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顾野藤吃饭,这是第二次,坐在同一张桌子,这是第三次,后面两次,都没有江洺的参与。
顾野藤问伊月有什么想吃的,伊月脸色有些白地回都行,顾野藤深深看她一眼,自己点了菜。
“你不舒服?”
顾野藤想上前查看她的情况,伊月后退一步,意识到自己排斥的太明显,伊月低下头。
“可能是站久了。”她回。
顾野藤站定,没说什么,让她去沙发那边坐着。
没一会儿复返,拿着一张卡片递给她:“以后找我打电话。”
上面写着一串号码。
伊月接下了。
她肯定,以后她不会找他。接下这张名片,只是不想他再说像刚刚那样的话。
饭菜一一上桌,可谓是琳琅满目,海里游的地上跑的,没有一种食物是不经过精雕细琢,色香味俱全。
“没想到你会来找我,准备得有点仓促。”顾野藤边说着,边戴上手套拿起工具,伸手拿了一个螃蟹。
伊月看着这满桌菜咽了咽口水。
仓促吗?他日常吃得是满汉全席吗?
伊月讪讪回:“挺好的。”
已经很好了,而且她站了半天,早就饿了。
但身边还有个存在极强的人,让她用平常心去吃是不行的,但想到吃完应该就能与他互不相欠,还是能做到尽量轻松的进食。
吃着吃着,面前出现拆好的蟹肉,拆得一点都不碎,她能看到蟹腿是整块的。
顾野藤还没摘下手套,似乎还要继续拆,他看着她笑说:“这蟹的壳硬得很,吃它可要费点力气,不过蟹是寒凉之物,适量吃最好。”
这一举动和那日初见时重合,也是在餐桌上,在她丈夫面前,顾野藤拆了好久的蟹肉,大多进了她的肚子。
伊月咀嚼的动作停了几秒,她现在不觉得蟹肉好吃了。
劝他,“顾总,费力气就别拆了。”
顾野藤看她一眼,落在她拿筷子的手上,婚戒闪着眼,他又低头熟练地使用着手里的拆蟹工具,“要拆的,这种顽固的食物,要将它的肉和黄都放在一起,一口吃了才满足。”
伊月没再劝了。反正以后也不会再一起吃饭,忍忍就过去了。
蟹肉还是进了她的肚子,不过顾野藤只拆了三个就停下了,践行适量原则。
这顿饭过后,伊月便当作两人两清了。其实她大可以把郊外山上他为她打伞的事情当作还了她的甜点,但那是她确定眼前人对她心思不正的时候,她不愿意将话说得太明白,只希望他懂,这次见面就是要跟他撇清关系。
伊月也不太会相信,他真的会对一个已经结婚了的女人怎么样,这是不符合社会主流道德的。她跟他说清楚,应该就能绝了他的念头。
这件事算是过去了,伊月全身心地投入到舞团选拔赛当中,团内竞争星月杯参赛名额,只有两个,压力有,但伊月有信心。
江洺和她的通话少了,但每次都说快要回国了,过几天就回去。她有时候训练完自己一个人回家,家里只有珍珠陪着她。
遇见小区的夫妻散步,她突然有些想江洺。
计算过时差后,伊月主动给江洺打了个语音电话,但接听的人不是江洺,是一个女人。
女人的声音甜腻礼貌,用英语问她找谁,她说找江洺,女人说江洺在睡觉。
伊月握紧手机的指尖泛白,笑着嘱咐女人让江洺醒了要是不忙给她回电话。
“好的,小姐,江总一醒我就跟他说。”
但是伊月没接到接到江洺的回电,她那天等到了凌晨,天都蒙蒙亮了,江洺还是没有回电。
她两天都没有再给江洺打电话,他也没有想起给她回电。
第二天下午训练后,手机里足足二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江洺打来的。
伊月立即回了电话。
接电话的人是江洺。“伊月?”
“你怎么打这么多电话给我,有什么急事?”
“伊月,我明天回国。”
伊月有些意外,接着又有些开心,“……嗯,我知道了。”
静了几息,那边说:“这次回去,我跟你商量一下一起来美国的事情。”
“不……”
“伊月,”江洺打断她的拒绝,“我要是再留在国内,就什么都没有了,你想让我一无所有吗?你懂事情的严重性吗?你什么都不懂。”
“要是我们留在国内,我们什么都没有,你也别想再跳舞了!你听我一次好不好?我都是为了我们的家,想想你的梦想,嗯?跟我去美国,我保证我们还能像是以前那样生活,到时候把你爸一起接过来,一家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好吗?”
伊月听完沉默了,她咬唇,问:“你遇见什么事了?”是谁要害你?
江洺松下语气,带着些哄意:“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等我明天回国跟你说好吗?我都是为了你好。”
……
江洺不愿意在电话里说是什么事情,伊月第一次听他这么严肃地跟她说一件事,好像没有转圜的余地一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之前不是说,事情都解决了,很快就能回国了吗?难道又遇到什么事?他妈妈不愿意帮他了?
伊月攥着手机沉思了良久,直到代幸过来。
代幸本来准备吓她一下,没想到看见伊月神色愣愣的,蹙着眉像是遇见什么难事。
拍了她肩膀,伊月激灵一下回魂了。
“伊月姐你怎么了?看着手机发这么久的呆。”
伊月扯出笑:“哦,没什么。”
代幸看着伊月明显勉强的笑,想了一会试探地安慰:“伊月姐,朱老师的话不能全信,”代幸左右看了看,小心地附在伊月的耳边,“我听说前几天舞团有人撞见晴晴姐的哥带着晴晴姐和朱老师一起吃饭。”
伊月明白了她的意思,认真说了遍:“我没事,从小不知道被老师训过多少次了。”
代幸看伊月不是牵强的笑,放下心:“那就好。”
转头看见宫晴带着一众人走进来,她的视线最先落在伊月身上,深深看了一眼挪开。
代幸这时扬声说:“伊月姐,刚刚排练时你那个动作做得太完美了!你做得是最好的那个!”代幸摇着伊月的手臂,伊月只好将手机放下,“明天一定要记得教教我!”
伊月轻笑,没甩开她的手,答应了她。
代幸眨眼一笑,瞟向宫晴那个方向。明明伊月姐跳得很好,只是她夸得声音大了些。
刚刚朱老师确实批评伊月了,说她虽然动作做的极其到位,但是跳起来丝毫没有感情,和曲子一点都不和谐,伊月知道自己有点这个问题,但是没有朱老师说得那样严重。朱老师喜欢宫晴,还经常为她单独指导。
伊月很少关注这些,自然也不会受影响。
江洺回来的那天,伊月正常去训练,江洺说他下午到,会来接她。
中午团里要聚餐,胡丽姐说是上次活动主办方很满意,特意请舞团吃一顿,还给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份伴手礼。
代幸拿着精美的伴手礼笑得开心,结果半路突然接到电话,脸色大变,哭着说:“我妈妈心脏病犯了,我要去医院……”
她慌慌张张地要走,胡丽注意到问了情况,当下决定要送代幸去医院,其他人由朱老师带着去吃饭。
伊月:“我一起去。”
她不想聚餐,还不如陪着代幸,安抚她的情绪。
这时胡丽看着她,果断拒绝:“伊月你去吃饭,我陪着代幸就好。”
胡丽拿上车钥匙,风风火火般,“来不及多说了,代幸你跟我走。”
伊月不好耽误时间,安慰代幸没事后看着她们走,自己跟着大部队去吃饭。
吃饭时,宫晴忽然要坐在她身侧。其实伊月已经故意要远离她了,但是她非要出乎意料地跟她坐一起,不知道她什么心理。
主座的位置是空着,所有人坐一桌也没动筷子,像是等什么人。
大概十分钟,有人推门而入,带着外面微微燥热的风,裹挟着室内空调的冷气。
“我来晚了,抱歉。”熟悉的清冷男声让伊月浑身一僵。
主坐旁边的主办方起身迎接,笑声爽朗地说不晚不晚。
“等顾总来的每一心分钟,心情都是愉悦的,何况还有一群美女作陪。”男人这一句话说完,在座的舞团成员,听着都不太舒服。
她们都是正经跳舞的,说得跟陪客一样。
顾野藤只笑笑,扫了眼坐席,让大家随意,入座后开饭。
伊月低着头,不想与那人对视一眼。
上位者聊着他们的话题,这顿饭真像是那人说得,好像她们只是花瓶,不用费脑筋讨好什么人,除非有那个心,没有的话就坐好吃饭,跟身边人聊几句闲话。
宫晴一直跟她聊天,从顾野藤进来的那一刻,她就不掩饰对他的惊艳。
“嗳,你知道他吗?他叫顾野藤,刚从国外回来,我哥跟我说过他的故事,之前穷到乞讨,现在飞黄腾达了,我以为肯定是很精明的长相,没想到气质好就算了,身材比例也那么好。”她们舞蹈生,看人喜欢看身材。
伊月低声应了一个“嗯”,不想多讨论这个人。
宫晴见她兴致缺缺,又见上座的男人正和之前的主办方聊天,没人注意她们,又去找伊月聊天。
伊月也不排斥,她说什么她就答什么。
宫晴在她碗里放了一片涮好的肉,撺掇着她吃。
还没说什么,伊月的手机响了起来,打扰了上座正在聊天的人,一时间十几双眼睛都聚焦在她身上。
伊月急忙说了声抱歉。
低头按灭了手机,然后静音。江洺打来的电话,应该是登机了。
主办方也没责怪,只是不满地看了伊月一眼,转头又跟顾野藤聊上了。
伊月深呼一口气,焦心地吃着这顿饭。
伊月道歉后,宫晴嘴角带着一抹笑意,又劝着伊月吃了那个肉片。
伊月因为刚刚的事情心不在焉,没再拒绝,塞进嘴里,嚼几下后从耳尖红到脸蛋,迅速拿起纸巾包住嘴,吐了出来,旁边传来压抑的笑声。
嘴里又麻又辣,伊月抄起桌上的果汁猛地喝了几口。
没防备地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顾野藤看着她眼含水汽、面带怒意的模样,着实忍不住想笑。
有点窝囊。
身边的男人正跟顾野藤讲得兴起,顾野藤倒是三心二意。
伊月低下头,没忍住瞪了宫晴一眼,宫晴狡黠一笑,一点没有歉意。
“哈哈哈,对不起啊,我只是在网上看见别人肉里包辣椒和花椒的视频,有些好奇是什么味道。”
伊月舌头发麻,有些恼:“那你怎么不自己试试?”
她生气了。宫晴还在笑,觉得伊月被辣到嘴红眼红的样子愚蠢又可爱。
饭局结束后,伊月为了躲宫晴,落在大部队后面,没成想顾野藤不知何时出现在身边。
“她欺负你,你怎么那么好欺负?”他声音带着调侃,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低气音。
伊月只觉有一阵热气从耳尖拂过,痒痒的,还没等她躲开,那人就退开了。
她抬眼去看他,始作俑者正笑着看她,透着股恶劣意味。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伊月瞪都没瞪他,把距离拉得更开。
从远处看,俩人保持着安全的社交距离,像是无意间并排的。
但总有人捕捉到猫腻。
“顾总,落下这么多,让我好找。”饭桌上坐在顾野藤身边的男人像个狗皮膏药一样黏着顾野藤。
顾野藤眼中闪过不耐:“于总眼神好,我走到哪你都能跟过来。”
于择的精明的眼珠子在顾野藤和方伊月俩人身上打了个转,心中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笑道:“顾总,这舞团的姑娘个个顶,上次您专门看了她们跳舞,是有喜欢的?”于择的语气,好像顾野藤只要说有喜欢的,他就能送他面前一样。
顾野藤收了笑,应付的有些淡漠:“没有,于总话太多了,今天谈的事,以后再说吧。”
说完快步走了。
于择傻眼了,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顾野藤冷了脸,今天刚谈好的事情也告吹了。
那天顾野藤听说他赞助了一个舞团,居然问他是哪个,说了之后试探性地邀请他去看演出,顾野藤当时说得是“再说吧”,但演出那天他还真就去了,于择真以为顾野藤是喜欢上这舞团哪个人,这才请舞团的人吃饭。
一顿饭下来,没见姓顾的多看哪个人一眼,刚看他跟一个女人走得近,正想投其所好,没想到人直接甩了脸色。
于择急急忙忙追上去。
又特意瞟了眼刚刚和顾野藤走得很近的女人。
伊月这时撩了撩头发,露出无名指上的戒指。
于择看见了。
看来真是他猜错了,怪自己不谨慎,顾野藤怎么会喜欢一个结了婚的女人!
这边伊月跟随着舞团的人回了剧院,看着手机里江洺的拒接电话,本想回过去,但是他现在应该在飞机上了,就没回,给代幸打过去一个电话,她说她妈妈没事了。
宫晴看出伊月躲着她,也没再追着她聊天。
在试衣间换练功服的间隙,伊月听见外面的人在聊天,日常她们也会聊,伊月也不会特别在意。
“今年又有一架飞机出事了。”
“是今天下午的吧?我也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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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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