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
两声轻响,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此时的郭幼帧看书正在入迷,突然,门外的敲门声让她浑身一颤。
她没想过这个时间还会有人前来找她,她第一反应是晓月从家中取了换洗的衣服回来,但她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不对。
晓月当时回去的时间并不太晚,要是拿东西赶来,也不用这大半夜的时间,况且当时她觉得晓月这几日太多劳忙,随让她在家中休息一晚再来找她,因此现在出现在门口的十有**不太可能是晓月。
“谁?”
可无人回答。
这样的回答比有人出现更让人可怕,她突然想起白日里那衙役跟她说那仵作会跟死人说话时的场景,第一反应便是觉得是白日的那个少年变成了鬼魂来纠缠她。
“这世上真的有鬼嘛?”
郭幼帧自问,但她随即又摇了摇头,‘不该的,就算是那少年变成了鬼魂,也不应该来找她才对,她与他并不认识,就算是八竿子都不应该来找她这样一个局外人。’
可就在郭幼帧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外又响起了两声“笃、笃。”的声音。
这两声响完,门口又开始恢复了寂静。
此刻,郭幼帧的心开始狂跳起来,她放下书卷,手向着一旁的短刀摸去,直到将那匕首握在手中,她的心中才安定了不少。
“谁?”她又问了一遍,可是跟刚才一样,门外并没有人应答。
此刻的郭幼帧已经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她的身上起了一层细密的冷汗,惊恐之下却并未察觉。
但郭幼帧知道这样呆着并不是个长久之事,如果门口真的是不能用常理解释的东西,就算自己避让再多,他也终究会进来,她决定一不做二不休,要开门出去看看,去看看到底是哪个装神弄鬼的敢大半夜的来吓唬她。
她还是不信,这世间有鬼神之事,若是有,她的母亲和张砚的父亲都应该会早早的,多多的来见一见她们,也不至于这么多年,连个托梦两个人都没遇见过。
她起了身来,握着匕首,大着胆子走到了门前,但终归心里还是有些许的害怕,她深吸了一口气,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咬紧牙关,“哗”的一下,猛然扯开了那紧闭的房门。
与她料想的不同,那门外连个人的影子都没有,只有今晚的毛月亮半露在云朵后面,伺机窥探着她。
她长舒了一口气,刚要转身,突然,不知从哪来的夜风穿院而过,吹响了院子中大树的枝叶跟着哗哗作响,紧跟着这风快快侵袭飘荡来了郭幼帧的眼前,吹花了她的眼睛,吹灭了她手中拿着的烛火。
等到郭幼帧反应过来时,眼前已经一片漆黑,她哆哆嗦嗦的转头想要摸黑回去找自己身上带着的火折子,却没想到,刚转身,一道身影就来到了她的面前。
她被惊吓的条件反射想要用匕首去刺,可还没等她将手刺下,那手腕已经被人狠狠握住,就连嘴都被眼前人的另一只手给捂了起来。
只是,被这样抓住的郭幼帧此刻却松了一口气,因为她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气,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眸。
“郭大人,好兴致啊,大半夜不睡,抹黑玩。”
一道慵懒的声音带着笑,出现在郭幼帧的耳畔。
旋即两只钳住她的手立刻便松了下来。
郭幼帧深吸了一口气,立刻缓声问道:“公主,您为何大半夜的出现在这里。”
她一边问一边向着自己放衣服的位置摸去,终于在十几个呼吸后又重新将那灭了的光烛重新点了亮,照亮了这个房间的人物、家什。
“还不是都怪我那个父皇,非要让我跟你那个倒霉哥哥成亲,过两日就是礼部定好的大婚之日,他派人去了宁安客栈企图将我带回,我趁着他们来见我之际从小路跑了出来。”
“我不管,我不要回去成亲。”
郭幼帧此刻才看到,公主身上穿了一身窄衣短袍,又是一身漆黑,难怪刚才开门之际自己并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只是郭幼帧没法接她的话,皇室大婚,又是皇帝亲自下的旨,她这一个七品小官虽然是那个便宜状元哥哥的妹妹,但终究是人微言轻,有谁能听她的话呢。
所以她便只是随口敷衍道:
“可是公主,您就算逃到我这里来,那也是迟早会被圣上发现抓回去的啊,您就没想过跟皇上谈一谈,说一下您自己真实的想法。”
郭幼帧知道,这八成是不行的,若是可行,这位公主殿下就不会前几天跟她打架时骂郭珮骂的那样的狠,她与那些世家大族的小姐们一样,都是被利益驱使要被牺牲的人。
果然,这话说完,那宁安公主就像是看白痴一样看了她一眼,她随手倒了一碗桌子上已经凉透了的茶,一饮而尽,才开口说道:
“白痴,若是我说话那么管用,你猜我为什么要去鬼市,要躲在客栈里面不回皇宫。”
但她说完之后才发现自己说多了,但话已经说出口了,她也索性破罐子破摔继续说下去:
“你当时问过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鬼市,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知道那鬼市是吴晏那一群人的产业,皇祖母和父皇他们都已经想要铲除那里很久了,却苦于找不到由头。”
“一个月前,我便谋划想要进去试图搞清楚他们的运作方式,我想,只要我铲除了他们认为最头疼的东西,父皇就不会把我当作只能用来交易的物品,而是跟他的那些废物儿子一样可以独挡一面,甚至能当得起这大南的江山有用之才。”
“我得了线报,说鬼市每月一次的拍卖会时会是守卫最薄弱的时候,因为那时所有的看守都会聚集在醉仙楼的附近,那我如果当时潜入的话自然是最好的时机。”
“只是,没想到……”她自嘲的笑了笑,又喝了一碗茶水。
“没想到前几次试探的时候,与其他人一同进入没有任何地情况发生,直到前一日,我自己一个人率先进去之后,刚一进门还没来及看清周围的事物,就已经人事不知了。”
“等到再醒来的时候就成了他们笼子里的鸟,再然后就看到了你们。”
郭幼帧没想到,眼前的这位宁安公主的抱负竟然如此的远大,她不想自己当作物件一样被赠送与他人当作利益,反而以身涉险企图自己博一个未来,她想,这个朋友她没交错。
“那您为何会知道那醉仙楼有暗道呢?”
这是郭幼帧最不解的地方,就算有暗探,也不可能探查的这样清楚吧。
“当然是买来的消息了。”
“你难道不知道鬼市的当铺,可以买卖任何东西,消息,物件,人物,只要你给得起钱,他们都能给你弄来,只是他们也有准则,关于鬼市里的人物以及东西来源,是那里墨守成规的禁忌,谁都不能提。”
这事,郭幼帧还真是第一次听说,她两次进入都是为了张癞子,第二次还差点把命送了,她又哪里知道这些事去。
但她转念一想,如果那当铺中当真可以买卖任何东西的话,那是否她可以从那里买到关于张砚体内毒药的解药呢?
这想法一出,郭幼帧便将它深深的印在了心里,她想,过两天若是有机会,她定要再去一趟鬼市。
“我不管,都是你,若不是你当时来找我然后跟我打架,我父皇他又怎么知道我在哪里,我现在哪里都没法去,你必须收留我。”
公主口中虽然是命令的语气,但郭幼帧已经感觉到她话中的哀求,她扶了扶额刚想说话又听到她继续说道:
“郭幼帧,你今日若敢拒了本宫,明日本宫就让父皇知道,是你这个新晋的巡城御史私藏了本公主。”
郭幼帧真的没想到眼前的这位宁安公主明明刚见面时还傲慢无礼,现在竟然到了让她求庇护的情况,她苦笑一声,只能在公主压迫又恳求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您若是感觉这里可以,您就在这里呆着吧,能呆多少日就呆多少日,我护着您。”
听到这话,公主笑了笑,像是得到了什么胜利。
“果然,本公主还是没有看错人的,当初的那一架跟你没白打。”
可这话刚说完,她就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眼角随着哈欠的落幕流出泪来。
也不止是她,郭幼帧此刻也有些困倦了起来,她看了一晚上的书,刚才的情况那样紧绷,以至于放松下来反而困意就席卷上来,跟着宁安公主,她也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公主看到她的样子,乐笑了,但是乐归乐,她还是环顾四周看了一下这房间的布局。
整个值班所目光扫过极为简陋,除了面前的床之外,就只有一个书案、一个书架、一个茶桌和几把凳子,一眼就能望到了头。
她看了看这周围,突然转过了脸来对着眼前已经有些迷茫的人说道:“所以今天我睡在哪里?”
这话问的郭幼帧一阵头大,御史府中并未有安装寻常的床榻供人休息,满打满算也就这值班室的床榻还能住的了人一点。
那些衙役们平日里休息的大通铺她肯定不会让公主屈尊住在那里,没得办法,她只好收拾了一下已经有些冷掉的床铺,然后又掏出了一床较为崭新的被子对着眼前的这位公主说道:“今天夜里是没办法了,公主您就屈尊跟我挤挤吧。”
说着她也不管公主愿不愿意,就把那床新被子扔进了她的怀中。
公主抱着被子,往那床上看了看,看着有些拥挤狭小的床,她皱起了眉,她何时受过这样的苦,跟人同挤一道床榻,若是传出去,她这个公主的面子应该往哪里搁。
可就在她要说话的时候,郭幼帧似乎是早就料想到了她要说些什么,她一边重新整理着床铺,一边开口说道:
“就这一个地方了,公主殿下您要睡就睡,不睡的话就只能打地铺了,别想着让我让给你,我明日还要去巡街,这休息是最重要的,当然,您可以用您公主的身份命令我,那我肯定也会让给您,但是呢,明日您会出现在什么地方我就不知道了。”
郭幼帧半动之以理,半威胁的将这段话说了出来。
那宁安公主听了这话,只能将刚才要说的话咽在了肚子里,她是真觉得郭幼帧会做出她口中说的这些事,没办法,她只能稍微闻了闻这被子的气息,在感觉还好之后,便不情不愿地抱着它走到了床榻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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