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有外人在场的原因，Luca他们匆匆交流了几句便结束了话题，眼看他们要走，我心道不好，紧走几步追上Luca扯了扯他的袖口。
“忘了你还在。”Luca点了一个人名，嘱咐道：“他要去橘屋找人，你先带他过去。”
又转头问我：“你想要找谁？”
我露出难堪的表情，若Ivan托我转交东西本身就是谎言，他口中的加布特是否真实存在都是个问题，犹豫再三后，我还是开口询问。
“请问橘屋有加布特这个人吗？”
周围响起低低的窃笑，Luca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是Ivan告诉你的？”
撒谎或者掩饰已经毫无意义：“是。”
“你被骗了，橘屋并没有叫加布特的人。”Luca平静地回答，又叫手下先把我带去橘屋，等他忙完再作打算。
混混模样的年轻人走在我的前面，一路上不停地盘问我的信息。关于在这个世界的住处、身份我一概不知，只得低头默不作声，最后他撇了撇嘴彻底失去了搭讪的兴致，他停下脚步，粗暴地推开一扇木门。
这座房子是营地里少有的木屋，外观被漆成鲜亮的橙色。
深咖色的长沙发，起毛球的半旧地毯，散放着酒瓶、没盖盖子的卸妆水、吃剩的披萨盒子的矮桌，两张铁架上下床紧贴墙根，空气中弥漫着有些刺鼻的花香调香水味，墙壁、玻璃还有地下散落着一些透明气球，像是节日装饰。
“给这家伙吃点东西，老大待会还有事要问他，看好别让他跑了。”
带我过来的年轻混混交代完这些就走了，房间里只剩下我和正在打牌的两男一女面面相觑。
“新人？”花衬衫男人把手里的牌塞到沙发抱枕下面，朝我走过来，不太客气的伸手捏我的脸：“这脸假的吧。”
他身上的香水甜得呛人，我屏住呼吸，低眉顺眼地任凭他捏脸，大着胆子开口问：“请问这里是「橘屋」吗？”
“没错。”
“请问「橘屋」是做什么的地方呢？”
房间里的三人对视了一眼，花衬衫男反问我：“你以为「橘屋」是什么？”
“你以为我们是这里的什么人？”
“像是基地管理员这样的…”我茫然地看着其他人突然开始爆笑，像是要把自己笑死，紧接着，花衬衫男抓起手边的气球朝我抛过来，我茫然接过来，指腹感受到不同于寻常气球的滑腻触感，才发现那「气球」竟是计生用品。
我惊得扔掉了那东西，使劲在自己衣服上擦手，那三人看我这样，越发乐不可支。
“放心，吹气球的这些都没用过，是干净的。”另外一个盘腿坐在地毯上、穿墨绿色夹克的男人双手扶膝站起来，嬉笑着看着我：“什么基地管理员，我们只是流莺而已。”
我更加震惊：“是Luca逼你们去做的吗？”说完后悔自己竟这般冒失。
好在三人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浑不在意我的冒犯。
“Luca仔才没逼我们去卖哩，我们是自己想要卖的。”墨绿色夹克男嚼着泡泡糖：“反正Beta不会被标记，有这样一具方便的身体，能躺着赚钱干嘛要费那劲站着。”
他态度太过坦然，这下换我不知道说什么好，酝酿了半天的劝说安慰之词被硬生生堵在了嗓子眼。
“你别听他说得挺狂，客人要求站着的体位他也不敢躺着。”小屋里唯一的女性嘲笑道，她有着一头颜色浅淡的金发和薄荷叶一样的绿眼睛，目光轻巧地扫过我脏兮兮的抽丝睡衣。
“你是上城区的人？是落到夜鸮那帮人手里被Luca救回来的么，他们通常会选择把人开膛取出肋骨下方的ID芯片，一般这样做完这个人也离死不远了，可是这位还好好活着呢。”
她那双大得吓人的眼睛直直盯着我的胸膛，像是想透过轻薄的衣料看清下面有没有开膛留下的疤痕：“Luca为什么要把你带回来，难道也是想要把你做掉，取出你的ID卡吗？”
“别乱说话，你吓到他了。”Luca正好推门走进来，听到这话皱起眉头。
“嗨Luca，我们正聊到你呢。”金发女抓起散落在矮桌周围的牌重新洗牌：“要一起打牌吗？”
“不了，我来带他走。”Luca朝我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这就走啦，我还以为这孩子要留在橘屋干活呢。”
“怎么可能让他一个未成年的小鬼去做皮肉生意。”听他这么说，我暗自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了下来。
Luca离开了橘屋，我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一路上在心里想，这些人都不忌惮Luca的身份和武力，想来Luca虽然算是这片区域的话事人，但没什么架子，对这些流莺似乎也不赖。
Luca带我走进一个集装箱——我一开始还以为这是给我准备的歇脚之处，看到房间里的生活痕迹才意识到这是Luca的房间。
Luca示意我坐到墙角的海绵垫子上，自己拿了本杂志靠在铁架床上看。
我有些冷，身上的真丝睡衣并不足以御寒，我抱紧了手臂，愣愣地望向窗外的钢铁丛林。
“据说那里五十年前是个宝石矿场。”Luca也朝我盯着的方向望过来，轻声说。
我顺着他的话问下去：“既然有宝石矿为什么没人开采呢？”价值高昂的宝石对于下城区的亡命徒们大概很有吸引力吧。
“就算有宝石也早被上城区的混蛋搜刮走了。”
“哦，也是。”
一晚上经历了太多的刺激使我疲累，太阳穴阵阵抽痛，手心发麻，我合上眼睛，想要休息一下。
我正这样打着盹，Luca突然说：“你不是这一带的人吧。”
说多错多，我紧闭双眼继续装睡。
“你这家伙从Nightmare大摇大摆地走出来，一路问“橘屋”的地址，还疑惑自己为什么会被人盯上，简直蠢得没救了。”Luca叹气道：“你不愿说我也懒得多问，你以后自己注意点别露马脚。”
我睁开眼和他对视。
“我可以留在你们的营地吗？”
“我这里不是育幼院那种地方，你想要留下来，就要证明自己有这个价值。”
“我会去为你做事来回报你救我的恩情，不管是偷东西还是去抢劫，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去做的。”
Luca似乎笑了一下，他扔给我一件外套： “快睡吧，明天我会给你安排一些适合你的工作。”
顿了顿，他又说。
“不会让你去偷东西的，你那么笨。”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Luca已不在房间里了。
我推开门走出去。我猜Luca现在大概会在营地中心的空地上，便循着记忆朝那边摸索过去，一路上认出几个昨晚跟在Luca身边的青年，他们似乎都以为我会留在「橘屋」，看到我从Luca的房间里走出来，都挤眉弄眼地露出暧昧的表情。
我不闪不避地迎上他们投来的怪异目光，径直走过去，问他们知不知道Luca现在在哪。
如我所料，他们告诉我Luca在营地中心的空地那边，还给我指了路。
一来到空地上，就看见Luca在给大家分配任务，举手投足间洋溢着我所向往的成年人的气魄，我暗自羡慕，希望我在几年后也能如此。
Luca问我是否识字，我点头，庆幸这个世界的人也用英语。他叫了一个年纪略大、面容沉稳的男人过来。
“你今天过去和鹰帮的人交易物品时带上这小子，让他帮忙清点登记。”他嘱咐道，男人点头应下，他告诉我他的名字叫Matthew。
驱车去交易地点时，Matthew除了我之外还带了另外四个人，他们的手里拎着几箱常用药品，便是这次要和鹰帮交易的东西了。
鹰帮的人比我更早到交易的仓库，Matthew先和和对面的头目碰面交谈了几句，对面一挥手让手下搬来几个大箱子放在仓库中间，我们这边的人也把带来的药品放到中间。
鹰帮带来的箱子里是冬季的厚衣服和铺盖，Matthew挨个箱子打开检视，确定没有多余的危险物品后，示意我们上前清点，自己则和带队的鹰帮头目到一边抽烟聊天。
我站在一旁登记各种东西的数量，正想着这活儿并不是我想象中那么危险的工作，紧接着便看见了鹰帮的一个小弟蹲在地上装作整理物品，悄悄掏枪对准了Matthew。
事发突然，只有我离那人最近。来不及多想，我抄起椅子用尽浑身力气砸向他的手臂，枪落在我脚边，我抬脚踩住，偷袭者咒骂着抱着手臂倒在地上翻滚。
咔嚓一声，是枪上膛的声音。
我循声望去，是Matthew，他手臂勒着那个鹰帮头目的脖子，掏枪指着他的脑袋，鹰帮头目被他挟持着，一脸惊怒。
“天杀的你要搞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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