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特护病房的消毒水味掩盖不住死亡的气息。于栖迟戴着口罩和医生帽，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白大褂口袋里藏着录音笔，左腕上的疤痕被特意露出来，这是给林国栋看的。
耳机里传来许澈的低声提醒：“姜阑刚进电梯，预计两分钟后到达。走廊有她安排的四个保镖，都配枪。”
今早行动以前，孙森又带来了新的情报，关于“教授”与姜阑。姜阑还活着，而经过许澈和于栖迟的推断，姜阑最开始应该也只是假意接近于栖迟。
于栖迟微不可察地点点头，推着医疗车走向尽头那间被严密看守的病房。三天前，林国栋因突发心脏病被送医抢救，实际上是被姜阑下毒灭口，他们从内部得知了这一消息。
“站住，病房禁止入内。”门口的黑衣保镖拦住去路。
于栖迟压低声音：“血常规复查，他的钾离子指标异常。”他晃了晃手中的采血针，“耽误了治疗你负责？”
保镖犹豫间，病房内传出虚弱的咳嗽声：“让他进来……”
病房里窗帘紧闭，只有监护仪的荧光照亮林国栋灰败的脸。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政法大佬如今插满管子，像具还有口气的尸体。但于栖迟知道，这头老狐狸哪怕只剩一口气也能杀人。
“好久不见。”于栖迟摘掉口罩。
林国栋的瞳孔骤然收缩，监护仪上的心率瞬间飙升：“于……于栖迟，”他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她说……说，你死了……”
“姜阑骗你的，就像她骗所有人一样。”于栖迟靠近病床，动作娴熟地扎入采血针，实则将一枚微型录音器贴在床垫下，“她给你下毒，是因为你知道得太多。”
林国栋的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但很快被恐惧取代：“她…监控，这里……”
“我知道，”于栖迟俯身，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但你快死了，而我可以帮你报仇。告诉我姜阑背后的人，我保证他付出代价。”
林国栋的呼吸变得急促，监护仪发出尖锐警报。于栖迟冷静地调整输液速度，实则将一剂肾上腺素推入静脉。以便足够让林国栋暂时清醒，但会加速他的死亡。
“没……没时间了……”林国栋突然抓住于栖迟的手腕，“我……我只是傀儡，而她……虽然自称教授，但我总觉得……她不对劲……”
“那谁是？”于栖迟逼问。
门外突然传来骚动，许澈在耳机里急声道：“姜阑提前到了！”
林国栋的嘴角溢出黑血，却露出诡异的笑：“姜阑……资料，在她…项链……”他的手突然更加用力，“小心……你信任的……”
病房门被猛地推开。于栖迟迅速抽回手，转身对上一双冰冷的眼睛，姜阑。她此刻穿着得体的套装，胸前的红宝石项链在灯光下如血般刺眼。
姜阑的目光在于栖迟脸上停留，突然定格：“抓住他。”
保镖冲进来的瞬间，他拔枪对准姜阑：“别动！警察！”
走廊上枪声骤起，许澈带着突击队攻入。姜阑却异常冷静，手指悄悄移向胸前项链。
“她在销毁证据！”于栖迟扑上去，但为时已晚，姜阑捏碎红宝石吊坠，里面的微型芯片在空气中化为粉末。
“太迟了，警官。”姜阑微笑，“现在你们什么也证明不了。”
混乱中，林国栋的监护仪发出刺耳长鸣。孙森冲进来检查，摇头：“心跳停止。临终前他有没有说什么？”
于栖迟盯着姜阑：“足够多了。”
“荒唐，”姜阑突然提高声音，“我是政协委员，享受□□特殊津贴的专家！你们凭什么闯进我的病人病房？我要向厅长投诉！”
“投诉什么。”一个威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许澈的父亲走入，身后跟着一队陌生面孔的警察，“姜副院长，我是许胜。从现在起，由异地专案组接管此案。”
姜阑的脸色第一次变了：“许厅长，这完全是误会……”
“误会？”许胜冷笑，转向于栖迟，“于警官，林国栋临终说了什么？”
于栖迟直视姜阑：“他说姜阑不是真正的教授，只是傀儡。关键证据在她项链里，刚刚被她销毁了。”
姜阑的优雅面具出现裂痕：“这是污蔑！一个垂死之人的胡言乱语！”
许胜不为所动：“姜阑同志，请你配合调查。专案组已经掌握了你与破晓计划的关联证据。”他转向许澈，“小澈，带于栖迟去休息，这里交给我。”
姜阑突然歇斯底里地大笑：“你们什么都不知道！破晓只是开始，真正的进化无人能挡！”她的目光锁定于栖迟，“特别是你，你以为自己逃出来了？你永远都是实验的一部分！”
许澈挡在于栖迟身前：“闭嘴！”他转向父亲，“爸～你看她。”
“带她走。”许胜沉声命令，“医疗组在楼下待命。”
许澈将于栖迟强行塞去处理伤口，后又把于栖迟带回了自己家，于栖迟机械地喝着许澈递来的可乐。战斗后的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但林国栋临终的话仍在脑海中回荡。
“小心你信任的人……”
“你要不要……固定一下？”许澈显然有些担心。
“不要。”
良久的沉默，此时的两个人各有各的心事。
“她……为什么，当初为什么还要帮我……”于栖迟突然说，“取得信任吗……”
许澈的手停顿了一下：“林国栋说的项链……”
“是关键，但被销毁了……”于栖迟苦笑，“又是一条断头线索。”
“看着我，”许澈握住于栖迟的右手，“我们抓到了姜阑，捣毁了破晓的六个窝点。这不是失败，是重大胜利。”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于栖迟苍白的脸上，两人的呼吸同时变得急促。
“许澈……”
“你上次说的‘以后再说’，现在可以说了吗？”许澈打断了于栖迟。
“我……”他并没有回答许澈。
“……没关系，那就……再等等。”
三天后，许胜办公室。
姜阑在铁证面前终于认罪，但拒绝透露背后势力。许胜将调查报告递给儿子和于栖迟：“她扛下了所有罪名，但我们都知道背后还有人。”
许澈翻看文件：“她账户上那些巨额境外汇款，来源查到了吗？”
“层层伪装，最终指向开曼群岛的空壳公司。”许胜摇头，“但有个发现你们应该知道，姜阑每个月都会固定去一趟首都，见同一个人。”
于栖迟抬头：“谁？”
“还没查到。对方非常谨慎，从不留下影像资料。”许胜突然转向于栖迟，“于警官，小澈经常在电话里提起你。今天见面，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崇拜你。”许胜似乎斟酌了一下用词。
于栖迟罕见地有些局促：“您过奖了。”
许胜从上了锁的抽屉里取出一份机密文件：“虽然案件告一段落，但破晓的余毒未清。经过商讨决定成立特别行动组，由你们两个人负责，继续深挖背后的网络。”
许澈一脸兴奋：“什么时候开始？”
“下周一，”许胜严肃起来，“但记住，这次你们在暗处。对方已经注意到你们，危险系数会成倍增加。”
于栖迟接过文件：“我们会的。”
晚上于栖迟还是回了自己家，他坐在沙发上细细想着许澈的话……
随即又想到了“小心你信任的人……”
信任的人……小心许澈？
“该怎么面对许澈……”他呢喃。
“算了，先不想这个了。”他起身来到之前买的白板前，开始梳理这段时间所有人的关系和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
而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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