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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洛阳

景朝京都洛阳,天子之城,繁华之城,繁盛的气象凌天而起,喧嚣成一派悠长的云翳。

一万剑南骑军就此停在洛阳城外不远,裘惜时派人前去通禀。

同行的车架先前青帘紧闭,此时故土不远,封闭的青帘终于拉开,走出了一个姿容华贵、相貌清美的女郎。

那正是安国公主景黎。

裘惜时下马,步行到景黎的身边。

她没有说话,或许也知道此时并不需要说些什么,一个远离故土数年的女郎,此时此刻站在能够俯瞰故城的居高之处,瞧着故城巍峨的气象,心中必定是感慨万千,或许还有近乡情怯之意。

“五年过去,物是人非,从前的生活姿态要尽数抛弃,景黎,不能是从前的景黎了。”景黎声音很轻。

“五年前您是郡主,是亲王之女,但五年后,您再度归来,却是享有亲王之尊的公主,自然不同。”

公主本位同郡王,但这位皇帝陛下或许是觉得亏欠孙女,让她与亲王同尊,享亲王食邑。

裘惜时此言,却是明明白白地将一种形式上的依仗点明。不论有没有实权,至高至尊者金口玉言的尊位,任何人敢违逆,便是不敬。

景黎侧头,将目光凝在身侧之人那弯唇角,瞳目幽深。

“大帅这话,意味深长。”

“说的不是事实吗?”

景黎淡淡一笑,她突然想起昨晚,在与禁军统领莫怀止交锋之后,裘惜时重新提着刀,回到她的房间告诉她:“都解决了。”然后什么也没有问,朝她点点头,便又离开了。

收回思绪,景黎与裘惜时继续等待,等待一个旨意。

不久,派去的人回来了,带回了一通明黄色的圣旨。

看清楚了圣旨上的内容,裘惜时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神色很浅,面上的情绪像一层薄雾,让跑腿的将军看不真切。

她如常地传令,让将士们在旨意中定下的地方扎营。

看着自家大帅一系列有条不紊的行动,跑腿的将军终于忍不住开口:“大帅,您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咱们打了胜仗,而且是百年来对战淳夷军队最彻底的胜利,咱们做到了朝廷派去的两位元帅都没有做到的局面。此番入京,本该是陛下在洛阳城上亲临,而后为大帅您、为一众将士们接风洗尘。但是什么都没有……城墙之上没有布设任何迎接之礼。自古以来哪有这样的道理,末将真是百思不得其解……陛下的孙女安国公主还在这呢,他不是一心接回公主吗?末将实在是想不通!”

“你这番话就当是已经发泄了,愤怒和不满都已经出去,就不能再回到脑子里,明白吗。这里是洛阳、京都、天子脚下,是一个不留神就会粉身碎骨的地方,说的话做的事、还有心里的想法都要万分小心。”裘惜时淡淡地看着一脸失望不满的部下,“本帅相信你能管好手下的兵,你知道本帅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吧,你只需记得,咱们这位陛下要做的是垂名千古的英主,别的都不必忧心。”

在明了圣旨上写了什么之后,随行往洛阳来的这一批麾下部将们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愤懑,天高皇帝远的剑南呆久了,行事的风格自然很难转变。但能做到这个位置,都不是脑子笨到哪里去的人,主帅稍加点拨,他们便会将所有不满都敛回甲胄之下,尽可能地表现出最合适的行为。

裘惜时这边与将士们传达的所有话几乎都没有避过景黎,这位天子之孙在统帅做好一切分别之前的嘱托后,终于才开口:“圣旨庄重,承载这样旨意的圣旨本该由陛下身边那位掌事大太监亲自来传达,竟然就由大帅麾下的一个将军随随便便地拿回来,圣旨上说陛下尚在病中不能亲迎,可能确实是在病中吧。”

景黎言语中蓄着十足的玩笑之气,裘惜时这样的听者自然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这位皇帝陛下,可能是生着病脑子病糊涂了,忘了该礼节先行。

此意是大不敬,却又是不能出口的大道理。

这道明黄的圣旨就是一个筛子,将这一万多人晒去大部分留在洛阳城外。浩浩荡荡从剑南来的一群人,真正要随主帅和公主入京的,现下只剩寥寥十多人。

比昨晚莫怀止带来的人要少多了。

握上缰绳翻身上马,裘惜时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与莫怀止的那场冲突这位皇帝陛下不一定知晓,她只是感慨,自己是用战功来换官位,并没有走上科举之路,但依然要考试。

在洛阳的大部分痕迹,都会成为考试的一部分。

白驹快马驰骋,十多匹快骑护送着一串车驾,像是来洛阳行商的商旅队伍一样,新的墨汁融入了旧的染池。

因为无人迎接。

刚要入城开启城兵的通检,裘惜时便听见一道极为突出的马蹄奔地声,到处观察的眼睛一转,便看见不远处一匹猎猎赶来的棕褐色的大马,马上之人衣衫舞动,形意斐然。

战场上的直觉,不知为何发挥在了这里,她居然肯定地认为马上之人是冲着她们这一群人来的。

那匹棕褐色的大马没有急汹汹地冲过来,而是在有些距离的地方停下了。

裘惜时也得以看清,下马的是个年轻伟岸的陌生郎君,束带在额,乌发如绸,衣衫如凝,宽大的肩膀和瘦削的腰部被墨衫轻甲薄薄地裹上,显露出一番轻盈。

那人的双眼尤为发亮,像两盏烛火,可裘惜时的目光却不自觉停留在此人双目之间那颗山根痣上。

此痣甚灵,锁住了所有狐媚之气。

那人就一言不发地直直朝她走来,拨开下袍,跪地拜首。

周围人惧是一惊。

裘惜时眉目一皱。

陌生郎君肩膀宽阔,手掌触地,舒朗结实的上半身如绷紧的长弓微弯,磕地闷响,不轻不重,以她的距离听见轻而易举。

陌生郎君的举动,让向来从容的裘惜时都难以收敛面上的错愕。

洛阳城门口,众目睽睽之下,人来人往,达官贵人、外族商旅、普通百姓,什么人都有,鱼龙混杂。

她本想着进入洛阳面临的第一个大礼应是她对金銮殿上那位至尊的,不曾想却是她自己先受了旁人的大拜。

虽然错愕,但裘惜时并不躲避,现在还没到受之有愧避身推诿的虚伪腔势实行的进程。

不过……

这一拜时间并不短,裘惜时的心绪都绕了一个来回了,这人的额头还没有从地面上起来。

“这位郎君,为何拜我?”

陌生郎君终于抬起头来。

这般近的距离,裘惜时能更加清晰地看见陌生郎君脸上的每一处毛孔和眼边那道肉粉色的伤疤。

她瞧见郎君眼下青黑积重,幽深精美的眼瞳中血丝密布,像是数日未曾安眠。

嘴唇远看是嫣红之色,近看却浮着白皮,干燥而粗糙。

但哪怕这般依旧无损他的美貌,面容与身条都是一等一的美姿仪。

裘惜时越细看他的五官就越觉得熟悉。

五分相似于,安国公主景黎。

眼前这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美貌郎君喉头滚动,似乎把一些话先行咽下,替换成另一套更适合在现在这个场合说的。

“裘帅和剑南的将士们平定淳夷、收复失地、以战止戈,数万受战乱影响的灾民生活得以回归正轨,您是仁武之帅,彻敬佩您战场上的英勇无畏,感念您为景朝立下的汗马功劳,初次见面心中激荡,一时不知如何抒发,故此礼唐突,请您勿怪。”

此人言语已经表明他便是景黎的双生胞弟、皇次子庄王的第三子、当今陛下亲封的项郡王,景彻。

此话一出裘惜时便明白景彻的初衷和用意。

她听说过这位皇孙的传闻,听闻此子为其胞姐和亲之事甚至与其父庄王反目成仇、势同水火,在任何场合都毫不掩饰对生父的冷漠。

这在任何家族里都是离经叛道、遭人唾骂之举,父权是公然横在头顶的巨刃,悖逆生父实乃不孝无德,何况是皇家。

便是再如何憎恨,普通家族都会维持住面子,哪怕是裘惜时,已经到了虐待凌辱生父的境地,旁人哪怕诸多猜测也是毫不知情细节,而是盛赞她奉养瘫痪病父的孝顺。

裘见青已然失去了所有臂膀和羽翼,再无翻身之能;但庄王身为今上尚活着的最年长的一位皇子,登基的可能极大。

景彻此人,文人儒士认为他不孝不悌,自断后路。

这样一个心绪早已疯狂、行事逾越礼法之辈,能说出这样一番话的最大可能,是他在为自己的跪拜之举缝补。

自己离经叛道,任何后果独力承担,但当逾礼之行影响了旁人,就要想想办法了。

毕竟这个旁人,是拯救其姐的恩人。

裘惜时将所有思量都压在眼底,面上端出一副为难模样:“原来是项郡王殿下,郡王是至情至性之人,一言一行都将百姓与朝廷放在心口,裘某感佩,可受郡王如此大礼还是折煞了,快快起来吧!”

他究竟是在为百姓和朝廷跪拜,还是为她相救其姐的恩情跪拜,两人都心知肚明。

景彻顺从地起身,精美的杏眼略弯,语气柔和:“大帅是否是初次来洛阳?舟车劳顿许久,想必十分劳累,洛阳的剑南王府如今只有侧妃当家,或许未曾派遣侍从接迎,就由彻来为诸位引路如何?”

裘惜时瞥见他不住飘向马车的目光,善解人意道:“武人体格强健不碍事,不如先护送公主回公主府,郡王殿下再相助我等可好?”

“多谢大帅体谅。”

洛阳城临近城门口的一座茶楼上,一位衣着华丽的女郎正在品茶,姿态优雅,神色惬意。

“我这位和亲远嫁的堂姐还真是沉得住气,与弟弟分别了这么多年也不想念,不拉开帘子在城门口先见上一见,人家可是从漠北一路不眠不休地跑马奔来,就这样放着他又做出违背礼节之事。”

女郎说话时眉峰耸动,连带着那颗红豆大小的灰红色圆痣也一起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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