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炬的鸟群源自梅九前些年奉上的人牲。
他砍下那些人的头颅,用妖族禁术将他们的炼成了一只只妖修傀儡。这些傀儡空荡荡的颈部飘着若有若无的黑雾,一对畸形的肉翅从喉管断口钻出,体表覆盖的黑羽比铁皮还硬。
别的术法金炬不敢和安若素碰,但要是比拼傀儡,有过上万制傀经验的他自信不比安若素差。
此刻金炬领着身后一大帮无头傀儡站在净尘寺门前,只觉心中畅快极了。他潜伏赤心宗多年,每每看着安若素发号施令心里总有种取而代之的念想,如今终于有机会实现。
“把寺庙砸了,我就不信找不到安若素藏在这的秘宝。”金炬吩咐身后傀儡。
站在寺外的众人脸色煞白,他们虽不懂金炬到底想做什么,但本能惧怕那些形状可怖的半人半鸟傀儡。
方丈同身旁和尚耳语几句,悍然护住众人:“尔等不得往前。”
金炬冷笑,他正缺个杀鸡儆猴的,这不就送上门了吗?他打了个响指,黑压压的傀儡们齐齐上前一大步,金炬率先祭出一柄长枪,枪尖如银蛇般灵巧,伴随棍势狠厉击向方丈脆弱的喉咙。
四周和尚连忙举棍相抵,木棍铁棍“嘭”一声碰一块,巨大的冲击力当场震飞了几个人。
赤心宗头号长老的身份不是白得的,金炬的修为已达炼虚中期,在各大宗门高手中也排得上号。净尘寺的十几个和尚根本敌不过他,没撑几招便倒了一大片。
没了众人保护,银枪轻而易举挑破了方丈的喉咙,血液如泉飙出,脑袋与脊柱间仅剩一点薄皮相连,光秃秃的脑袋挂在后背旋了几圈,终于还是不堪重负落了地。
血染青石板,头断魂归去。周遭民众无不肝胆欲裂。
金炬脸上溅了一串血,他粗糙地擦了把脸,吩咐傀儡一半留下清场,一半随他去砸庙。
香客之中不乏侠义之士,当即有人拎了武器想为方丈复仇,不料却被一和尚拦住了。
众人认出他是平常站方丈身边那个,收了脚步准备听他怎么说。
那和尚紧紧盯着金炬进寺的背影,语速极快解释道:“师父早知此人会先拿他开刀,让大伙保护好自己,千万别和这些‘黑乌鸦’硬碰硬。”
“那……师父怎么办?”小流儿怯生生地发问。刚才金炬对方丈下手时他被几个师兄捂了眼,并不知道他师父已在金炬枪下送了命。
和尚长叹着摇了摇头,余光暗示师兄弟们赶紧把师父的尸骨收拾了。
小流儿虽是个半大小孩,可经历过爷爷死亡的他怎会不知道大人眼中欲盖弥彰的含义,霎时脸色苍白如纸。
“别怕,孩子。赤心仙尊总有办法平息一切,祂一定会来保护我们的。”一位香客突然出声。
周围原在瑟瑟发抖的普通人闻言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纷纷跟着附和。
有武器的香客们自发加入了持棍和尚们的队列,在黑乌鸦的攻势下护住了普通香客。
黑乌鸦虽数量众多,但实力远远不及金炬那般恐怖,寺内金丹高手摆出阵法不一会儿就灭了十几只怪鸟。另一边在领头和尚的组织下,整个队伍撤退井然有序,除了边缘几个人不慎擦伤外,再无人流血。
“师兄,净尘寺怎么办?”小流儿被和尚背在背上,回头遥遥朝火光中的净尘寺望去。
和尚脚步不停往前走:“只要人齐载载活着,在哪不能重新建一座呢?”
小流儿不知被他话里哪个词戳中了,趴在背上小声说:“嗯,只要大家都在就好。师兄,我有个朋友,他……有点傻,有点话痨,有点自来熟,但是他人很好!我能不能把他带进咱们寺啊?”
和尚本想让他问师父,话到嘴边突然想起师父如今已经不在了,眼睛一酸重重点头:“你朋友想来就来吧,正好帮忙重建净尘寺。”
小流儿得到准话心情好多了:“嗯!等他来了,我一定要拜托师父教他念经,教他打水,教他打坐……”
和尚忍不住打断他:“这些我们教他就好,师父他……再也没法教我们了。”
背上安静了好一会儿,正当和尚惴惴不安反思自己说错话时,小流儿稚气的声音再次从耳边响起:“师兄,我知道的,你们都认为师父死了。”
和尚没吭声。
“可我不一样。”小流儿继续道,“我知道师父一定会活过来,咱们信奉那位赤心仙尊神通广大,他一定有办法救活师父。”
断成两截的人,真有可能死而复生吗?
和尚心中不可避免地涌起一丝疑虑,但很快他就被小流儿的信念感染了:“嗯,不想那么多了,相信赤心仙尊就对了。”
小流儿慢慢地点头,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另一人的身影。
那人孤身赴义的身影和记忆中爷爷告诉他快跑的身影重合,手心搭在头顶的触感是如此温柔。不仅悄无声息替他运水桶,还能将爷爷的尸骨从死人堆里带回来。
一个永远能给周围人带来奇迹的人,有什么事是他做不成的呢?
净尘寺正殿,金炬指挥傀儡朝安若素金身进攻。
金身将安若素的衣饰、体态仿得惟妙惟肖,每一道细小的褶皱都极考究,尤其是面庞上那副漠视万物的神态简直抓住了精髓。
金炬越看越恨得牙痒,挑了枪就冲金身眉心攻去。
未料他还没来得及逼近金身一寸,就被身后的一道剑气打落。
“不敢对我出手,跑到这儿闹我的金身做什么?”
寒意攀上金炬枪尖,不用回头金炬都知道来者何人,他拍拍衣摆站直身子:“安若素!你果然来了!”
他知道自己无法回头,再不愿讲什么宗主长老礼数了。
安若素领着池归出现在净尘寺门前,映着火光的白发淡化了他周身的寒凉,整个人宛如一柄利刃,明摆着告诉金炬他今天是来清理门户的。
剑已出鞘,无需多言。
冰霜作刃,所到之处黑乌鸦无不肢解粉碎,安若素剑轨不偏不倚,直取金炬命门。
眼看金炬就要断命当场,他不闪不避竟迎着剑锋猖狂大笑:“出来吧,护驾!”
安若素敏锐地察觉到情况有变,剑势于半空中拐了个弯。
一柄与他冰剑如出一辙的剑突然护在金炬面前,来人硬生生用身体接下了安若素这一剑。
腹部猛地传来刺痛,安若素低头,腹部不知何竟时多了一道裂口,鲜血如泉汩汩往外涌,很快浸湿整个腰侧。
身后池归惊叹:“有两个师尊?”
安若素抬头,与另一个自己对上了视线。
金炬站在那个“安若素”身后,悠悠替二人解惑:“宗主不知道吧?技术登峰造极的傀儡师能将他人的分身化为己用,您留在赤心宗的这个分身,可是帮了我大忙。”
另一个“安若素”目光漆黑不见光亮,只安安静静地守在金炬身前,对自己血流不止的腰腹视若无睹。
金炬吹散枪头血迹,慢悠悠补上一句:“对啦,光化为己用有什么意思,我还在这位分身上面添了个术法。名字你们一听就能明白,叫‘共感’。”
“宗主不妨猜猜看,如果我对分身动手——您的本体又会怎样?”
说着,金炬举起枪杆,猛地向分身腰部伤口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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