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两人都没什么动作,林骁野直接不去村长那了,左右手各拉一个拉到了他即将要工作诊所。
就是把行李先扔一边了。
从简单的交流中得知,少年名叫余潮生,比自己还大个几岁。而女人名叫何依,她女儿名叫安安,前两年因为家里出了点事来到这里。
诊所离他们所处的地方不远,林骁野拖着三人飞奔了一会儿就到了。
一到诊所就看见几只小猫在门口嬉戏,互相梳理舔舐着毛发,喵喵喵喵地叫个不停。
一位身穿白大褂的老大夫慢慢悠悠地走出诊所,他的头发花白,衣服上沾着不同颜色的猫毛。
“嘬嘬嘬,好孩子,过来吃饭咯。”嘶哑的声音从身形佝偻的老大夫的嗓子底传来,只见那几只小猫凑了过来,小口小口地吃着新鲜的鱼,还沾着淡淡的大海的清甜。
“谁来了?”老大夫扶着老腰站起身,和蔼地笑着。
林骁野微笑着,“您好,我叫林骁野,是上面派来的医生。”
“你好你好!我姓陈,我年纪也不小了,你叫我老陈就行。”见到林骁野这个长相板正的英俊小伙老头甚是高兴,上下左右好好看了一遍。
林骁野挤出一个更标准的微笑,“那怎么行,我得叫您陈老。”
陈老拂着白花花的胡须,笑出层层褶子,显得和蔼可亲,“这一路上辛苦了吧?吃饭了吗?”
“吃了,这地那么好,怎么可能辛苦呢?”
林骁野心里确实有点苦,嘴角也跟着扭曲了一下。
陈老脸色不易察觉地白了一瞬,又变回了僵硬的微笑,“是是是,好地方好地方。”
而当他看到林骁野身后的余潮生时,人直接全白了,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弯曲的背也不驼了,“你们怎么认识的?!”
“朋友。”林骁野乖巧地笑着,瞥了余潮生一眼,顺势还把手臂揽在人家的肩膀上。
余潮生试图挣脱开,却未曾想对方是弹簧,越挣脱越紧。他冷声警告道:“松开。”
林骁野笑嘻嘻地看向他,“你救了我就是我兄弟,天经地义。”
陈老在旁边一个劲儿地往后退,还时不时瞥着披着风衣的余潮生,“可、可可小林呀……你刚来可能不太清楚,我们这有种说法……就是有一个诅咒……”
林骁野拉出何依母女俩,打断了陈老,“陈老,还得麻烦您。小孩溺水了,我和我朋友为了救她掉水里了。我朋友给她做过胸外心脏按压了,但是还得抓紧时间处理。”
陈老一脸震惊,“什么?你朋友给她?!”
“我看她已经好多了,但还是得抓紧时间处理。”
说完,他就拉着何依母女和余潮生向诊所里走去。
林骁野迅速给两人该处理伤口处理伤口,该输液输液。
待没事后跟陈老寒暄了两句,就坐在余潮生的旁边。
“小子,牛b啊!怎么感觉这儿的人都怕你?”林骁野递给余潮生一杯热水。
余潮生的大拇指摩挲着玻璃杯的边缘,反射出刺目的白光,“你也会死。”
林骁野瞄了眼玻璃杯,又看向余潮生,不屑地轻笑一声,“被你碰过就会死?”
余潮生对上林骁野的目光,眼神狠厉,不容辩驳,“劝你离开这个岛。”
“诅咒是吗?”林骁野见余潮生的反应有趣,顺势摁住了他的手腕,“那我倒是好奇是你的诅咒硬,还是我的命硬。”
“安安!”
突然传来的尖叫打断了两人交汇的目光。
三人看去,女孩倒在何依怀里。她脸上又没了血色,双眼睁着盯着某处。
何依抱女儿的尸体,手指死死抠进手心,指甲缝里渗出血丝。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有眼泪砸在安安逐渐冰冷的脸上。
林骁野试了下女孩的呼吸和脉搏,不幸都消失了。她的瞳孔扩散,肢体也在逐渐冰冷僵硬。
林骁野皱眉,怔住片刻,眼里闪过一丝不可思议,“死了?”
“哎呦呦,这么好的孩子怎么这么快就没了?”陈老在一旁急得直拍大腿,“哎!一定是海神吃人咯!”
何依也是吓得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陈老,海神吃人是什么意思?”
陈老的脸全白了,瞄了一眼闭着眼睛的余潮生,一边掐着何依的人中,一边小声在林骁野耳边说道:“哎呦,我跟你讲,我们这里有个诅咒……只要被那孩子碰过的,就会被海神吃掉灵魂,甚至是身体!”
“这样啊,那我得抓紧时间立遗书了。别等我死了,连个冤情都没人能帮我申。”林骁野依旧乖巧地笑着,露出两颗虎牙。
说完,他径直走向余潮生,将他圈在自己身前,“不好意思,我一身反骨,最看不惯坑蒙拐骗,也看不惯有人冤死在我眼皮底下,所以我偏要留下。”
余潮生抬眼,一把推开林骁野,将风衣扔给他,冷笑道:“随你,别最后是把自己冻死就行。”
“我没你那么弱不禁风。”林骁野又将风衣套在余潮生身上,“别没把我弄死,自己先死了。”
他将视线转向陈老,“陈老,这里以前经常死人吗?”
陈老将何依扶到床上,浑身上下抖如筛子,眼神飘忽,“……是。”
“有记录吗?给我看看。”
“有有有!每一个我都记了。”陈老抓紧跑去找记录。
林骁野坐在闭目养神的余潮生旁边,左腿翘在右腿上。待陈老走后,四处打量着房间。
《Harrison's Principles of Internal Medicine》《Braunwald's Heart Disease》、《The Art of Drug Synthesis》
林骁野轻笑道:“老头还挺热爱学习。”
小女孩的妈妈晕迷糊了,喃喃自语起来:“……安安……闺女……安安……妹妹……你们不要抛下我……不要!不要抛下我!……”
“安安?”
林骁野站起身,跑到了女孩那里。
而余潮生也轻轻睁开眼,跟在他身后。
“你过来干什么?”林骁野邪笑着看向余潮生,眼里却是冷厉。
余潮生越过他,看向女孩,“会摸骨龄吗?”
“当然,老子什么都会。”林骁野伸手摸了摸女孩冰冷的腕关节,打量着女孩幼童般快能挤出水的脸颊,小声对身边的余潮生调侃道:“这姐估计比我都大。”
“侏儒?”
“应该不止如此,侏儒因为普遍四肢短小、躯干相对正常,导致比例奇怪,还会出现头大、前额突出等,而她不仅肌肤紧致如真正的孩童,身体什么的也都与儿童无异,因此一般看出任何异常,就和个真的小女孩似的。”林骁野偏头看向躺在床上眉头紧皱的何依,“你说会不会和她有关?”
余潮生语气平淡地答道:“不知道。”
“你不觉得以安安母亲的年龄,应该生不出一个比我大的?”
余潮生依旧不带语气地问道,“你很大吗?”
林骁野贴着余潮生的耳边玩味地答道:“当然,或许有机会你可以试试。”
“不必。”余潮生推开了林骁野。
林骁野抓住了余潮生的手腕,“怎么这时候不怕我死了?”
余潮生直接顺势掐住了林骁野的脖颈,像是看玩物一样打量着他,“你怕?”
“活那么大还真没人能弄死我。”林骁野覆上了余潮生的手,加重扼喉的力度,一字一顿地说道,“荣幸之至。”
余潮生看了他一眼,甩掉了他的手,揉着自己的手腕,一言不发。
林骁野哈哈大笑起来,大大咧咧地围着女孩的尸体踱步,又用手肘戳了一下余潮生,“你们不用报警?”
余潮生瞥了眼林骁野精壮的手臂,“上任警察死于诅咒,后来上面就再也没派人来过,这里是被遗弃的。”
“我们医院可没遗弃这儿,我们好吧?”林骁野笑盈盈的,继续检查着女孩的身体。
女孩指甲缝里的蓝绿色晶体吸引了他的注意,“这是什么?”他拿了块棉布包了起来。
余潮生也凑过来端详着那些晶体,“有人想杀她?”
林骁野认真起来,嘴角依然勾着,“朋友,你有什么好办法?”
未等余潮生回应,陈老抱着一大摞记录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记录都在这儿了。”
林骁野把女孩用白布裹好,而余潮生默默坐回刚才的位置,闭目养神。
“辛苦。”林骁野接过陈老递来的记录,随手扔给余潮生一打,“朋友,辛苦。”
余潮生没做回答,只是抬眼随手翻阅起来。
里面记录着每一个因为“诅咒”而死的人,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死于心脏病发作,有的是被电线杆砸死……
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死法。
“朋友,你很厉害啊!干死了的那么多人,还都死得各有各的特色。”
余潮生什么也没说,只是继续看着手中的记录。
「连:
死于xx年7月7日00时00分
死因不详
死前无任何可疑症状
尸体丢失且至今仍未找回
怀疑被蓄意杀人
但无可疑人员
故定为诅咒杀人海神吃人?」
陈老扶着腰慢慢坐了下来,“这里面好多都是凌姑娘和小护士记的。”
“朋友,有什么发现吗?”林骁野倾身凑过来,笑着翻过手里的一页。
余潮生将那页翻过去,推开林骁野的脸,“都是突然死亡,没有可疑人员和可疑症状。”
陈老看着林骁野被余潮生推开的脸都懵了,差点下巴都掉了。
这小孩是上赶着要死?
林骁野抬头对上陈老的眼睛,笑了一声,“我刚来这里,对这儿的人都不熟。能麻烦您给我讲讲何依母女俩的事吗?”
陈老挠挠没几根头发的脑袋,不知道从哪摸出两瓶酒,“说实话,这姑娘的事老头我是真不太清楚,听说是家里闹了什么事,家里只剩她娘俩了,就背井离乡,来这边过日子了。好歹这边除了诅咒的事也和个世外桃源似的,至少生活起来清闲自在得很。而且很多外地人都不知道诅咒的事,只知道这海好,就算后来知道诅咒了,也都不想走了,就在这儿生活下去了……”
陈老大夫给林骁野和余潮生倒上水,“一不小心”给自己倒上了酒,“你们也来点不?暖暖身子。”
“不用了,谢谢。”林骁野笑着拒绝。
陈老还是硬塞给林骁野一瓶白酒,悻悻地继续说道:“其实,我们这里这样突然死掉的人很多,很多年前就这样了……都说是因为诅咒。”
天渐渐阴沉下来。
“哎,又要下雨咯。”
陈老叹了口气,起身向诊所外走去,回来时把那几只小猫抱回来了。
他抱着怀里安睡的小猫坐下,眼神温柔得能挤出水来,皱纹也柔和起来,“乖孩子,外面要下雨了,辛苦你在这儿待会儿了。”
小猫动了动身子,软软地喵了一声,蹭着陈老的肚皮。
“你们介不介意小猫?”陈老看向林骁野。
林骁野笑着摸了把小猫,“不介意,您收养的?”
“是,三年前还是几只脏乎乎的流浪猫,现在也有家咯。”陈老继续喝着酒,满脸幸福。
因为酒精和小猫的功效,陈老渐渐放松下来,也不怕诅咒了,也不怕死亡了,和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家长里短。
虽然只是他单方面讲着,他俩继续研究手里的记录。
一会儿是上面又不给批钱了,一会儿又扯到老王的狗生了十个仔。年纪大了的人都喜欢提自己以前的事,而陈老却只字未提自己的过去,只是东一句西一句地讲着鸡毛蒜皮的事。
陈老喝空了面前的酒,拍了下大腿,“小林呀,我跟你讲,这儿的闺女都好得很……”
“我的闺女呢?”
“你家的闺女自然也不错。”陈老大夫的脸红扑扑的,像个猴屁股,挂着一个标准的酒鬼的憨笑,丝毫没有注意到酒杯中的反光已悄然被黑影遮盖,而他也在不知不觉中逐渐被一个慢慢袭来的黑影笼罩着。
空气安静下来,只有陈老的醉话在阴森森的黑影里渐渐被冻住。
“你俩盯着我身后干什么?我身后有鬼呀?!我跟你俩讲,那都是人扮的!人扮的!什么诅咒的,都是假的!”陈老见两人都不说话、神情严肃,突然也不安起来,“……真有鬼啊?”
窗外突然炸开一道紫电,将卫生所照得青白。
黑影在墙上蠕动着,扭曲拉长,像阴湿的臭虫,又像一滩没了骨头的女鬼,张开了她那张血盆大口,“咯咯”地笑着她的食物。
“轰隆!”
闪电再亮时,那东西已经贴到陈老的耳后,乌黑而杂乱发丝蹭过他的耳廓,像是死人头上已经黑了的枯草。
娇媚而干涩的声音随着一阵凉风传入陈老的耳朵:“我闺女呢?”
陈老一边颤抖着向前像虫子一样蠕动地爬着,一边向后转头看去,后背的白大褂被冷汗浸湿,“……你……闺女……啊!!!”
本该躺在床上的女人正站在他身后,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乌发后是若隐若现的惨白凹陷的脸,毫无血色的嘴唇像锈掉的机器似的一点一点咔咔地咧开,露出白花花的两排牙,像是在笑。
两排锋利的牙好像能将骨头“咯嘣咯嘣”地碾成碎渣,牙缝里好像能渗出上一个人的血来。
突然,一只苍白的手从黑影中伸出,搭在陈老的肩上。
陈老看向肩上突然增加的重量,他的全身抖了一下,脸上瞬间没了一点生机。他想晕过去,一仰头又一不小心对上那对黑不见底的眸子,眼白之后被头发挡住,只有纯黑的部分。
看清那张脸时,他浑身一颤。
“我……不知道、道……啊!!……我、我年、年纪大了……皮糙肉厚,不如那、那俩……好吃……”
陈老看向那俩年轻人,只见那俩看着自己,就像是在看一出大戏。
陈老不知道该气还是该哭,活了那么多年的老头,居然最后的结局是被女鬼吃掉,而且还有俩大爷看戏。
终于一个“大爷”嬉皮笑脸地开口了:“介绍一下,我旁边这位是海神之子,你女儿惹怒了他,所以你女儿因为他下的诅咒死了。”
女鬼看向说话的林骁野,“真的?你在骗我?”
“对,我在骗你。”
女鬼:“……”
趁女鬼还在无语,余潮生用记录本撩起了她因为低着头垂在两边的头发,“说说吧,安安的母亲,或者是安安的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何依小姐?”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