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悄咪咪、星点点地洒在这静谧的夜里。
洛笙裸露着身体,从浴池向外望着,暗夜灰云如鹜,遮月隐辉相促。可以直觉感到看不见的万物的存在性,心脏砰砰砰的鼓动在昭示着什么,黑暗似在蕴含什么大恐怖,将要不断侵略、不断扩张,直至天地共朦胧,似把世间幽覆。
便能明了。
夜色已深,夜色渐凉。
浴室内,橘黄的灵石灯幽幽闪烁,光影摇曳,清晖不达。
池内的女子,仿若未觉时光的流逝,看着那被月色勾勒出轮廓的夜空,眼神空洞而清冷。一片乌云叠鬓,虽以钗子盘束,仍有几撮发丝俏皮不羁,挣脱了束缚来。自耳鬓间垂落,没了骨头般柔软,不留痕迹,散铺地黏附于那因水泽而晕红的肌肤上,黑丝顺着锁骨蔓生,随着不知是水面还是躯体在起伏,徜徉在透明见底的水里。至于耳垂与锁骨那方寸之间,数缕乌发似暗夜滋生的情丝,在灯光下映出黯淡的影,随着她的呼吸微微颤动,无声诉说着柔婉的私语。
洛笙这次没再去管发丝,湿热晕起暖意爬上脸庞,亦没了风,不会再左右不断地挑逗。双臂绕过胸侧,浮在小腹上,闭阖双眸,完完全全露出修长的脖颈,整个人向后仰去。背部传来砖石的触感,而浴池有灵石的加持,常年维持着温度,仿佛石料的温度稍高些,有无数细小的触手,从砖石中探出,轻轻抚摸着她紧贴的肌肤,传递着一种奇异的温暖,这种温暖沿着她的脊椎传递,肉/体酥地微颤,继续往下、继续往下,最终却又和池水的温度混合在一起,消失不见。
只是能确定的是砖石断然不再有深沁的冰冷。
一个真正想死的人,往往不会再计较人们说什么,但拿死说来说去的人,往往并不是真的想死。而那些说自己冷的人也仅仅是局限于平常的物理感受,因为真冷无感于冷。
你觉得呢?
冷,秋冬,萧索,孤寂等等等等似乎与死亡绑定。
未知的恐惧?已知却迫不得已的未来?二者之中,哪一个更令人冷至骨髓?哪一个是更能接近其存在性?
令人止不住去渴望…
水包裹住全身,柔和、暧昧、湿漉漉地流淌过白暂的肌肤,像与情人的手轻轻摩挲,带着无尽的、深深的眷恋,惬意、放松、挑逗,全身的毛孔嗷嗷地张开大嘴,贪婪地吮吸着热水带来的滋润和舒适。又流淌进心底,意识蒙上空间内飘散的水雾,随着肌肉的舒展、身体的下沉、热水的上涨,意识一并的沉降变得无比顺从。迷迷胧胧、恍恍惚惚,鼻尖轻微的呼吸,尽是满溢的潮水气息,冲毁黏连着血肉的悲伤,仿佛所有的疲惫和烦恼都要这如烟雾般,渐渐消散在这氤氲的水汽之中。
一呼一吸,一起一伏,洛笙主动撤去沉降的气力,水的力量浮现,受水的托举,但又立刻受到重力的沉坠。似被水波赋予独立的生命,冰肌胜雪,藕臂欺霜洁,玉臂素胫凌波,涟漪轻挽,柔波暗逐。牵出的水花,顺着玉山滚动折射灯光如金芒,随着肢体的滑下而淹没,相继发出轻微的“滴答”声音。
“滴答,滴答。”
是水滴声。
“滴答,滴答。”已数不清历经了几番轮回般的重复。
“滴答,滴答…”
洛笙仿若被抽去了灵魂般,呆呆愣愣地浸没于池水中。水温恒定如初,不会有丝毫变凉之意,水费钱财之事不用每月初感到糟心,也不需去应付身体那硬性的睡眠需求。明日、后日乃至近几个月内,都不会有事务的期限如阴霾般迫近,她置身于时间的无涯荒野,没有任何必要去精准明确时间的刻度。
这是种被时间遗忘的无所事事而带来的安全感,洛笙早就渡过了受迫于心底的恐慌而去找些事做,或者空耗内心的岁数了,那是遥远的二十岁以前。
总是在追问着自己:人生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凡人们、俗人们总是受困于生命的长度,抑或是局限于生命所历经的范畴,他们观察时间的视角太过狭隘 —— 仅仅以活人的生命作为参照,因而总感觉时间宛如无情的风沙,正在一点点抹去世间的一切痕迹。可事实或许恰恰相反,生的消逝、死的湮灭,世间万物的一切变化与更迭,共同编织构筑了时间这一宏大而神秘的概念。
但洛笙不是物理学家、天文学家、历史学家、文学家,她所拥有的终极命题只有自己。
“滴答,滴答……”
那水滴声和着莹白的肌肤露出水面,有节奏地响起,一下又一下。
洛笙拿起云笺机,这是这个世界功能有所阉割的手机,并未设置提示音。此时,外界夜色深沉,万籁俱寂,唯有那如水的月色依旧悄无声息地洒在大地上,给这漆黑的夜蒙上了一层薄纱,模糊了视线。
“子正,三刻过八分。”
才这么早吗?洛笙微微诧异。可在体感上,她却感觉已然度过了不知几度春秋。
洛笙从水中站起。
凉气如汹涌的潮水瞬间将肌肤上的热气压制,连她吸进肺中的气体都裹挟着一股横亘的冰凉。明明前几十年她在更北边的山上修行,那里一到夜晚气温便会骤降,而在上蓟国待了十多年,似乎身子早就该适应这边的气候。
可惜了,若是今晚的夜色再冷些,再深沉些,再添上一场不大不小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洛笙觉得,这般情境下,今晚或许会是个走向死亡的好时候。
洛笙冷得激灵一下,然后沉默了,只是静静地伸出手,拿起浴巾,一寸一寸地慢慢擦拭净身上的水珠。趁着发梢还带着潮湿的水汽,裹挟着夜的幽情,浑身散发着池水残留的温热,披上了件单薄的白色浴袍,腰间的系带随手简单系好。
赤足踏在地上,缓缓走回屋内,她一直都明白的,她从未真正适应过任何一个地方。她羡慕着尘世的喧嚣与繁华,灵魂却一直在这世间流浪漂泊,从未有过真正的栖息之所。
洛笙坐到椅子上,放下云笺机,开启由灵石驱动的加热器,刹那间,温暖的光芒亮起。她抱起桌上的靠枕,毛糙的布料给裸露的肌肤带来阵阵痒意。其实云笺机有那种类似脑机接口的样式,无需任何实体,在心中有意识的呼唤,界面就可以展现在眼前。
就是一直无法习惯罢了,她不喜欢这般虚幻的操作方式,她眷恋着实体物件带来的真实触感。
取过桃木梳子,发梢湿漉,垂于肩头之前。将梳子轻搭于发根处,缓缓下行,发缕便随之顺直,动作徐缓,从额际一直梳理到脑后,如此反复。浴袍略显宽松,领口微敞,锁骨隐现,梳毕,发已齐整,将梳子置于桌上,发间余留淡淡木香。
因长时间泡澡的褶皱且微微红润的手指在桌上滑过,翻开桌上游记。书中无非是些陈词滥调的山川景色描述,今日至何处,见何景,明日又往何方,赏何貌,文字平铺直叙,毫无韵味与深度,就像一串断了线的珠子,零零散散地散落于纸间。再翻开一本话本子,书中男欢女爱,情意刹起,缠绵悱恻,似乎爱是一件十分轻易的事情。
算了,现不是看话本子的好时候,浅显的文字承载不起深沉的思想,令思想总是飘忽。
哎,握起笔,翻开日记,她应该去写些什么,去表达些什么。
[熙隆八年七月三十日午后乍雨]
……
“知啦~知啦~”
这纸真白啊,这横线可真横。
……
算了,哎。
洛笙本想写写离开西梁公府前,回望之时,暮色夕阳下盛开的莲花。
算了吧,她向来不在日记本中记载日常琐事,亦不会记录已多次出现之心绪。况且,时机不待,有心不开,洛笙回想起来,竟无法确定那莲花是否真的曾绚烂绽放,可就那几毫秒瞥见的美好,总使得她愿意去相信,相信那儿曾有鲜花怒放,信世间所有的爱。她总想,或许是错过了那段时光,又或许仅仅是漫长的岁月悄然取代了短暂的绚烂。
发梢的水汽渐凉,从身前绵绵垂下,打乱因加热器愈发干燥的空气,实有片缕清爽。
洛笙将东西整理好,把书放回书柜上,打开小夜灯,依旧橘黄的光芒洒下,随后,关掉大灯,黑暗瞬间将她吞噬,小夜灯的微光,伴着她站起身来,明暗交织之处,体态的轮廓,清冷又模糊。
浴袍滑落,太过深邃的黑暗迷迷胧胧,洛笙什么也没有穿,躺到躺椅上,拉过毛毯,盖在身上。
两扇木门向内拉开,距离躺椅近得有些局促。洛笙并未将躺椅挪到外边去,屋檐有些低,无情地遮挡住月亮。大风不知从何而起,吹遍山内林啸,山却因浅淡的月辉而有了形状,风中裹挟着的花香,也为风的流动留下了可循的痕迹。
这个世界太过孤寂。
没有尼采那深邃思想,没有黑塞文字中蕴含的精神探索,也没有安德烈?纪德的独特笔触。更不见伍尔夫的细腻情感、茨威格的深刻洞察、列夫?托尔斯泰的宏大叙事,或是卡夫卡那荒诞而直击人心的表达。洛笙想她本该抚摸着一本书,有着那光可鉴人的皮装封面,古雅烫金的书名,秀丽的印刷铅字,于一个温暖而餍足的午后,阳光如丝线般透过窗棂,由一位银发的老绅士摆着茶桌旁的皮质摇椅里,慢条斯理地轻轻展读。洛笙喜爱书籍,也喜欢扉页上有前人题签、页边写满注记的旧书,她爱极了那种与心有灵犀的前人冥冥共读,时而戚戚于胸、时而被耳提面命的感觉。
可惜了……这个世界也不存在三毛、邱妙津、李娟或者一些适合慵懒晒太阳看的书。
洛笙从侧躺的姿势转为正躺,毯子的绒毛撩拨过肌肤,双手变得有些多余,怎么摆放都不舒适,只得像个躺在棺材里的吸血鬼一样。
然后开始在心中默默念叨。
“秋风清,秋月明……”
“晚秋天,一霎微雨洒庭轩……”
“红酥手,黄藤酒……”“人成各,今非昨……”
“无言独上西楼……”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背了些易因秋而感伤的诗,还是没什么困意,洛笙又想起了博尔赫斯。
“夜晚,
夜晚准是巨大的弯曲钢梁构成,
才没有被我目不暇给的纷纭事物,
那些充斥其中的不和谐的事物,
把它撑破,使它脱底。
……”
“嗯唔。”洛笙嘟嘟囔囔了声。
意识在一片迷雾中徘徊,既无法彻底清醒,又难以沉入梦乡。仿佛置身于一片虚幻的沼泽,每一次试图挣扎着醒来,都被那浓重的困意如黏稠的淤泥般拽回;而每一次想要放任自己沉睡,思绪却又如脱缰的野马,肆意奔腾。
她的失眠和博尔赫斯的永远不会一样。
她凝视着每一个人类个体,而后仰望着满天繁星。
她读着博尔赫斯睡着了。
——
“嘟呜——嘟呜——”。
那声音仿佛从幽森的暗夜深处传来,初时低回婉转,似低沉的号角在远方吹响,空灵而幽渺,余音袅袅于山间缭绕不散。随着声源渐近,其声渐响,一阵清风鼓荡起的气流化作一阵旋风,一抹身影遮住东方刚刚升起的太阳。
“咕咕,咕咕,咕咕……”
是瑞鸺。
洛笙睁开眼,瑞鸺立于躺椅前门口桌子上,墨玉般的眼珠,滴溜溜地转动,圆圆的头颅以颈椎为轴微微歪向一侧,当然这不是人类主观判断的卖萌,其独特的姿态结合大脑的神经中枢对感官信息的处理,洞察着周围环境的细微变化。
“咕咕。”
瑞鸺轻唤一声,大眼睛紧紧地盯着洛笙,目光中闪烁的磷火,似有探寻之意。见洛笙未有起身靠近的念头,它双翅猛地一展,轻快而有力地扑棱扑棱扇动起来。洛笙一个没注意,伴随着瑞鸺的飞动,一阵唰唰作响的阵风呼啸而过,带着些许力度,瑞鸺的整个影子瞬间如一片墨色的云般铺盖下来,落至躺椅的靠背顶端。洛笙仰起头,因视觉差,瑞鸺显得高大而威严,深褐色的眼眸直直映入眼帘,羽毛柔软蓬松,在光影交错间,散发着柔和的光泽,每一根羽丝在微风中轻轻颤动。
洛笙从包裹中伸出手,动弹间敞露不可言说的姿色,触感毛茸茸、暖和和的,摸着摸着,正迷糊间,瑞鸺却突然用硬硬的喙轻啄她的手。
“哼!” 洛笙佯怒,又窝回了毯子里。
“咕咕咕,咕咕咕。”
瑞鸺不依不饶,开始一下又一下啄洛笙的头发,带着些小任性。洛笙无奈地掖紧毯子,挺起上身,再次伸手抚摸着瑞鸺的脑袋,瑞鸺这次没有躲开,反而微微眯起眼睛,惬意地享受着这温柔的抚触。
东方朝阳渐起,红黄交错的天幕暗去颜色,淡去了那份浓烈,只留下一抹温柔的底色。有一颗刚刚破壳的咸蛋黄,圆滚滚地悬于蛋白般纯净的天空之上。
洛笙的屋子建于半山腰上,黑夜散去,四周的景致开始从沉睡中苏醒,一点点展露真容。
群山连绵起伏,一山挨着一山,山山相扣向远方绵延。山峰高耸入云,山尖似剑,直插天际,划破苍穹的边际。山峦的轮廓在晨曦中清晰可辨,线条硬朗而坚毅,似是大地挺起的脊梁,承载着岁月的沧桑与厚重。夏末秋初之际,山上植被颜色斑驳陆离,深深浅浅的绿与星星点点的黄、褐相杂,那是季节交替的笔触。山脚处,一条河流蜿蜒伸展,仿若大地镌刻的一道银色印记。河水澄澈如镜,倒映着天光云影。河两岸,树木成林,郁郁葱葱,一片繁茂之景。秋意初显,林间似被秋风悄然晕染,有了淡淡的色彩变化,隐隐透着黄与红的色调,将有一片色彩的涟漪在林间荡漾开来。
山,洛笙十分喜爱山。
山啊山,无论怎么看都看不腻。
洛笙揉搓着瑞鸺,一只手覆于其身上,那靠近手掌的眼睛微微阖着,另一只则望向远方,绒毛摸起来是真舒服。
远处的小径上走来一个女子,背着一个小竹篓,步伐却轻盈而稳健。来者身着朴素的粗布衣裳,面容有着明显毁容的痕迹,但那健康的小麦色肌肤却散发着一种坚韧而幸福的光泽。
来者仍是阿翠,禾仔并未同来。
缘由是洛笙素日里不拘小节,有些随性,不修篇幅……
洛笙仍记得收留他们一夫一妻后的某天,当时夜色深深,她刚从南边的迷心弃守阁(一群被混沌侵蚀而不愿再抗争的人)回来。往昔岁月里,禾仔总是带着阿翠在身旁,刚结婚时,禾仔很骄傲地带着她,那时的阿翠面容姣好。后来,一场病毁了阿翠的容貌,禾仔依然到哪都带着她。
“以前呐,我爱她,只因她让我感受到活着的好滋味。如今啊,我爱她,是她让我懂得人生有顺有逆,这顺逆相加,才是完整人生。没她,我的人生就缺了一块。”禾仔是这么说的,笑得很憨厚。
洛笙虽不太认同这种观点,但瞬间被一个古代封闭农村男女的朴素爱情所震撼。
他们的浓烈情感使得她变得猥琐。
“笙姑娘,昨夜瞧见山上浴室灯亮,我就晓得是你回来了,刚刚在山下听到瑞鸺叫,就想着你该醒了。”
“唔嗯。”也不知洛笙在不在听,就在那儿回应。
阿翠行至身前,于石凳上落坐,将小背篓置于石桌,从中取出茶水与吃食。她瞧了眼躺椅,瑞鸺站在扶手上,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发着呆。洛笙眼帘紧闭,头枕于乌发间,毯子拉至嘴角,一条白皙的胳膊自毯间伸出,侧卧的姿态下,身姿曲线若隐若现,自有一番慵懒的美感。
阿翠走向屋后,不多时端来一盆热水。像照顾孩童般,将毛巾在热水中浸湿、拧干,再缓缓抬起洛笙的头,把毛巾轻轻敷在其脸上,从额头开始,依次细致擦拭眼、鼻、脸颊、下巴,动作轻柔舒缓。如此擦拭两遍后,又用干毛巾轻轻按压洛笙面部,吸去残留的水汽。
“笙姑娘起来吃点东西吧,今早有新摘的莲蓬子和猪肉脯。”
洛笙其实早醒了,就是能不动弹为啥要动弹呢,贪恋这慵懒劲儿,无不感叹阿翠的体贴。要是前世你告诉她生下来的孩子如阿翠一般,她又怎么不会热衷于婚姻呢?虽然她不觉得婚姻这种社会关系存在的必要性。
洛笙见阿翠帮她擦好脸,身子骨又软了下来,蜷缩起双腿,迷蒙地看向阿翠,软叽叽地摇摇搁在外边的手。
阿翠会意,用小碟子装上几片猪肉脯盛到洛笙面前。
“笙姑娘,上蓟西城王记做的,好吃的紧。”
洛笙尝了尝,味道的确不错。
又摇了摇手,阿翠将斜好的茶水端来。
洛笙将另一只手也伸出来,双手捧住茶杯。
阿翠见毯子要有下滑,袒露春光的风险,帮洛笙掖掖好。
“阿翠,今年春天的桃花还有吗?”洛笙盯着杯中微黄的茶水,打着旋。
“正巧逢换季,笙姑娘种的好些花草得要采摘,等改天去书院看小二子,顺道叫辆马车运到国都去卖。我记得今年采了不少,大概有20斤,一直没咋用,笙姑娘是想喝些什么吗?”
“酒,桃花白芷酒。”洛笙说。
“哦,帮我拿本书来吧,随便一本。”洛笙依旧保持着捧着茶杯的姿势。
后面几章会切换视角,文风可能也会有相应的转变,大概?
这一个月看了不少科幻作品,作者君只能说都很好,就是阿瑟克拉克的不适合作者君这种非科幻迷,而且想象力匮乏的,凌晨看,四周漆黑,去想象那种线条,非常适合催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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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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