顾,但他对美好的事物也同样是向往的。
见底的炒面全部送入腹中,将空盒子丢到一旁的垃圾桶内。
文远在得到几个青年人的允许后,安静的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以着热闹极富烟火气的街摊为景而进行的绘画。
几个青年各有各的的画法,有的是用油彩对着整个街区的全景图画,有的是用素描专注的对着某家摊贩的老板而特写,有的是用蜡笔以粗犷的线条还原这闹区的欢喜。
静静的观摩,画技多半代表着个人的喜好和偏向。
文远想起了戴贺采的画,那是几乎不带任何感情任何色彩,在白纸上用铅笔描绘的如相机般的作品。
美好的事物,是让人向往同时会跟随着模仿的。
可文远向是个保守的固执的,只愿在自己擅长事物内徘徊的人。
尽管,绘画是极具技术含量的,同时代表着艺术个性和能力的雅事。
但文远知道自己的能力下,是并不会尝试加入其中的,他多半是在旁欣赏的。
那为什么在最开始的山间别墅里,会有层楼的绘画间,以及别墅那极具设计性却又极大留白,同文远那不能忍受寂寥空旷个性完全相悖的装修风格。
除非,那别墅根本不是他的…
瞬间的冷凉,身体僵硬着。
文远忘了很多东西,可别墅的地址却仍记得清楚。
这是在明显不过的引导了。
可文远应该去吗。
这同现实中几乎完全相同的世界,已经是文远所追求的,他还很有钱。
而这些钱,已经住够文远安稳的渡过一生了。
真相和现实在他眼底从来不是多么重要的。
只要,他幸福快乐就行了。
几乎憾确和惊骇而停止跳动的心脏,又因为文远的想法而恢复正常。
当做从未设想过的,文远再看了会青年们的画后,又继续隐匿与人群中闲逛。
“唉,小伙子,你看到了我的孙子吗,15岁的男孩,高高瘦瘦的很白净的。”
话语声来自一位佝偻着腰杆,瘦小的身躯,银白的头发梳成麻花辫,衣服是纯色老旧,却收拾的分外干净整洁的小老太太。
因为身形过于瘦小,甚至同路过幼年的孩童一般。
所以在文远看来,小老太太牵着他衣角分外紧张和无措。
而小老太太细小的带着谨慎的声线,和那牵着衣角而发颤的手,也确实证明了这位陌生老太太的紧张。
低头沉默,文远看着那小老太太长满了褶皱的脸,以及那双因为岁月而逐渐混浊却看起来如此慈爱的脸。
光从面相而言,这位老太太无意是和善而慈爱的。
可文远去不明白,他那善于伪装的心,在这老太太面前却倏忽的想要回避和远离。
这是一种怎样的心情,是不甘,是悲伤,是眷恋,是逃避,是期待。
复杂的情感,无疑告诉着文远,这位老太太是他过往记忆种重要的存在。
可内心始终是不愿意再去面对的,同戴贺采那纯粹极致的压抑和厌恶,以及嫉妒和自责的负面情绪不同。
文远对待这位老太太更多的是忧虑是自卑,是害怕自己无法应对老太太的期待和愿望,这是一种落魄儿女对家中最亲耐长辈没有达成其心中的期待,而产生的自我贬谪,却又带着其他隐约不明的愤怒和不甘心。
便是片刻的直视,文远将头侧过,轻轻浮开了老太太的手,温声说到:“抱歉啊,奶奶,我没见过你孙子,要不去问问其他人。”
文远将自己的声线,放的极温柔也极富耐心。
而小老太太也没有胡搅蛮缠,在被拨开手后便一直畏畏缩缩,而在听到文远的话后,更是如果鹌鹑模样,有些忧伤的应了声好。
而文远也不再多说,转身便要离开。
“孩子,很抱歉打扰到了你,但是你长的跟我孙子太像了,声音也像,所以我忍不住来找你问问,孩子谢谢你不嫌我烦,只是,我那个孙子长的文静,性格也文静,有什么事情都都憋在心里面,可他从离开家这么久,我实在是担心,就出来找他了,孩子啊,打搅到你了真是对不起啊…”
小老太太的声音并不算大,依旧是那样颤颤巍巍小心翼翼的模样,在往来高大的人群中伫立着。
文远却依然明白了,只是他无法回头也无法回身安慰老太太。
在哪最开始的歉意和对亲人的叮嘱中,文远的眼泪便早已不受身体的控制,不住的不住的往下流淌。
强制控制的声线仍有些颤抖,文远还是说到:“奶奶,你的孙子…是不是叫文远啊。”
小老太太像是没有听清,挪步过来,看着文远没有厌恶的反应,才又小心的开口,让文远重复一遍刚才的话语。
往来的行人,看着站立在街道中央,无言哭泣的男人,纷纷抱以或同情或古怪的目光。
而文远却是已然不在意,深呼吸几口气,用手捂着脸,将即将掉落的鼻涕吸了吸,随即将音调再度调整,大了些声音重复着方才的话语。
“奶奶,你的孙子是叫文远吗。”
或许是听到自己孙子的名字,也明白面前的成年男人也认识着自己的孙子。
老太太的声音逐渐增大,带着期许和紧张,小碎步的快走到文远的身边,下意识的着急,想要牵着面前男人的衣角,却看着男人高大的背对着她的模样,而顾虑着在原地走路打转。
“孩子,你认识我的孙子!”
听着小老太太激动而因为年龄也或许是常年畏缩的习惯而无法昂扬,却仍是惊喜的声线。
在小老太太的心中,他的孙子是15岁的内敛而乖巧的文远,而不是他这么个成年的杀人犯。
他早已不知现实和虚幻,谁真谁假。
只是情感和身体的反应,已是无法被任何虚妄取代。
用手擦了擦眼泪,并不想被当做神经病的吓唬小老太太,也并不会承认自己也是文远。
只是转过身,想要安慰着,带领着小老太太去警察局找找她这个世界的孙子文远,也想跟小老太太买些东西,购置购置。
他自知,自己不是这里的“文远”,也无法融入成为这个世界的“文远”。
竭尽所能的帮助和不打扰,才是最好的选择。
双手揉搓着眼睛,文远调整着自己的声线,转身本准备蹲下,同小老太太解释。
却是在睁眼的瞬间,周遭的一切的寂静了,人群的步伐被定格,云天朗日也被静止,身后的小老太太赫然消失。
同文远由着一模一样的面容,却更加稳重坚韧而英俊的模样,却带着挥之不去的疲倦和颓废的文远,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两人都是成年的文远,却是截然不同的气质,一个温和疏离,一个疲惫忧郁。
文远的大脑极速思考着,他的情感和理智是分离的,面前的变化,早已告诉了文远,小老太太同样为虚幻,心中存有不舍和遗憾。
可文远最先思考的仍是目前所遭遇的变化和原因。
包括他在内,这已经是第三个文远了,很直视的外观,是从青年到成年的变化。
而面前这疲态倍显的男人,显然是要比他年长几岁的。
文远看着另一个自己,他内心隐约的认定,对面这个时期的文远,大抵就是杀死戴贺采的真凶。
是小老太太的出现,将他的记忆串联吗,可文远内心大抵是有推测的,可这份推测无法被任何推断考量。
最直观也是最有效率的方法,他或许该问问对面的文远,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自己是自己最了解的习性。
幸好方才的泪眼被擦干,才不会让如今的自己失态。
有些僵硬的微笑,文远开口想要礼貌性的客套几句,再委婉的切入正题。
只是声音都未发出,已经是无法反应,被对面的文远拥抱着,数十下长刀捅入腹中,甚至还没感应到疼痛,身体已经因为极速的大出血而瘫软在地。
命以注定,张嘴便是浓浓的血腥喷出。
文远看着,拿着尖刀同意被染了一身血,面容却极为平静的“文远”,问道:“为什么…”
并没有回应,甚至没有任何的表情,居高临下的俯视,看着血泊中另一个自己因为疼痛而挣扎,因为生命的流逝而质疑,想要发声和反抗却无能为力,只能在无力中等待着死亡时。
那俯瞰的漠然的眼神,终于松动,而文远看到了,另一个自己是那几乎被痛苦,被自我折磨的囚困的悲哀。
就在眼前,那沾满了鲜血的尖锐再度挥动,极重的极快的,几乎将头颅割断般的力道,那满怀忧伤,悲痛,疲惫的“文远”再露出一抹,名为歉意的笑容,在自己的面前割喉了。
同梦中的场景一致,过深的伤口,溢出着疯狂的血液,不一会,便将整个衣衫染红,却仍是站在原地,似乎是寻求解脱了,似乎是弥补了罪孽,也似乎是偿还了那千斤万两的恩情,直到阴阳相隔才得补还了全部…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