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多的花魄中,唯一的王者便是牡丹,这也是风昭珩在天界时的本体,只是没想到居然能够被保留下来。牡丹花魄不论是花魄品质还是所带来的增益都是最为顶级的,而且也天生对其他花魄有着压制的效果,天界的繁嫣之主就是拥有牡丹花魄的最高统治者,这个繁嫣之主也只会由拥有牡丹花魄的人继承,而它的继承者便是花仙,同样也只会是持有牡丹花魄的人担任。
而这一代的花仙本是由风昭珩担任,怎知冥悠的野心竟然已经强到如此地步,不惜借助他人的力量也要毁掉风昭珩成为花仙。
“竟不知黑牡丹的影响力居然如此强大。”
风昭珩喃喃道。
冥悠作为竞争者之一,自然也是拥有着牡丹花魄的,只是与风昭珩的红牡丹不一样,她的是黑牡丹,是一种诞生自花魔界的花魄。
花魄除去靠正常的繁衍进行传承,还会受到变异的影响,由此也让花魄有了无数的种类,而其中带有黑色色彩的花魄,都与花魔界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冥悠本与风昭珩同为天界培育出的牡丹花,生长在同一片培育园,结果在数年前的天界与花魔界大战时,冥悠被迫沾染上了一丝魔气,因此变异成为了黑牡丹。只是天界的人见冥悠一直没有出格的动静,才一直留着冥悠。
上一回天界破开还是五百年前,天界与花魔界大战,花魔界的人被打落天界的时候,没想到再下一次,竟然会是自己。
风昭珩不知道冥悠的暴起有没有变异花魄的影响,否则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冥悠会这么对他,难道权力的诱惑已经能够遮盖掉彼此千百年的陪伴之情了吗?
天界并不是完全封闭的,他迟早会返回去向他讨要这份碎骨挫魂的仇恨,风昭珩也一定会找机会问个清楚,查个明白。
觉醒了花魄以后,风昭珩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行动力,他将那具有压迫感的意象收了起来,然后从床上坐起来,将自己的牡丹花魄释放了出来,观察着自己的红牡丹,模样还如以前那般,只是在花蕊上多出了一些金色,让整朵花更显得雍容华贵了,现在应该称呼它为赤金牡丹更准确一些。
殿内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如潮水般退去,空气重新开始流动,带着劫后余生的微凉。锦妃和白栀几乎同时收敛了自身的花魄,那株莹白的栀子虚影和另一朵略显黯淡的花形悄然消散在空中。
两人脸上俱是难以置信的神情,尤其是锦妃,她怔怔地看着风昭珩,脚步有些虚浮地快步走近,像是怕惊扰了一场易碎的梦。她那历经岁月风霜、已有些浑浊的眼眸此刻睁得极大,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儿子手上那株尚华美尊贵到令人心颤的牡丹花魄。
“珩儿你……”锦妃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她显然认出了这在古老典籍中有所记载的传说级花魄,巨大的震惊和茫然交织在他脸上,“这……这是……”
“母妃……”风昭珩缓缓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就在花魄觉醒的瞬间,那些原本模糊破碎的记忆如洪流般涌入他的脑海,清晰地告诉他,眼前这位衣着素净、面容憔悴的妇人,就是他的生母,蒋微吟,宫中的锦妃。他也得知,这具身体的原主,竟与他同名同姓,也叫风昭珩。
他试图拉近关系,努力调动面部肌肉,展示出一个自认为足够亲近温软的笑容。融合的记忆让他对这位人类母亲产生了微妙而真切的情感羁绊——记忆中,蒋微吟无微不至的照顾、深夜的低语、温暖的怀抱,像极了天界司卉园的那位,总是温柔呵护花草的醉朱砂,都给予了他(原主)最深沉柔情的光。
然而,蒋微吟望着他的笑容,那双浑浊的眼眸却瞬间蓄满了泪水,如同决堤般汹涌而出。她一双手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试图压抑住喉间溢出的呜咽,瘦削的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
风昭珩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笑得有那么难看吗?竟能把人直接看哭了?
不等他发出疑问,蒋微吟已经猛地张开手臂,一把将他紧紧搂进怀里。那双臂膀看似瘦小,却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死死地环住风昭珩同样瘦骨嶙峋的身体,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生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
温热的泪水迅速浸湿了风昭珩肩头的衣料。蒋微吟的声音破碎不堪,夹杂着剧烈的哽咽,在他耳边反复喃喃:“醒了就好……醒了就好……珩儿,我的珩儿……你终于醒过来了……感谢上天垂怜,感谢花神恩泽!”
那些汹涌的记忆碎片再次浮现——原主长年昏睡在床,苍白、寂静,如同没有灵魂的偶人。是蒋微吟和白栀,日复一日地为他引渡灵气,以维系着那丝微若游丝的生命力。觉醒花魄,已是绝望之中所能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孤注一掷的最后手段。这份深沉的、几乎耗尽心力的母爱,透过紧紧相拥的颤抖身躯,清晰地传递了过来。
不过,此时的风昭珩,内里早已经换了一个灵魂。
风昭珩的双手有些僵硬地抬起,迟疑地、轻轻环抱住身前哭得几乎脱力的女人。掌心下,蒋微吟的脊背单薄得令人心惊,嶙峋的骨骼隔着衣料清晰可感。“母妃,母妃,我醒了,不会再沉睡了。”他实在不擅长安慰人,词汇贫乏,只能一遍遍笨拙地重复着“没事了”,声音干涩。
一旁始终静默如背景的白栀,敏锐地察觉到了风昭珩的无措。他上前一步,声音清朗却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打破了这悲喜交加的氛围:“锦妃娘娘,十皇子殿下刚刚苏醒,我们还是先为殿下仔细检查一下身体情况要紧。”
蒋微吟回过神来,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怀抱,用微微颤抖手,略显仓促地拢了拢自己鬓边有些干枯散乱的红发,试图恢复一丝早已被岁月和冷宫磨平了的仪容。她看向风昭珩,眼中满是愧疚与怜惜,声音低哑:“对不起,珩儿…让你刚醒来,就看到母妃这样不堪的模样。”
风昭珩透过原主的记忆碎片,对这“不堪”的背后已有大致的猜测。然而,此刻并非深究之时——他的耳尖微动,清晰地捕捉到院外由远及近的纷杂脚步声。不是一两个,而是一群,铠甲摩擦与沉重步履打破了锦桦宫经年累月的死寂。
这里是锦妃的寝宫,更是软禁蒋微吟的冷宫。平日除了白栀和沉默送饭的宫人,此地几乎无人踏足,仿佛被整个皇宫遗忘,弥漫着衰败与晦气。
“砰”的一声,房门被毫不客气地推开。一队披甲执锐的侍卫鱼贯而入,动作迅捷地分列两侧,冰冷的金属光泽映着室内昏暗的烛火,肃杀之气瞬间弥漫开来。随后,一个身材魁梧、身着龙纹常服的男人一步步踏入,脚步声沉重地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
蒋微吟和风昭珩的眼神同时一沉。蒋微吟几乎是本能地,猛地将虚弱的身躯横移,死死挡在风昭珩身前,如同一只护崽的母兽。觉醒时闹出那般惊天动地的动静,两人心知必会引来不速之客,却未料到对方的动作如此之快!
“皇上这么多年未曾踏足锦桦宫半步,”蒋微吟的声音因激动而发颤,却带着一种被遗弃妃嫔难得的锐利,“今日一来,就是要夺走臣妾唯一的孩子吗?”她与风明晖相伴二十年,即便被冷落多年,也只需一眼,就能从他那双此刻燃烧着惊人狂热与贪婪的眼眸中,看清他所有的盘算。
“他是你的孩子,亦是朕的孩子,更是花茉国的皇子!”风明晖的目光甚至没有在蒋微吟身上多停留一秒,只是死死锁住他身后的风昭珩,语气不容置疑,“没想到啊,你不但醒了,还给朕准备了如此大的惊喜。”
“你别想带走珩儿!”蒋微吟厉声道,一株略显枯败、色泽黯淡的血色蔷薇花魄瞬间浮现在她身前,虽不复巅峰时期的娇艳欲滴,但那守护的姿态却异常决绝挺拔。
白栀毫不犹豫地上前一步,与蒋微吟并肩而立。他脸色苍白,却依旧坚定地唤出了自己那株洁白无瑕的栀子花魄,清雅的花香试图驱散一些空气中的压迫感。
风明晖的目光扫过白栀,眉头紧皱,带着明显的不悦与警告:“白栀,不要以为你母亲是北辰王的女儿,花茉的郡主,朕就不敢治你一个造反的罪!”
年幼的白栀脸上毫无惧色,反而流露出一种超乎年龄的正义与凛然:“圣茉皇帝陛下,吾虽年幼,却也知强夺他人珍宝是为不耻。十皇子殿下于锦妃娘娘而言,重逾性命,是掌上至宝。母亲自幼教导吾,此等不义之事,万不可为!”
“你!好,好得很!看来北辰王府是真要反了!”风明晖勃然大怒,周身魄力隐隐波动,眼看就要下令强行动手。蒋微吟和白栀的神经瞬间绷紧,花魄光芒闪烁,已是做好了拼死一战的准备。
“等等。”
一道清晰却略显虚弱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剑拔弩张的对峙,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此次风波的源头——被蒋微吟护在身后的风昭珩身上。
风昭珩心中明镜似的。牡丹花魄的存在注定无法隐瞒,而他眼下最急需的,正是庞大的资源来助他快速成长。记忆中的花茉国国力强盛,无疑是现阶段最好的选择,他需要做的,是将这“工具”的身份,转化为最大的利益。
“我,明白你的野心。”风昭珩缓缓从蒋微吟身后走出,脚步虚浮,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冷静,“我也可以成为你实现称霸野心的…利器。”
“珩儿!”蒋微吟焦急万分,想要拉住他。
风昭珩侧头递给他一个眼神,那眼神清澈、镇定,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信服的力量,瞬间抚平了蒋微吟心中的惊惶,尽管风昭珩身形孱弱,面色苍白,但那眼神却仿佛能安定人心。
他缓缓抬起手,那株华贵雍容、缠绕着红金光泽的牡丹花魄再次浮现于掌心,缓缓旋转,那属于传说级花魄的独特威压再次弥漫开来,虽然它的主人很是虚弱,但其本质的高贵与强大不容置疑。
“但是,我有几个条件。”风昭珩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条件?”风明晖嗤笑一声,并未被那威压过多影响,因为两人等级差距实在巨大,“你以为,你现在有资格和朕谈条件?”
“就凭……”风昭珩话未说完,脸色骤然一白,猛地侧头咳出一口鲜红的血,溅落在冰冷的地砖上,触目惊心。
“珩儿!”
“殿下!”
蒋微吟和白栀吓得魂飞魄散,同时惊呼上前。就连一直远远站着的风明晖也脸色微变,下意识往前迈了两步。
风昭珩抬手阻止了要冲过来扶他的两人,用袖口略显粗暴地擦去唇边的血迹,将口中的血沫吐尽。他抬起头,脸色更白,但那双眼睛里的光芒却越发锐利,像淬了毒的匕首。
“就凭我的命,我的修炼,完全掌握在我自己手里。”他喘息着,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气,却掷地有声,“陛下若是逼急了,得到的,要么是一具尸体,要么是一个心灰意冷、自断经脉、永不修炼的废人。届时,您刚刚构想的宏图霸业,岂不是顷刻间……化为泡影?”他甚至扯出一个极其虚弱,却又威胁性十足的笑容。
风明晖盯着他,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眼中怒火与权衡激烈交锋,最终化为一声压抑着暴怒的低吼:“说!什么条件!”
“很简单。”风昭珩稳住呼吸,条理清晰地说道,“第一,立刻恢复我母妃应有的妃位尊荣与一切待遇。第二,赦免白栀方才一切‘不敬’之举,不得追究北辰王府。第三,皇宫内库及皇室掌握的所有修炼资源,需对我完全开放,优先供应。怎么样?这对您这位一国之君而言,应该……不难吧?”
风明晖死死瞪着他,半晌,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极度不甘却又无可奈何的冷哼。他猛地一拂袖,转身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只在即将踏出宫门时,丢下一句硬邦邦的话:
“朕会即刻派人来修缮锦桦宫。你——明日便准备开始修炼!”
听着那带着明显怒气的脚步声远去,风昭珩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真正的笑意。他望着那消失在门外的背影,竟满意地大笑三声,那笑声虽气短,却充满了谈判胜利的快意,听得门外的脚步声似乎踉跄了一下,然后走得更快,几乎带起了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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