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好事，只是这好不是对整个柳家，而是对她自己！
柳淳希看着母亲兴奋地不知所以的模样，心中竟浮起一丝淡淡的快意。
这一晚，柳家父母都没能睡个踏实觉。
激动与兴奋交织在心头，同塌而眠的两人此时心中俱是唾手可得的权势与财富。
早起后，看到母亲眼睛里显而易见的红血丝，柳淳希险些忍不住笑出声来。
直到快到坤宁宫时，柳淳希这才感到了一丝焦躁。
莘凝来得有些晚了，等她到时，柳淳希已经和皇后聊了许久。
已经成了坤宁宫常客的莘凝，吃着宫女端来的还带着热气的点心，惬意极了。
眼看莘凝面前的盘子都被清空了，皇后这才点了点她。
“听了那么久，凝儿可有什么想说的？”
莘凝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舌尖尝到了一丝甜意，低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杯子里装的竟然是甜滋滋的米糊。
自己之前不过随口说了一句：一大早就吃茶对身子不好。没想到之后她在坤宁宫时，皇后就不怎么让宫女给她上茶了。
如今莘凝在坤宁宫每次打开茶盏都像是在拆盲盒，时不时就能发现一些小惊喜。
“关于建厂的选址，我倒是有几点建。考虑到原料和后期运输的问题，前期可以选在苏州或是扬州。这里靠近运河，水运极其方便。人手也可以从当地就近招募……”
莘凝虽说不是专业的，可毕竟见也见过不少了，提出一些方向性的建议还是可以的。
皇后听完，沉思片刻后，让莘凝回去把今日她说的这些话详细的写个折子递上来。
“啊？”
这不就是要她出个计划书嘛？她可最不耐烦些这些文字性的东西了。
皇后一挑眉，疑惑地看向莘凝。
“嗯？看你这意思是不想写了？本宫还想着把你这些想法递给皇上瞧瞧，若是皇上应允了，就给你求道旨意，让你督造建厂。要是做得好了，日后说不得朝中还要多几位女官呢！可惜啊……”
皇后的心意是好的，只是莘凝确实志不在此。
她是想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以此来稍稍改善这个时代女子的处境，可却并不代表她想去做这些她不擅长的事。
术业有专攻，莘凝能提出这些建议也只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可真要落实下去，里面还有许许多多的细节要去注意。
丹真要让她推了这事儿，莘凝又开始犹豫了。
这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这回若是做得好了，说不得真能想皇后娘娘说的那样，能让女子在朝堂，乃至整个时代都能掌握更多的话语权。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如今这个时代，下地种田、领兵打仗，大多靠的是男人，所以现在是以男子为尊。
若是以后的格局变了呢？女子不再只是待在家中相夫教子，而是可以走出家门，创造出更多的社会经济价值呢？
这次就是一个突破口，莘凝当然不想放弃！皇后也是女子，她说出这样的话，自然是有着和莘凝相同的想法。
坐在一旁的柳淳希见莘凝只顾着低头沉思，恨不得冲过去按着她的头点下去。
这多好的事啊！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脖子都快探出二里地的柳淳希终于引起了莘凝的注意，两人视线相交，柳淳希热切的眼神让莘凝忽然福至心灵地想到了什么。
哎！这不是现成的有个合适的人选吗！
莘凝表情郑重地对皇后说：“皇后娘娘如此看重，实在是我的荣幸。只是自家人知自家事，我自个儿有几斤几两重，我心里还是有数的。要说纸上谈兵，我倒还能说上一些。只是真要上手去做了，只怕我能力不足，会拖了大家的后腿。皇后娘娘，其实还有比我更加适合的人选的！”
说着，莘凝把目光转向另一边的柳淳希。
莫名成了众人视线中心的柳淳希这才反应过来，手足无措之下，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我吗？可是、我这也不懂这些啊？”
皇后娘娘的奖赏的确十分诱人，可也要自己有那个实力才行啊！
皇后还在思索中，莘凝继续劝道：“柳姑娘性子果决，从这回的的事就能看出一二。有这样的心性，只要大方向上不走偏，事情必定不会差到哪去的！”
莘凝又不会完全不管了，不做主事人，但是从旁协助，提些建议也还是可以的。
别的不说，柳淳希的性子皇后是当真喜欢。
再加上莘凝说的这些，皇后也就不再犹疑，开口询问柳淳希的意见。
“淳希，你是怎么想的？刚刚本宫说的那些还是算数的，只要你做得好，得到的会比你如今想要的还要多的多！”
柳淳希紧紧攥着帕子，心中既紧张又兴奋。
深呼一口气，柳淳希起身看向皇后，郑重地行了一礼。
“愿听皇后娘娘差遣，必当竭尽全力，在所不辞！”
柳淳希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到底是对是错，可她唯一确定的是，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要是错过了这次，以后怕是再也没有了。
既然如此，那便让她放手博一次吧！
柳淳希带着皇后的懿旨回了家，嫁妆单子是早已备好的，如今柳夫人想要装糊涂都没办法。
当着宫人的面，柳夫人只能强装出欣喜的表情，等人一走，柳夫人再也撑不住了。
哆哆嗦嗦地指着自家那个胆大包天的女儿，柳夫人真恨不得拿根板子狠狠抽上几下。
“你啊你！你做的这些又是为的什么啊？既赔了嫁妆，自己的婚事也没了着落，这样的结果你可满意了？”
柳淳希点点头，“母亲别生气了，当心气坏了身子。女儿不日就要前往扬州了，到那时只怕我们母女要数年不能相见了。母亲可有什么话要嘱咐女儿的？”
当头又是一棒，柳夫人捂着胸口，差点没厥过去。
“好啊，果然是女大不由娘！你如今出息了，连家中父母也顾不得了？俗话说：父母在，不远游！你、你既然要抛下我和你父亲独自逍遥快活了，那我还有什么话和你说的呢？去吧，你想哪儿便去吧……”
柳夫人痛心不已的表情让柳淳希也不禁落下泪来，可前往扬州建厂之事如今还不能对外诉说，柳淳希只好含泪拜别母亲。
莘凝进了一趟宫，回到家便埋头写起了‘企划书’。
挠了一夜的头，莘凝总算是完成了《织造厂可行性研究报告》。
皇后看完后没多说什么，让莘凝先回去好好休息，有空了帮着柳淳希准备些东西。
用脑过度的莘凝，先是回去补了个觉，等精神头恢复好后，便让人递了帖子给柳淳希。
柳淳希在家也没能睡个安稳觉，被父母连番斥责许久。要不是碍于柳淳希手中有皇后的懿旨，只怕柳大人都想动用家法了。
接了莘凝的帖子，柳淳希如蒙大赦，忙不迭带着丫鬟出了府。
没想到人来得这么快，莘凝连待客的茶点都还没做准备呢。
柳淳希压根也不是来吃茶的，只要能让她脱离家中压抑的氛围，让她饿肚子都愿意。
光是听柳淳希诉苦，莘凝就听了快大半个时辰了。
说起来柳家的家庭矛盾还有自己推波助澜的一份力呢，莘凝见柳淳希满脸的疲态，心中也是万分歉疚。
“也是怪我没事先和你通个气。若是你家中实在有困难，不如我……”
“别！千万打住！”
柳淳希眼见这话头不对，忙打断莘凝的话。
“不乐意的是我的父亲母亲，我可没说我不乐意！凝儿，你不知道，这次的机会是我梦寐以求想要主宰自己命运的开始！我很感激你！”
“咳，说这些干什么？”
不是很喜欢煽情戏码的莘凝，忙转移话题：“对了，扬州那边我待过一段时间，姑且还算有些了解。我们还是来说说正事吧！”
柳淳希此去扬州身上的担子可不小，虽说有皇后娘娘派了不少人手帮衬着，可毕竟山高皇帝远，扬州势力复杂。
莘凝把陆城他们的地址告诉了柳淳希，陆城几人在扬州待得时间更久，想必知道的事情更加详细。
几日后送别了柳淳希，莘凝这才得空搬进新居。
神出鬼没了几日的湛钧好像也终于闲了下来，莘凝旁敲侧击地问了几次，湛钧却总是神神秘秘的。
直到一天黄昏时分家中迎来一位访客，莘凝这才知道贾府发生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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