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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灰烬里的向日葵

易楠的车停在老街区路口时,晨雾正沿着青石板路漫上来,像层薄纱,把老房子的轮廓晕染成水墨画。何翊宸望着副驾驶座上那本烫金笔记本,封面的指纹在光线下泛着白——那是易楠昨夜反复摩挲留下的痕迹,仿佛母亲的温度,正透过纸页,一点点渗进现实。

“上去睡会儿?”易楠解开安全带,指尖轻轻碰了碰他额角的纱布,那里还沾着仓库的灰尘,是昨夜易明远手下的铁棍留下的伤口。“老陈熬了小米粥,醒了就能喝。”他的声音很轻,像怕惊碎这晨雾里的宁静。

何翊宸摇摇头,推开车门时,膝盖的旧伤突然抽痛——十年前追易楠时,摔在工厂铁架上留下的病根,总在阴雨天作祟。易楠眼疾手快扶住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衬衫渗进来,烫得何翊宸心口发颤,像被阳光晒过的暖宝宝。

“逞什么强。”易楠半蹲下身,示意他上来,“我背你。” 何翊宸盯着他西装后摆的褶皱,那里还沾着仓库的灰尘,忽然想起十年前暴雨夜,也是这样的姿势,易楠背着发烧的他,深一脚浅一脚往诊所走,雨水打湿了他的衬衫,却把所有温暖都给了背上的人。

“不用。”何翊宸推开他的肩,一瘸一拐往画室走,“我又不是残疾人。” 嘴角却忍不住上扬,晨雾里,易楠的脚步声紧紧跟在身后,像句无声的承诺,踩碎了所有关于“抛弃”的恐惧。

画室的门没锁,是他昨夜跑出去时忘了关。推开门,晨光落在画架上那幅未完成的《天台星夜》上,易楠补的那颗流星还沾着湿意,尾迹拖到画布边缘,像要钻进现实里来,把十年的遗憾都补全。

“你什么时候补的?”何翊宸走到画前,指尖悬在流星的尾迹上,不敢碰,怕一碰就碎了这好不容易拼凑的光。

易楠靠在门框上,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腕骨处淡青色的血管,像条藏在皮肤下的河流:“你跑出去后,我怕颜料干了,就……” 他没说下去,只是望着画里的星空,“你总说我画的星星太冷静,像不会呼吸,这次……”

“像在哭。”何翊宸轻声说,流星的尾迹边缘有晕开的淡蓝,像滴没擦干净的泪,“易楠,你是不是总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偷偷难过?”

易楠的喉结动了动,没回答。晨光漫过他的肩头,把他的影子投在地上,与画里的人影重叠,像两个终于敢拥抱的灵魂,在光里袒露伤痕。

老陈的小米粥熬得糯糯的,飘着淡淡的桂花味。易楠坐在画室的破沙发上,看着何翊宸小口小口地喝,纱布边缘渗出的血珠染红了粥碗边缘,像朵开败的红梅,刺得他眼睛发疼。

“别喝了,先换药。”易楠抽走他手里的碗,从医药箱里翻出碘伏和棉签,指尖刚碰到他的额角,就被何翊宸抓住手腕。

“易明远的尸体怎么办?”何翊宸的指尖冰凉,像块浸在溪水里的玉,“警察会不会查到我们头上?”

易楠低头蘸取碘伏,棉签在伤口边缘轻轻打圈:“我报的警,说发现无名男尸,没提我们去过。” 他顿了顿,棉签上的血珠滴落在何翊宸的牛仔衣上,晕开小小的红点,“而且,我在匕首上抹了易明远自己的指纹,监控也被我提前弄坏了,他们查不到的。”

何翊宸猛地抬头,碘伏的刺痛让他眯起眼,却直直盯着易楠的眼睛:“你早就计划好了?”

“我只是……怕他对你来真的。”易楠避开他的视线,把沾血的棉签扔进垃圾桶,金属碰撞声在安静的画室里格外刺耳,“易明远的手段我清楚,他敢用我妈来威胁我,就敢对你下死手。”

画室的空气突然安静,只有窗外的麻雀在叽叽喳喳,像在嘲笑这十年的隐瞒与猜疑。何翊宸看着易楠低垂的眼睫,那里投下的阴影像片小小的乌云,忽然明白,这个总把“理性”挂在嘴边的人,为了护他,早就把自己活成了步步为营的猎手,在黑暗里披荆斩棘,只为给他留一片干净的光。

“易楠,”何翊宸抓住他正在收拾药箱的手,“你妈留下的笔记本,我们真的要交给警察吗?”

易楠的指尖在笔记本的烫金封面上停顿,像是在触摸母亲的灵魂:“不然呢?让你爸永远背着污名?”

“可那里面……”何翊宸咬着唇,齿间的血腥味混着粥香,“有你妈帮着易家做假账的记录,警察会不会……”

“该承担的,总要承担。”易楠抽出被他攥着的手,指尖抚过笔记本上母亲的字迹,像在安抚一个不安的灵魂,“我妈留下这个,不是让我们藏着,是想让真相见光。她说‘愿你们不必为仇恨纠缠’,可真相不明,我们永远都活在仇恨的影子里,连呼吸都带着愧疚。”

何翊宸望着他,忽然笑了,伸手抚平他蹙着的眉头,像在抚平十年的褶皱:“那我们一起去交。” 他的手很暖,暖得易楠眼眶发酸,像被阳光晒化的冰。

警局的接待室泛着消毒水的味道,白墙白桌,把人衬得格外渺小。何翊宸坐在易楠身边,手里紧紧攥着那个紫檀木盒,玉兰花钥匙硌得掌心发疼——这是易楠坚持要带的,说“我妈既然留下它,就该让它见证真相大白”,像母亲在云端,注视着这场迟到的救赎。

负责接待的张警官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鬓角泛着白,看见那本烫金笔记本时,眼睛突然亮了,像在黑夜里撞见了明火:“这是……当年何志国案的关键证据!我们找了十年,没想到……”

何翊宸的心猛地一缩,指尖掐进掌心:“您认识我爸?”

张警官叹了口气,指尖在笔记本的封面上轻轻摩挲,像在触摸一段遥远的过往:“何止认识,我是当年的办案民警之一。可惜啊,被易家压了下来,我也被调去了档案室,成了个看门人。” 他抬头看向易楠,眼神复杂得像幅老画,“易先生,你母亲……当年是不是给过你什么暗示?”

易楠的喉结动了动,声音轻得像羽毛:“她临终前说,‘罪证换了地方,密码是小宸的生日’。”

张警官突然红了眼眶,从抽屉里翻出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年轻的他和何父,站在老工厂的天台上,背景是何父刚画完的星空,笔触狂野,像燃烧的火:“你爸总说,画画的人心里得有光,不然画不出真正的星空。他当年为了保护你母亲,自己扛下所有罪,说‘总得有人护住那点光’,哪怕被黑暗吞噬。”

何翊宸的眼泪砸在照片上,晕开一小片水渍,把父亲的笑容泡得有些模糊:“我爸他……”

“他不是认罪,是在守护。”张警官把照片轻轻推回,“守护你母亲,守护易家最后的良知,也守护你们这些孩子,能在阳光下长大的权利。”

何翊宸望着照片里父亲灿烂的笑,终于知道,父亲不是懦弱,不是逃避,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扛起两个家庭的光,哪怕被压得粉身碎骨。而母亲临终前的沉默,易楠十年的隐忍,都是这场守护的延续,像接力棒,在黑暗里传递着微弱却坚定的光。

从警局出来,阳光有些刺眼。易楠把何翊宸护在伞下,看着他低头踢着路上的小石子,额角的纱布在光线下泛着白,像朵开在伤口上的花。

“去老工厂看看?”易楠轻声问,“张警官说,你爸当年在三号仓库的墙上画了幅向日葵,说‘等小宸长大了,要让他知道,就算在阴影里,也能朝着光生长’。”

何翊宸猛地抬头,眼睛亮得像星星,把阳光都比了下去:“真的?”

易楠笑着点头,牵起他的手往工厂走。青石板路上,他们的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像两条终于缠绕在一起的藤蔓,再也不会分开。

仓库的铁门还保持着昨夜的样子,破窗漏下的光斑落在墙角的水泥地上,那里有摊未干的血迹,像朵开败的花,提醒着昨夜的惊心动魄。易楠从口袋里摸出粉笔,在墙上画出向日葵的轮廓,粗糙的水泥墙硌得粉笔“滋滋”响,像在挠黑暗的痒。何翊宸蹲在地上,用捡来的颜料管往里面填色,金黄的颜料漫过水泥地的裂缝,像在给这冰冷的仓库,铺上层温暖的地毯,把十年的黑暗都染成光。

“我爸画的向日葵,是不是也这么丑?”何翊宸突然笑了,指尖沾着的金黄颜料蹭在鼻尖上,像只笨拙的小猫,在阳光里撒野。

易楠伸手替他擦掉,指尖的温度让何翊宸瑟缩了下,像被阳光烫到的雪:“他画的向日葵,花盘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像在集体朝圣。” 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就像我们现在这样,朝着光,也朝着彼此。”

何翊宸的心跳漏了一拍,低头继续填色,金黄的颜料在他指间流淌,像条金色的河,要把十年的黑暗都冲进海里,再也不见。

老陈的工作室在傍晚迎来了位不速之客——易家的老管家,手里捧着个上了锁的木盒,说“是老夫人临终前交代,等少爷查清真相,就把这个交给他”。木盒的铜锁泛着绿锈,像块凝固的时间。

木盒打开的瞬间,何翊宸倒吸一口冷气——里面是叠厚厚的汇款单,收款方都是“何翊宸”,汇款人栏写着“易母”,最早的一张,日期是他十岁生日那天,附言栏写着“小宸,要好好长大”,字迹被时光晕染,却依然清晰,像母亲温柔的目光。

“老夫人每年都让我偷偷给您汇款,说不能让您受委屈。”老管家抹了把泪,皱纹里都是心酸,“她说欠何家的,这辈子还不清,只能盼着您能平安长大,别像她和老爷一样,困在仇恨里,把光都掐灭了。”

何翊宸捏着那张泛黄的汇款单,指尖抖得不成样子。他想起自己这些年总能收到匿名的资助,想起画室的房租总有人提前缴清,想起每次生病,门口总会莫名其妙地出现药品——原来这些年,易楠的母亲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偿还着那份沉重的愧疚,像只笨拙的鸟,用羽毛去填深海的债。

“她还说……”老管家从怀里掏出封信,递给易楠,信封上的蜡印已经开裂,“让您看完这个,就忘了易家的恩怨,好好和小何先生过日子,说‘光总比恨温暖,别让恨把最后一点光都吃了’。”

易楠拆开信,信纸边缘已经泛黄,母亲的字迹在光线下微微发颤,像风中的残烛:“阿楠,妈妈对不起你,把你生在易家,让你背负了这么多黑暗。但你要记得,你和小宸,都该是追光的人,不是活在阴影里的鬼。那本账,是易家的罪,不是你的,别让它困住你…… 去拥抱光吧,就像你小时候,在老工厂天台,和小宸一起画星星那样。”

深夜的画室亮着一盏小灯,易楠坐在画架前,给那幅《天台星夜》补画向日葵。何翊宸趴在他腿上睡着了,呼吸均匀,额角的纱布已经换成了新的,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白,像朵新生的云。

易楠的指尖抚过他柔软的发,想起母亲信里的话,想起张警官说的“总得有人护住那点光”,忽然明白,所谓救赎,不是偿还,不是道歉,是带着那些沉重的过往,依然敢朝着光生长,敢把伤痕变成翅膀,敢在灰烬里,重新开出花来。

他拿起画笔,在两个少年的脚边,画了片小小的向日葵花田,花盘都朝着星空的方向,像在对那片燃烧的光,行最虔诚的礼,礼赞光的包容,礼赞爱的坚韧,礼赞十年后,依然敢拥抱的勇气。

何翊宸在梦里嘟囔了句什么,翻了个身,手紧紧抓住易楠的衣角,像个怕被抛弃的孩子。易楠笑了,低头在他额头印下一个轻吻,像在对十年前那个雨夜的自己说:“别怕,这次,我们不会再分开了。我们会一起把阴影踩在脚下,把光捧在手里,把爱种进土里,让它发芽、开花,长成能遮风挡雨的树。”

窗外的月光漫进画室,落在那本烫金笔记本上,封面上的字迹在光线下仿佛活了过来,像母亲温柔的目光,在看着他们,看着这两个终于敢拥抱光的孩子,在黑暗里,走出属于自己的、满是阳光的路。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落在画架上时,何翊宸醒了。易楠趴在画架边睡着了,手里还握着那支画向日葵的画笔,颜料蹭在他的脸颊上,像颗小小的金豆豆,把他衬得像从画里走出来的向日葵精灵。

何翊宸轻轻抽出被他压着的画纸,上面是易楠昨夜画的速写:老工厂的天台上,两个成年人牵着手,背后是盛开的向日葵和燃烧的星空,角落写着行小字:“光总比恨温暖。” 笔触很轻,却重得能砸进心里,把十年的恨,都砸成了光的碎片。

他把画纸折成小方块,放进易楠的衬衫口袋,指尖触到他温热的皮肤时,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有些爱,要等伤口结疤了,才能说出口”——现在,伤口结了疤,爱也该发芽了。

易楠在这时醒了,睫毛上还沾着晨光,看见他手里的画纸,突然红了脸:“我……” 他想说“画得不好”,想说“只是随手画的”,可喉咙像被堵住,只能吐出这些零碎的字,像个害羞的孩子。

何翊宸扑过去抱住他,在他耳边轻声说:“易楠,我们去种向日葵吧,就在老工厂的废墟里,种一大片,让所有人都知道,这里有过光,有过爱,有过……两个追光的人,哪怕被黑暗埋过,也能重新长出翅膀,飞向属于自己的星空。”

易楠回抱住他,力道大得像要把彼此揉进骨血里,把十年的孤独、恐惧、猜疑,都揉成齑粉:“好。” 这个字,他等了十年,像在黑暗里等光,终于等到了,等到可以一起种向日葵,一起追光,一起把灰烬变成花海的那天。

种向日葵的那天,老街区的居民都来了。张警官带着当年的老同事,他们手里捧着警徽形状的向日葵苗,说“要让正义的光,也开成花海”;老陈搬来了他的画架,要把这片新生的花田,画进《天台星夜》的续篇;连易家的老管家都拄着拐杖,带来了向日葵种子——据说是易母生前特意留的,说“等有一天,要种在能看见星空的地方,让光和爱,都有个归宿”。

易楠和何翊宸跪在泥土里,把种子一颗颗埋进地里,指尖沾着的泥土混着汗水,像在给这片饱经沧桑的土地,盖上新的印章,印章上刻着“光与重生”。

“你说它们会发芽吗?”何翊宸的指尖碰了碰他的手背,像在确认这一切不是梦,是真实的、可以触摸的未来。

易楠望着远处的星空,那里有颗星星特别亮,像何翊宸画里总爱突出的那一颗,像他们十年前一起种下的光:“会的。” 他轻声说,“就像我们一样,哪怕被埋在灰烬里,也能朝着光,重新生长。因为光总比恨温暖,爱总比黑暗强大,只要我们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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