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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虚幻10

“文艺,我希望你幸福,我希望你快乐…”

戴贺采重复着这句话,空悬的面容同步调一致的声线,如同老式卡带播放的收音机样。

如细针银剑一点点剜去他的心神和理智。

浴室的换风口仍是呼啸着。

此刻的浴室中暖光,同那审讯室中直对眼瞳的白灯,同样的刺眼晃神。

回荡的是戴贺采,那如同诅咒般的祝福,文远的笑容早已撤下。

同戴贺采那样的面无表情,如同无法释怀的恶鬼,文远盯着望着…

“文远,我希望你幸福,我希望你快乐…”

厌恶,怨恨,扭曲,诅咒,喋喋不休,喋喋不休。

文远盯着望着…

他的眼瞳已然如废墟空旷,他或许已经疯了,也或许仍是理智,毕竟文远此刻仍在思考。

他想啊,既然你戴贺采不离开,也不杀我,就如此的,如此的重复蹉跎折磨损耗着,就让我再一次再一次的把你杀死吧。

回荡着的祝福…

文远沉默的离开了浴室,并没有太多的犹豫和考量,或许他真的已经疯了。

否则,文远怎么会看到本是空无一物的床上,摆着的长斧呢。

是啊,他已经是个疯子,而疯子需要发泄,需要抨击,这样才会让他重回正常吧。

上前两步的拖起长斧,文远的外表看的还是那样的平静。

只是再回到浴室中,戴贺采却并没有重复着那聒噪的话语。

镜中的男人同样平静,尽管现在的场景,已经是不可置信的荒诞离奇。

可戴贺采仍是一言不发,安静的注视着。

注视着文远是如何用长斧,毫不犹豫的将他所在的镜面劈碎。

又是如何在破碎的镜面中,看着无数个分裂的戴贺采时,以更加疯狂,更加野蛮的行为,将镜片一片片敲的更加细碎。

戴贺采只是静静的看着,看着文远暴虐行为下,因为玻璃碎片的飞溅而划伤皮肤所流下的鲜血。

“文远,你这样做没有意义,也伤害不了我,你自己反而还流血了,去处理上伤口吧。”

在那细碎的镜面中,是无数的戴贺采劝慰着。

细长的,密集的疼痛,脸部,手背,脖颈皆是茂密的伤口。

血珠从文远的脸上顺躺而下,本是温润的模样早已变得恐怖惊悚,举着斧头,踩着镜片中倒射出来的戴贺采。

没有任何的回答,只是一下又一下的,仿佛将酒店的地面凿穿。

兴许是愤恨,也兴许是恐慌,只是不断的不断的,将那碎片的镜面似要砸成粉末。

一声盖过一声的暴虐,下层楼的光景已经一览无余,再砸下去文远应当会掉落到下一层楼。

但那突兀出现的斧头,以及在如此大的躁动下仍无人管制的酒店。

不全都说明了,文远现在所处在的只是一片虚幻。

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好顾虑,值得畏手畏脚的呢。

砸啊砸…

额头出被割伤的口子,血液已经顺着下流落到了眼旁,进入了眼珠,造就了一片猩红。

文远冷漠的看着镜中寂静的人,如同工业化的机器,反复着直到那镜面细小到,以无法反射出戴贺采的身影。

文远才停下手,在浴室地板上凿穿的水泥,而形成了些大小不同的豁口。

文远此刻同样如那裂开的地板样狼狈,但看着那被凿碎的,如银星光电的般的镜面粉末。

如同撕裂了那杂乱的话语和面孔样舒爽。

扶在长斧上喘气,文远看着布满手臂上的血口,有些嫌恶的皱了皱眉头,踩过那片碎屑,打开了水龙头,文远开始冲洗着身上的血口和汗臭。

清水所带来的理智,便开始思考,他是何时待着这虚幻的世界的,又该如何出去,是要探寻真相还是如何。

总总问题的盘旋,文远的脑中又想起了戴贺采的那句话,真实并不是他想知道到。

他并不是信任戴贺采,但文远的直觉,或者说他心中那莫名的所占据极大的,对戴贺采的愧疚和妒忌,都佐证了这句话真实性却是极大的。

若真实世界并非他所愿,逃避也未尝不可。

在这虚幻的世界,文远可以创作甚至创造,他相信自己有足够的耐心。

他的记忆仍是破碎缺失的,文远看着浴室台上空旷的镜框。

他想着,除了杀死他外,他应该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戴贺采的事情。

毕竟,文远也未曾像过自己会想现在这样的疯狂暴力。

他是个逃避者,但同时也是个发泄者。

文远厌恶懦夫,到底是他厌恶自己同样逃避脆弱的模样。

宁愿昙花一现,而不该碌碌无为。

这样也好,他到底是遵从和发泄了内心的**。

可戴贺采这个受害者,又何如此的爱戴他。

那场噩梦…

那场被割断喉咙,让血液染红全身,诉说着歉意的自己…

这是文远不愿面对的结果,可他的内心还是将这样的问题浮现出来。

他是不是也死了…

若真是如此,便也解释了,戴贺采为何会有这样的能力改变周身甚至他的能力。

以此的推论,人杀人,那鬼是否也可以杀鬼,那他也有机会再度杀死戴贺采。

既然双方都为鬼,那他和戴贺采的能力相差过于显著,是怨恨和凄厉的差异吗。

可在如何,在这样的幻境中,他也应当有些能力的。

想着便也尝试了,文远看着在洗手台靠着的长斧。

脑中幻想着,将那长斧变成一本课外书。

脑中构思着这书的外观和内容,极尽细致,却是纹丝不动。

长斧依旧停靠,在洗手台旁伫立着。

这种挺立和安静,让文远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行为有些愚蠢。

便是固自的羞耻的想要发笑,可看着着面前满目疮痍,文远只是大步流星的离开了浴室。

担心着戴贺采,还会从其他镜面或者玻璃中出现。

文远想若这样都无法摆脱的话,那就用痛苦的,带着怨毒的心自杀吧,化做厉鬼去解决他们的恩怨。

偏执而极端的想法,文远却已经无法忍受了。

这是最坏的结局,但在脚步踏出浴室中,这样邪恶的想法倒是多虑了。

房间内一切正常如初,玻璃中也没有倒影出戴贺采的模样和声音。

心里的大石头落地,文远瘫软的倒在沙发上,目光朝着落地窗外的蓝天暖日看去。

他想既然戴贺采消散了,他仍可以生活在这不知真实或虚幻的世界。

酒店的管理还没有检查,已经确定是形同虚设了。

戴贺采为什么,让自己出现在酒店内呢。

瞬息间发生的事情太多,本身的宿醉和作呕的感觉早已散去。

文远想着从口袋中摸出手机,看看这世界中他的人际关系。

但毫无疑问的,没有任何收获,除了存款中富裕的钱财,便只存有戴贺采个人的联系电话。

当然,文远是不可能拨通这个号码的。

但每次场景的变化,他的记忆都会受到影响,却自始至终都没有恢复。

父母,刘杰聪,另一个文远,还有家庭环境的变化,问题实在太多。

可隐约间,文远总感觉其中在串联着真相亦或者说真实的世界。

戴贺采说现实并不是他所期待喜爱的,所以目前的场景或事件多少也进行了修改。

可文远的身体,对这些场景仍感到熟悉。

他对真相如何没有兴趣,文远只希望自己能过的舒畅,只是戴贺采的出现,从根本上就破坏了这种祈愿。

再度回头。

文远看到变得整洁干净的房间,起身查看浴室内部变化,果然也进行了复原。

戴贺采还在,只是没有出现在文远的面前了。

文远自然知道这一点,可这就够了,这段时间的休安,就住够让文远冷静。

是在示意他探索真相吗,可戴贺采那扭曲遮掩的行为,分明与这个理论背道而驰。

来回的踱步思考而感受到的疲倦,文远下意识的坐在了床上。

而思绪却是震然,因为情感上的排斥和厌恶,文远一直以来,下意识的避免同戴贺采的事情和记忆,可这一切诡异和变化的源头不就是戴贺采吗。

他究竟为什么杀了戴贺采,而戴贺采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床垫如鹅毛般轻柔,一同包裹着文远的思绪。

戴贺采对他的态度,显然是超越了朋友的界限。

文远并不喜欢男人,更不会喜欢戴贺采。

况且,他对戴贺采的第一印象永远都是警惕和隔绝。

这样的防备,文远认定除开特别情况,他是不可能亲近甚至同戴贺采交友的。

可若非正常情况呢,比如他喝醉或者说被下药了。

戴贺采不正常,这是从外观就能感觉到,更何况是接触后。

文远能明显感觉,戴贺采有相当严重的心理问题。

以这样为前提,若他被下药,同戴贺采发生了关系,事后会怎么做。

文远想着,就算是厌恶,但责任是不变的,他应当会和戴贺采协商后果。

那是否是戴贺采并不满意协商结果,同他产生了纠葛呢。

将主观情绪去除。

他文远会怎么对待,这个同他有“一夜情”且具有精神问题的人呢。

靠在床头,文远开始认真的思索。

文远承认自己是个虚伪的人,但他并不伪善,也并不是个毫无同情的人,甚至从某方面而言,他很虚荣,同时具有,连他都不明所以的责任心。

若真实的还原,他会怎么对待戴贺采呢。

文远想着,他大概会协助和关怀戴贺采的心理问题和物质补偿吧…

当然,他并非真心好意,甚至说是喜爱忏悔。

大抵是换作这般情况,文远看着心里残缺的戴贺采,会将自己代入更高的控制者的身份,如同逗弄玩具般,新鲜感的引导和帮助戴贺采,以满足内心的虚荣,同时自我借口,扣加责任的高帽吧。

文远很清楚,若真的产生“一夜情”,戴贺采对他产生依赖的话,文远会假模假样的扮演绅士的指导者,直到他新鲜感和虚荣心过去,厌倦戴贺采为止。

是这样吗,他玩弄了戴贺采,这个本就精神有问题的可怜人,而后抛弃他?

可他为什么要杀死戴贺采呢?

是戴贺采的纠缠吗,如同现在这样,无间断的折磨。

可这个答案明显是对不上,目前一系列的场景和戴贺采的言语。

且不说,他杀死戴贺采后,为什么会做那个梦,那么梦到他割喉自杀道歉的梦。

而且,十分重要的一点,戴贺采又怎么知道,参与他的校园时光的。

就算是一切,他文远自傲自大到告诉戴贺采这些事情。

那么也解释不通,戴贺采为什么要以国外转学生的身份,且给他安排这普通学生的问题。

而且,最为至关重要的是,他为什么会对父母亲情如此重视。

以至于都无法接受,不过相处一天,释放着那么少许的善意,就重视到被抛弃后,情感崩溃到无望从而跳江的痛苦。

又为什么会对戴贺采保有如此深重的羞愧,自卑,嫉妒,以及深中的自责感,甚至于无法面对的情绪崩坏,只想你死我亡的境界。

这两个问题是源于文远本能的,也是根本性需要解决的问题。

可他的记忆实在太少太少了,在这些庞统的记忆过往中,却仍无法串联成线。

更让文远觉得麻烦的是,越是思考,大脑的疼痛和晕眩便越是成倍的增加。

他说了,不在乎真相和现实,文远只是想安心而平静的生活,可戴贺采打破了这一切,而想要戴贺采远离或者说放下,就必须知道曾经的记忆。

太多的矛盾点,他的家庭阶层的转换,对亲情的重视渴望,和戴贺采真实的关系,以及为什么他要杀死戴贺采,还有那个梦到底在指示着什么。

文远通通都只能推测,而这些嘈杂的记忆,其中的串联点目前还没有显现。

越是思考,越是杂乱。

便是只听房内的一声长叹。

目前文远只能确定,他同戴贺采肯定有过私情,至于其他问题,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他现在目前最应当解决的是,探索这个世界,是否有关于过去记忆的人或物,以及戴贺采何时会出现,若理想的,不在出现,文远还要考虑定居的问题。

不过到底手机中储存了大量的金钱,文远认为,他应当离开酒店去街区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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