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楠压着何翊宸贴在密室墙面上的瞬间,砖石的冷硬透过衬衫沁入肌肤。他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混着何翊宸紊乱的呼吸,在枪声里炸成轰鸣。右手死死捂住何翊宸腰眼,生怕流弹擦过,左手摸向西装内袋——微型对讲机触感冰凉,家族的阴影,到底还是追来了。
“二哥,久违了。”易楠咬字发狠,后背抵着墙面,砖石碎屑簌簌往下掉,“派杀手这招,易家的手段愈发下作了。”
对讲机里传来易明远阴鸷的笑:“易楠,老工厂藏的东西见不得光。识相的,把何翊宸交出来,别逼我让你——” “让我跟我妈一样?”易楠暴喝,指尖掐进何翊宸后背肌肉。何翊宸猛地绷紧,却在挣扎中摸到他后颈伤口,温热的血渗过指缝,像把十年前的钝刀,又捅回易楠心口。
“易楠……”何翊宸的声音被易楠用掌心堵住,他贴着何翊宸耳朵,气息滚烫:“别出声,我带你出去。” 说罢拽着人往密道深处退,黑暗里,手指触到墙面凹凸纹路——是何父留下的画,那些被家族视为“毒瘤”的证据,成了逃生的唯一指望。
密道尽头通风口狭窄,易楠托何翊宸上去,自己攀着锈铁栏往上爬。铁锈簌簌砸在何翊宸肩头,他却盯着易楠染血的西装后摆发怔。直到易楠的手抓住他手腕,他才惊觉满脸是泪——这个总把“理性”挂嘴边的人,为护他像困兽厮杀,而他曾以为的“背叛”,或许从不是真相。
两人蹲在通风口外杂草丛,听着密道内易楠与杀手对峙的声响,何翊宸指甲几乎掐进泥土。易楠喘着粗气从黑暗里探出,西装破得不成样子,脸上沾着灰,看见他时,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没事了……” 何翊宸没应声,猛地扑过去抱住他。易楠身体僵了僵,随即轻轻回抱,力度小心翼翼,怕弄疼他。
这个拥抱混着硝烟与泥土味,却烫得能化开十年怨怼。何翊宸的眼泪洇湿易楠衬衫,他闻到血味、汗味,还有那丝雪松香水味——十年的思念与恨意,在此刻决堤。直到远处警车鸣笛,何翊宸才推开他,易楠嘴唇微肿,眼神里的错愕与眷恋,让他心慌:“易楠,你欠我太多解释。”
何翊宸带易楠回了他的小画室,藏在老旧居民楼深处,楼道堆满画框与颜料罐,推开门,松节油与油画颜料的气息扑面而来。墙上挂满未完成的画,大多是老工厂场景,有幅画里,两个模糊人影在星空下拥抱,笔触凌乱却藏着汹涌的、十年未灭的执念。
何翊宸从床底拖出铁皮箱,掀开时,陈旧气息混着铁锈味散开。里面躺着何父的旧笔记本、泛黄录音带,还有半幅烧焦的画——正是易楠西装内袋那张《焚光》残页的另一半。
“这是翻案证据。”何翊宸指尖抚过烧焦画纸,“当年你说‘等我回来’,我在工厂等了三天三夜,等到的却是我爸被带走的消息。易楠,你知道我这些年怎么过的?”
易楠没说话,他看见何翊宸眼底红血丝,指节上的老茧——被颜料与生活打磨的痕迹,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他缓缓蹲下,与何翊宸平视:“我知道我混蛋,但翊宸,我没骗你。十年前离开,是查到易家要对你下手……”
“那我爸呢?”何翊宸猛地抬头,眼睛发红,“真的是替你妈顶罪?” 易楠沉默许久,掏出U盘插在破旧笔记本电脑上。视频里,易母憔悴的脸出现:“阿楠,别查了……你爸当年为易家逼何家顶罪,妈妈逃不掉,你也别陷进来……”
视频戛然而止,何翊宸拳头砸在桌上,颜料罐摇晃:“所以你用‘保护我’当借口,任由我活在仇恨里?易楠,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易楠的手悬在半空,想碰他又不敢碰:“我怕……怕你知道真相后,连恨我的力气都没有。翊宸,我宁愿你恨我,也不想看你被易家吞掉。”
何翊宸望着易楠,他西装还沾着血,领带歪在一边,却固执守在面前,像座随时会塌的堡垒。他想起十年前,易楠在暴雨里把他推远,说“我不值得你等”,却转身把伞塞进他手里。
“易楠,你就是个傻子。”何翊宸哽咽着抱住他,“我恨的不是你,是命运,是我们为什么要背负这些……” 易楠的身体在他怀里渐渐放松,像卸下所有盔甲。何翊宸能感觉到他的心跳,急促又紊乱,带着劫后余生的后怕。
窗外雨又开始下,打在铁皮屋顶“嗒嗒”响。何翊宸翻出医药箱,替易楠处理伤口。棉签触到伤口,易楠倒抽冷气,却乖乖坐着不动。何翊宸的手发抖,碘伏洒在他锁骨处,易楠笑着说:“跟十年前你给我处理伤口时一样笨。”
何翊宸瞪他,却忍不住笑。十年前,易楠为护他被小混混打伤,他翻出急救箱,手忙脚乱消毒,把碘伏倒得满脖子都是,易楠却说“像戴了条项链”。
“易楠,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何翊宸突然开口,眼睛亮晶晶的,“不管过去的烂摊子,就现在,就我们。” 易楠望着他,喉咙发紧。他想起家族的威胁,想起自己“私生子”身份,想起博弈背后的深渊。可何翊宸的眼睛太亮,亮得让他想赌一把——赌他们能在污泥里,开出属于自己的花。
“好。”易楠轻声说,吻上何翊宸额头,“重新开始。”
深夜,易楠坐在画室破沙发上,何翊宸趴在他腿上睡着了,呼吸均匀。手机震动,是易明远的短信:【别妄想挣脱易家,你妈当年的录像,还有备份。】易楠的手猛地攥紧手机,骨节泛白。低头望着何翊宸睡颜,想起他说“重新开始”时的眼神,心脏像浸在冰水里。
窗外雨淅淅沥沥,易楠轻轻哼起十年前常给何翊宸唱的调子,何翊宸在梦里嘟囔“别跑调”,嘴角扬起笑。易楠的眼泪无声落进他发梢,他知道,这场“重新开始”注定荆棘满途,但只要何翊宸在,他愿意赴汤蹈火,哪怕最后化为灰烬。
次日清晨,何翊宸被手机铃声吵醒,是匿名号码发来的文件——易楠与易家律师的密谈录音,内容是易楠“利用收购案拿捏何翊宸翻案”的阴谋。何翊宸的手猛地发抖,录音里易楠的声音冷静得陌生:“家族要的是工厂,我要的是何翊宸手里的证据……”
“你骗我!”何翊宸猛地推开易楠,眼里的光碎成渣。易楠还没从睡梦中完全清醒,就被这声怒吼震得发懵:“翊宸,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何翊宸把手机摔在他面前,“易楠,你连重新开始都是算计?你根本没打算让我爸翻案,你只是想要证据!”
易楠看着手机里的录音,太阳穴突突直跳——这是易明远的圈套,可他此刻连辩解的力气都没有。何翊宸通红着眼睛,把铁皮箱里的证据往易楠身上砸:“你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画纸、录音带散落一地,何翊宸的哭声混着雨声,砸在易楠心上,比子弹还疼。
易楠蹲在地上,一张张捡起烧焦的画纸,指尖发抖。他想解释,可易明远的威胁像枷锁——只要他敢说出家族的事,何翊宸就会成为下一个“意外”。何翊宸已经冲出门,易楠追出去时,只看见雨幕里他单薄的背影,像十年前那个被他亲手推开的雨夜,命运的轮回,比他想象中更残忍。
易楠追到工厂废墟时,何翊宸正疯狂砸着那些涂鸦墙,颜料罐碎了一地,靛蓝色溅在他身上,像道永远洗不掉的咒。“你到底有没有哪怕一秒,真心想过帮我爸翻案?”何翊宸红着眼睛问,手里的铁棍砸在墙上,溅起的砖石擦过易楠脸颊。
易楠没躲,任由砖石划破皮肤:“翊宸,我从来没想过骗你……” “那录音里的话怎么解释?”何翊宸嘶吼,“易楠,你连一句真话都没有!” 易楠沉默许久,从西装内袋掏出那份泛黄的报纸,指着角落易家律师的批注:“我查了十年,这些年,我一直在收集易家的罪证,收购案只是幌子,我要的是把易家连根拔起,还你爸清白!”
何翊宸盯着报纸上的批注,指尖发抖。易楠又掏出个硬盘:“这里存着易家这些年勾结黑商、诬陷忠良的证据,包括你爸的案子。翊宸,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求你,给我点时间……” 何翊宸望着他,他的脸还沾着血,西装破破烂烂,眼睛里却燃着十年未灭的火——和十年前那个说“等我回来”的少年,一模一样。
“易楠,你要是再骗我……”何翊宸的声音哽咽,“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易楠抱住他,像抱住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不会了,翊宸,这次我用命赌你的信任。”
两人回到画室收拾证据,却发现铁皮箱空了——证据被偷了。何翊宸瘫在地上,眼神空洞:“是易家……他们不会让证据现世的。” 易楠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我去要回来。” 何翊宸拽住他的衣角:“你疯了?易家是吃人的深渊!” 易楠回头望他,眼神决绝:“为了你,我敢跳。”
易楠单枪匹马闯进易家老宅时,易明远正坐在客厅把玩着那份证据硬盘。“易楠,你妈当年的录像,比你想象中精彩。”易明远笑着说,“想换证据?拿你自己换。” 易楠盯着他,缓缓解开西装纽扣,露出后颈还未愈合的伤口:“易家的债,我来偿。但你要是敢动何翊宸……” “易楠,你没资格谈条件。”易明远打断他,“你不过是个私生子,易家给你口饭吃,你该感恩。”
易楠的手猛地发抖,易家的羞辱像潮水涌来。十年前,他就是因为“私生子”身份,被易家逼得离开何翊宸;十年后,这份屈辱依旧如影随形。可他不能退,何翊宸还在等他,那些证据,是何家翻案的希望。
“好,我答应你。”易楠咬着牙说,“但你得把证据给我。” 易明远笑着把硬盘扔给他:“易楠,记住你的身份。” 易楠攥着硬盘往外走,后背被易明远派的打手狠狠砸了一棍,他踉跄着出门,却看见何翊宸站在雨里,浑身发抖。
“你真的……把自己当筹码?”何翊宸的声音发颤,雨水顺着脸颊往下流,分不清是雨还是泪。易楠望着他,突然笑了,笑得满脸是血:“我说过,为了你,我敢跳深渊。” 何翊宸扑过去抱住他,易楠的身体滚烫,却在他怀里渐渐发冷——这一棍,砸得比十年前的雨夜还要狠。
何翊宸把易楠送进小诊所,医生说只是皮外伤,可他发起高烧,昏睡中还喊着“别伤害翊宸”。何翊宸守在床边,握着他发烫的手,眼泪一滴滴落在他手背。他终于明白,易楠这些年,活得比他想象中更惨烈——在易家的深渊里,用自己当筹码,护着他们破碎的希望。
易楠醒来时,看见何翊宸趴在床边睡着了,手里还攥着他的衣角。阳光透过破旧的窗帘,洒在何翊宸发梢,像十年前他们在工厂天台看的星空。易楠轻轻摸他的头,何翊宸惊醒,眼里的红血丝让人心疼:“你醒了……证据我备份了,易家拿不走。”
易楠望着他,突然笑了:“翊宸,我们能赢。” 何翊宸点头,把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易楠,不管输赢,我都信你。” 两人在小诊所里,把证据整理成完整的链条,何翊宸的画技成了关键——他把易家的罪证,用油画的形式重现在画布上,那些被烧毁的证据,在他的画里“复活”,成为最有力的视觉证词。
与此同时,易楠联系了十年前暗中帮助何父的老警察,证据链加上画作为辅证,何家冤案的翻案申请,终于有了眉目。可易家不会善罢甘休,易明远的威胁短信不断:【易楠,你妈和何翊宸,你选一个。】
易楠盯着短信,把手机摔在地上。何翊宸捡起手机,看见短信内容,抱住易楠:“我们不怕,易家的对手,不止我们。” 原来何翊宸暗中联系了艺术圈的朋友,把易家的恶行做成艺术展,舆论的浪潮,开始朝易家涌来。
易楠望着何翊宸,他眼里的光从未熄灭,哪怕在最黑暗的深渊,也能燃成照亮前路的火。他突然明白,何翊宸说的“焚光”,不是被烧毁的光,而是哪怕灰烬,也能重新燃起的希望。
“翊宸,我们去易家老宅,把真相摊开。”易楠说,眼神决绝,“这一次,我们不再逃。” 何翊宸点头,紧紧握住他的手——十年的拉扯与误解,在这一刻凝成最坚固的同盟。他们知道,前方是刀山火海,可只要两人并肩,就敢赴汤蹈火。
易家老宅的客厅里,易明远看着电视里何家冤案重查的新闻,气得摔了茶杯。易楠与何翊宸推门而入,易楠把证据硬盘扔在桌上:“易家的债,该还了。” 易明远冷笑着起身:“易楠,你以为靠这些就能扳倒易家?你妈还在我们手里……”
话没说完,易母从里屋走出来,身后跟着老警察与记者。“易明远,你的罪行,该曝光了。”易母说,眼神里是十年未灭的恨意,“当年你逼何家顶罪,如今,也该尝尝被钉在耻辱柱上的滋味。”
易明远的脸瞬间煞白,易楠望着母亲,十年的误解与委屈,在这一刻消散。何翊宸握住他的手,两人相视一笑——这场博弈,他们赢了第一步。可易明远垂死挣扎,掏出枪对准何翊宸:“都别想好过!”
易楠猛地扑过去,子弹擦过他的手臂,何翊宸抱住他,两人在混乱中滚到地上。警察迅速制住易明远,易楠望着何翊宸,笑着说:“你看,我们又闯过一关。” 何翊宸哭笑着捶他的肩膀,窗外的阳光照进来,洒在他们染血的衣服上,像幅最壮烈的画。
何家冤案重查的新闻铺天盖地,易家倒台的消息登上热搜。何翊宸的《焚光》系列画展在全国巡展,每幅画里,都藏着他们十年的挣扎与重生。易楠陪着他各地奔走,伤口愈合的疤痕,成了最珍贵的勋章。
可在画展最后一站,何翊宸的画被人蓄意烧毁,现场留下张纸条:【易家余孽,没完。】何翊宸望着烧毁的画,眼神里的光猛地暗下去。易楠抱住他:“别怕,我们还有光。” 可他心里清楚,易家的阴影,或许永远甩不掉,但只要他们还在一起,就有焚烬黑暗的勇气。
深夜,易楠在画室修复被烧毁的画,何翊宸趴在他肩头睡着了。画里的星空被烧毁大半,却在灰烬里,透出更耀眼的光——像极了他们的人生。易楠轻轻吻何翊宸的发梢,知道这场博弈,远未结束,但只要他们并肩,就敢走向更深的黑暗,因为他们是彼此的焚光,哪怕灰烬,也能重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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