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问辞还沉浸在成绩突飞猛进的喜悦中，听尹哲琛这么一说，赶忙低头去成绩单上找尹哲琛的名字。
尹哲琛提醒她：“你从最后一名往前找，会快一些。”
“啊？”
何问辞照做，将视线移到最后一行，往前数三个，顺利找到了尹哲琛三个字，第四十二名。
可是，四年级一班一共就四十五个学生。所以他是，倒数第四名。
何问辞收回视线，干巴巴地笑了一声，“进步空间很大，加油。”
本学期的课程在期末考试前就已全部结束，今天只是组织学生来校领成绩单和各科目寒假练习册。林水蓉也没怎么管纪律，任由大家窃窃私语。待她把寒假注意事项交待完，提醒各位同学假期出行一定注意安全，就拎起讲台上的包宣布本学期圆满结束，各位同学可以各自回家。
坐在何问辞前排的张悦没急着走，她扭头看了何问辞一眼，问：“你的数学和英语试卷能借我看看吗？”
“没问题。”何问辞把刚收进书包的两张卷子拿出来，递给张悦。
张悦这次考了全班第五，自我感觉不太好，以往她可是从没掉出过前三的选手。何问辞考到第三名让她很意外，所以想拿她的试卷一探究竟。
班里的学生陆陆续续都走了，吴小舟背着书包跑到尹哲琛他们这一桌，饶有兴味地问：“一块出去玩怎么样？我带你们去个好地方。”
好不容易放寒假了，都想放松放松，尹哲琛明显来了兴致，“去哪？”
“先保密，去了你们就知道了。”吴小舟神秘兮兮地说。
尹哲琛问何问辞去不去，何问辞慵懒地摇摇头，打着哈欠说：“这么冷的天，去外边有什么好玩的，我要回家睡觉。”
转学到新班级的这一个月，何问辞跟冬眠了似的，上课听课，下课趴在桌上睡觉，除了上体育课做课间操上厕所会出教室，其余时间一概待在座位上，跟木桩似的杵在那。
好几次尹哲琛实在看不下去，说何问辞你老这么不运动不利于青少年长身体，硬拖着她去小卖部买零食。结果刚出教室门没走几步，一阵寒风吹来，何问辞就瑟缩着说太冷了她受不住，一溜烟跑回教室躲着。
尹哲琛实在理解不了何问辞怪异的行为，心想这明明是一小孩，怎么就活成老人家了呢！她奶奶都没这么怕冷的。
从小卖部回来，尹哲琛很善良地给何问辞带回一瓶热牛奶。何问辞艰难地从袖子里露出两根手指，伸进外衣口袋里夹出两块钱人民币，放在尹哲琛课桌上，“谢谢。”
眼看快要上课了，何问辞的牛奶就这么放在原地，尹哲琛问：“你不喝？”
上课铃响起，何问辞慢吞吞地回了句：“懒得动。”
尹哲琛无语凝噎，自那以后就放弃拯救何问辞这株只能待在温室的花朵。
所以刚刚听到她说要回家睡觉，尹哲琛一点也不意外，反而觉得这才符合她一贯的作风。她要是说去，他反而会觉得意外。
“我俩去吧！”尹哲琛朝吴小舟说。
“人多点才好玩！”吴小舟可不是那么轻易放弃的性格，他继续游说何问辞，“你不去肯定后悔的，走啦，一起去嘛！”
吴小舟跟唐僧似的在何问辞耳边念念叨叨，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话。何问辞觉得她的耳朵受到了不可磨灭的伤害，忍无可忍之下，最后只得说了句：“我去，我去还不行吗？求你别说了。”
*
吴小舟说的好玩的地方，居然是位于镇中心的一个室内溜冰场。
何问辞看向场内穿着旱冰鞋像一条条小鱼一样滑来滑去的年轻人，默默咽了一下口水。那些男男女女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耳朵上戴着数不清多少个耳钉，嘴唇涂得红艳艳的，看起来怪渗人的。
她觉得这种地方不适合自己，当机立断道：“我不会滑，也没兴趣，你们慢慢滑，我先回家了。”
尹哲琛显然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他赞同何问辞说的，“我们可能不太适合在这玩，要不还是走吧？”
“别呀！来都来了，好歹进去溜一圈嘛！”吴小舟笑眯眯地说，“这个溜冰场是我表哥开的，有他在，保证安全，你们放宽心，别怕。”
“你表哥？”何问辞问：“你表哥人呢？”
“等我去问问前台的姐姐。”吴小舟拽着尹哲琛一起朝前台走去，何问辞跟在后面。
前台穿红色大衣的姐姐告诉吴小舟，他表哥去曲城看女朋友了，这几天不在。他想滑冰尽管进去就行，他哥不在她一样不收他钱。
何问辞正犹豫着，那几个穿奇装异服染发的年轻人勾肩搭背地出了溜冰场，放眼望去，场内貌似没几个人了，看起来还挺安全的。
对上吴小舟无比期待的眼神，何问辞咬了咬牙说：“那试试吧！”
吴小舟将视线转向尹哲琛，尹哲琛点点头。
何问辞都说去了，尹哲琛自然不会再说不去。
*
三个小学生以前都没溜过冰，在溜旱冰这项运动上显然也没啥天赋，换了旱冰鞋就只能扶着外围的栏杆一点点挪动，谁也不敢放开步子去溜。
扶着栏杆蜗牛一般绕了一圈，还是一点感觉都没找到。何问辞耐心耗去大半，叹了口气，“这怎么学？都没个会的人教我们，一点门道都摸不着。”
尹哲琛看向吴小舟，“我以为吴小舟会。”
吴小舟挠挠头，嘿嘿笑了两声，“等会，我先自学成才，学会了过来教你们。”
话说完，他吐了口气，大着胆子迈开步子溜了出去，完全的放飞自我。
一秒、两秒、三秒......
“吴小舟，快转弯，小心啊！”何问辞紧张地大喊。
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何问辞忽地拽住尹哲琛的手，尹哲琛觉得自己手心开始冒汗。
只听砰的一声，吴小舟失控之下撞到一个女孩。
女孩一头披肩长发，穿着时髦，看打扮比他们大不少，至少应该是初中生。
瞬息之间，女孩极其狼狈地摔倒在地，惨叫一声之后朝吴小舟嚷道：“你没长眼睛吗？不看路的啊？”
吴小舟趴在地上，显然被吓住了，愣愣地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何问辞和尹哲琛想过去把人扶起来，无奈脚下的冰鞋不好使唤，只得扶着栏杆小步小步地挪动。
不远处一个穿黑皮衣皮裤的男生正在倒溜，他听到女生的叫声，娴熟地溜过来，把女生扶起来问她有没有事。
女生撒娇一样哭哭哒哒开始抱怨，皮衣男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而后踩着冰鞋几步溜到吴小舟身边，冷着脸道：“你把我女朋友撞伤了，赔钱。”
吴小舟觉得自己撞到人本就理亏，弱弱地应了声，“对......对不起。”
他正想问要赔多少钱，何问辞和尹哲琛互相搀扶着蜗牛般挪过来了。
“哪里受伤了？”何问辞故意高昂着头拔高声音给自己增加点莫须有的气势，“要不先去医院验验伤呗？以医生说的为准。”
慌乱中，何问辞看得一清二楚，吴小舟在快要撞到那女孩子时，用力侧过身体强制转方向，虽然最后仍不可避免地撞到了，但力道被分走了大部分，撞的并不重。而且那女孩子站起来好好的，根本不像有一点受伤的样子。如果吴小舟撞到的是一个男人，可能根本都撞不倒。
皮衣男一头碎发，一脸的痞气，他冷哼一声，不屑地看向眼前这三个小孩，“受没受伤我说了算。”
尹哲琛快速脱掉脚上的旱冰鞋，提在手上，往前两步，挡在何问辞和吴小舟面前，义正言辞地说：“请问你是警察还是医生？凭什么你说了算？”
“嘿！见鬼了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皮衣男没想到这几个小屁孩那么横，咬牙切齿地撸了撸袖子，露出手臂上大片的纹身。
他扬起巴掌，而后握成拳，猛地朝着尹哲琛挥过去。
尹哲琛何问辞吴小舟三人虽然都比同龄人长得高一些，但毕竟是才十岁的孩子，那一拳过来，他们被吓得闭上眼哇哇乱叫。
哇哇啊啊的乱叫声瞬间吸引了溜冰场上众人的目光。
然而，待何问辞慢慢睁开眼时，她发现那拳头并没砸在尹哲琛脸上，而是在半空被一只有力的手给截住了。
“对小孩动手这么没品的事，你也干？是男人吗？”
何问辞顺着声音的来源缓缓抬头，对上一双细长的眼。
男人三两下轻轻松松就把皮衣男的拳头移开，喝道：“你女朋友受没受伤，这的人都得到，大家都有眼睛，我们不瞎。想借此讹几个小朋友，还想出手打人，信不信我给你送公安局去。”
皮衣男显然是欺软怕硬的主，遇到更厉害的人，立刻不敢再说什么，撇撇嘴拉着她女朋友火速离开了。
何问辞在脑海里搜寻了半天，终于想起来眼前这个男人是谁。
“你......”何问辞伸出右手食指，指着对面的人，却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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