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自开市之后,宋家的股票便一路下跌,一连两天,每天收盘时都以跌停的惨淡成绩收场。
股东们再坐不住,事关自己的切身利益,没人愿意拿来做赌注。除了她爸和她干爸,以及事先通过气的那两个密切好友之外,在宋家新召开的董事会上,又有三位股东因为宋清桓无法压下去的丑闻临时反水,将选票投给势不可挡的宋栖寒。
最终。
宋栖寒以10/12的压倒性票数成功夺取上位。
成为宋氏新一任的董事长。
而宋清桓,因为太过气急攻心,突发脑梗,被救护车送进医院,人没事,但要想重掌兵权杀回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这个重磅消息一出,可以说,宋栖寒还没能彻底坐稳的位置再无人能撼动半分。
一时间,气氛割裂成两个极端,有人欢喜有人忧。
欢喜的是那些从未亏待过宋栖寒的人,与趁跌停入手了宋家股票的股民;忧的是那些之前选择与宋清桓为伍给宋栖寒使绊子的高管,与因为他身居地处就看不起他的人。
人心惶惶之间,人人低调自危。
生怕被宋栖寒盯上。
宋栖寒自然不会让他们如愿以偿,浑水摸鱼,上位第一件事,就是毫不留情面的开始着手收拾宋氏,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大刀阔斧,稳步推进,力求让走下坡路的宋氏展现出他想要的全新风貌。
郁烟听到这个消息时异常的开心。
不仅为宋栖寒,更是为自己。她眼看着手里握着的宋氏股票从连续跌停变成连续涨停,坐在省博里边吃饭边喜滋滋的数钱。
顺手截了个红到人发毛的图,发给同样春风得意的郁先生。
【烟雨:看到了没爸?】
【烟雨:你女儿可不是光会花钱,赚钱的眼光也是一流。】
【daddy:说吧,这些事情是不是你们俩早就计划好的?】
【烟雨:那必然不是。】郁烟咬着筷子,每敲下一个字都无一不彰显出她的手段与骄傲:【烟雨:宋栖寒做事是狠,但他做不到这么绝,绝的是你女儿我。】
【daddy:???】
【daddy:爸爸突然觉得后背一凉,决定给你今年的零花钱翻倍。】
她看到这条消息,笑的不行,趁机讨价还价道:【烟雨:那礼物的事......?】
【daddy:说不给你买礼物你还真信!】
【daddy:爸爸伤心了,要去开个会平复一下心情。】
不禁笑的更加灿烂,连正修复手里的文物的张伯然都被她感染,频频抬头朝她投来视线。
等她放下手机,重新拿好筷子,他才问出口:
“什么事情笑这么开心?”
“凭自己的本事赚钱咯,”她咬住下唇都憋不住笑,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弥漫着意气风发的荣光,“我爸还说要给我涨零花钱,简直双喜临门。”
张伯然听后,也替她高兴,“这样,那请我吃个饭没问题吧?”
“请吃饭没问题,但今晚不行,今晚我得回家一趟。”
“行,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算。”
“对了,张导,今天已经是我正式上班的第五天了,下班之前就能把锈都补好,连修护一起上完,怎么说?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这么快?!”尽管他早就知道她的专业程度无人能及,但当真正亲眼看到的这一刻,还是免不了吃惊。他语调都控制不住的扬起,飘在半空,半天落不了地,“不是我说,郁烟,六千的工资是真给你开少了,也得亏你这尊大佛愿意被拴在这种小庙里。”
郁烟毫不在意的摆摆手,低头扒饭,“为文化传承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如果沾染太多铜臭气就没意思了。”
“也是,太看重利益的人也做不好这项工作。”
“所以不用想那么多,我说句实话,如果连我和你这种家里有家底、不用为生活发愁的人都要因为工资不高而选择放弃这项工作,那还指望谁来任劳任怨、不求回报?”
“哟呵,看的挺透彻啊。”
“那包的。其实之前我也犹豫过,但后来想开了。”
文化传承永远不是一句空话,需要千千万万人为之前赴后继。
既然上天愿意让她们出生在一个足够富裕的家庭,让她们拥有这方面的强大天赋,就注定她们要时刻鞭策自己,付出比常人更多的辛苦,反向为这个社会做出她们应该做的贡献。
既是报答,也是使命。
“想开了就好,”张伯然绕过办公桌,走过来,“既然下班前就能完成,那我现在去通知他们下班前半小时给你开个简短的欢迎会?”
一口咬到腮帮子,疼的她眯眼,“一定要有这个流程吗?”
“凡是入职的都要有,一般是入职第三天,你不一样,我给你立了个正名状,有这个他们会更心服口服的欢迎你。”
“行吧,那我就不搞特殊了。”
“ok,我去通知,你赶紧吃饭,都要凉了。”
“知道了,”郁烟伸出舌尖舔被咬破的腮帮子,应付道:“你快去吧,唠叨张。”
午饭时间连带午休时间,可以短暂的趴着眯一会儿,补精神。郁烟一下也不休息,吃完饭收拾好残盒转身继续投入修缮事业。
其实她刚刚跟张伯然说的是半假不真的话。
不是在下班前能修完,而是只要再有一小时,她就能把封护都做完。不过既然欢迎会是在下班前才开,她也不那么着急了,放慢脚步,一点点的调色、上色,力求完美。
这是一尊青铜兽面纹鼎。
高36厘米,长33厘米,形体方正,上有双立耳,下有四柱足,是西周时期的文物,经过长期的自然腐蚀,鼎身斑驳满青铜绿锈色,偶尔有些地方,甚至呈现出极具观赏价值的枣皮红与氧化黑。
因此,对于修缮技艺的要求,远比修复瓷器更高。
一般都会由资历高的老人来主持修复,避免因个人技艺不精而导致珍贵文物损毁。
她这一进来,张伯然就甩了个这么有难度的东西给她当正名状,还全程都没有管过她一下,也不知道该说他是相信她,还是想考验她。反正无论如何,她都用自己的专业性,摆出足够令人信服的作品。
既为自己的能力正名,也没有给他丢脸。
大概是没亲眼见过她修复的文物,馆长拿着放大镜把青铜鼎的每一处都仔仔细细的过了一遍。甚至连最容易被忽略的细枝末节都没放过,等他全部都看完,才拉下眼镜,露出不可置信的双眼。
“这...”他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吃惊”两个字来形容,各方情绪混杂之下,最好分辨的就是激动,“...真的是她一个人修好的?!只用了五天?!”
张伯然接过放大镜,俨然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道:“她的能力远不止如此。这几年在国外读书,名声早就传遍了,商代双羊尊,大英博物馆给她开一千三百万英镑的天价,请她去修,她拒绝了人十二次。”
“最后去修了吗?”
“去了。之前国博收到的那笔大额慈善捐款,就是出自她的手。”
“好啊,好啊,”馆长激动万分的握上她的手,眼皮松垮的眼睛里满是对她的认同与欣赏,“有你这种既有能力、又有大爱的人在,我这个老头子也算是后继有人了,可以安心退休了。”
这话说的重。
明里是夸她能独挑大梁,暗里却把“郁烟就是我的接班人”这句话暗示的淋漓尽致,别说私下里跟她说这种话她能不能受得起,逞论是当着省博这么多人说。
她自然不能居功自傲,免得引来更多针对。
“馆长您言重了,后继有人不至于,”她摆足了自谦的架势,应权通变道:“我这人性子淡,对名利没什么要求,如果不是张导赏识我,想让我来帮帮忙,我就继续当个闲散自由人了。”
张伯然听出她的自谦,跟她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馆长这么说是看得上你,还不赶紧谢谢馆长?要不是他点头,就算我再赏识也没办法留下你。”
“谢谢馆长,”她十分上道道:“以后我会在您的带领下做好我该做的事情,为文化传承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
馆长听后哈哈大笑,眼里的欣赏更甚。
他指着她,对张伯然说:“人精,又一个人精,能力强,在做人方面更强,肯来省博,真是小庙里供大佛,殿不大香火旺。”
郁烟和张伯然对视一眼,陪他一起笑。
馆长深切认可了她的能力,剩下的人也不好再拿来做文章,她简短的做了个自我介绍,与同事们相互认识了下,这场欢迎会,也就到这里了。
唯一让郁烟感觉有所收获的,就是她亲眼见到了张伯然口中的那个男生B,李玉连——
个头不高,有些胖,皮肤一看就没得到过良好的保养,毛孔粗大鼻头黑,是典型的橘皮,背部佝偻脸上挂笑,但看向她的眼睛,能够让她轻而易举的看出里面隐藏的嫉妒与不满。
确实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回到办公室,门一关,郁烟没忍住道:“我决定以后没什么事情就不出这个门了。”
“看出来了?”张伯然脱下白大褂,整理东西,“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无法避免,但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吧。”
她深感认同的点头,拎起包跟他往外走,“比起要跟他们相处,我还是更愿意多修两个文物。”
“我也是。今天开车了吗?要不要......?”
“开了。早上出门的时候发现车出故障了,原本打算打车过来的,但邻居好心把车借给我,我就开他的来了。”
“哦?邻居?应该车不次。”
“何止不次,”她说着,抬手摁下解锁键,不远处停放的奥迪A8L收到感应,立刻闪烁前车灯,“比我的保时捷好开多了。”
张伯然扫了眼车牌,“浙A·01122,你邻居是宋栖寒?”
“你怎么知道?”她人都傻了,脊背僵直,“你跟他认识?”
“不认识。但他最近太出名了,连带他的车牌都被人熟知了——”张伯然跟她走进那辆车,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去看车玻璃,“——呐,看吧,刚说,这就来了。”
郁烟走近那辆奥迪A8L,看清车窗上被人用口红写下的“宋栖寒,我喜欢你,我的lxfs是:198****6720”,歪头瞧了张伯然一眼,满眼都是无奈。
“不至于吧?搞成这个样子?”
“怎么不至于?宋栖寒,他可是被媒体评为最具潜力的优质男人,我要是女生,我也想把他变成老公,长得又帅又会赚钱的,谁看了不说一句喜欢?”
谁看了不说一句喜欢?
她。
不仅不说喜欢他,反而天天指派他,跟他说“我讨厌你”。
说的他都把这个词听出免疫力来了。
“他...”郁烟抿抿唇,连家都不着急回了,拽住张伯然刨根问底道:“...还有什么八卦吗?”
“嗯...八卦的话,听说他很高冷,有点洁癖,不喜欢跟人有肢体接触。以前被家里亏待过,但是个孝子,总去医院看他爸。然后喜欢猫,家里好像养了猫。还喜欢古董,拍过不少,不知道是不是送人。最后一个,你要有点心理准备。”
“什么心理准备?”
“据说,他有女朋友,还有个很讨厌的人。虽然没明说他讨厌的那个人是谁,但很多人都说是你。”
郁烟哭笑不得,却也没否认,“确实,我也挺讨厌他的。”
“那他还借你车?”
“我跟他女朋友关系好,他女朋友借我的。”
“原来是这样,这就能说得通了,我还以为那些是谣言,就没跟你说。”
“她们没有说他女朋友是谁吧?”
“没有,”张伯然摸着下巴摇头,“其实这是个小道消息,他本人没说过,是他公司的同事传出来的,说他手上戴着小皮筋,一看就是只有女孩才会用的,所以她们才会传他已经有女朋友了,所以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按你这么说,应该就是真的了。”
他后面的所有话她已经听不进去了。
满心满眼都是那句“他手上戴着小皮筋,一看就是只有女孩才会用的。”
不禁拧起眉头,深思——
他什么时候偷偷拿了她的小皮筋?还光明正大的戴在自己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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