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七场会开下来，宋栖寒揉着眉心回到办公室。
男秘体贴的跟在他身后，放轻声音对他讲接下来已经没有会议安排了，可以休息一会儿，宋栖寒可有可不有的听着，径直坐进办公椅中，抬起双腿来搭在办公桌上，闭上眼睛。
那姿态，要多狂妄有多不可一世。
不敢对他的行为有过多的指点，男秘就当没有看见，专心致志的向他汇报了一遍明天的日程安排，顺便把他之前吩咐让他去办的事情做了汇报。
“宋总，股份赠与书已经按您的要求准备好了。”
“嗯，”宋栖寒阖着眼皮，周身的气场却依旧凛冽疏离，听完他的汇报，他摆摆手，示意他出去，“放桌上就行。”
男秘向他弯腰，恭敬的把文件放到他腿前。
“那宋总，我先出去了。”
宋栖寒没再回应。
等秘书关好门，他才睁开眼，摸过那份合同翻看。
之前他刚回国的时候就注册了一家以他为法人的公司，空壳，没有任何实际业务，只用于投资。在那之后，所有他手里的宋氏股份，全都挂在这家空客公司名下，一是可以用来隔离风险，进行资本运作，二是遇到今天这种情况，他能拿得出手，彰显诚意。
确认合同没问题，他放到手边，打算再休息一会儿。
不料。
男秘去而复返，进来向他传递消息：“宋总，前台打来内线，说楼下有位小姐想见你。”
“不见。”
“那位小姐说她姓郁。”
一句话，让宋栖寒猛的睁开眼睛。
“你不早说！”
他下意识的把腿放下去，坐直了身体反复整理自己身上的西装，边整理边吩咐他：“你赶紧下去把她——”
男秘站在桌前，静静等待他的后半句。
“——算了，我亲自去接她，”宋栖寒说到一半，收回了话语，与此同时，他从座位里站起身来，大步流星的往外走，不忘摆弄自己的袖扣，“你把办公室收拾一下，然后去准备一杯拿铁，双倍浓缩加冰，别太甜。”
“好的宋总。”
男秘着手收拾本就干净的办公桌。
宋栖寒乘电梯下去，果不其然，看见了等在前台的郁烟。
她进宋氏前特意戴了口罩和帽子，把自己从上到下都裹的严严实实的，让别人无法轻易看出她是谁。
尽管如此，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是她。
他几步走过去，手腕穿过她手掌，与她十指相扣，带她往电梯里走，声音温柔到不能再温柔，“怎么突然来公司？还不发消息让我下来接你。”
差点让他闯下弥天大祸。
“别人看着呢，”她的手不老实的乱动着，却无法从他的手心里逃脱出来，索性放弃，“查岗就得突然查才能有收获，提前跟你讲你就做好准备了。”
宋栖寒唇角勾着笑，很享受这种有她管着的感觉，“想查什么？手机？还是公账？都给你查。”
“查你的手，”郁烟扫了一眼他的两只手腕，果然在他右手腕上看到了一只纯黑、什么图案都没有的素发圈，“说吧，什么时候偷偷拿走我发圈的？”
“从香港回来的航班上，你把它忘在扶手上了。”
“然后你就偷偷拿走了？”
“嗯。”
“嗯的还挺理直气壮，”郁烟斜勾他一眼，娇嗔道：“拿就拿了，你戴手上干嘛？影响不好。”
宋栖寒挑眉，晃晃手腕，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有什么不好？让她们知道我已经有主了。”
“宋，栖，寒。”
“别生气，送你个礼物。”
“又送？”她不知道他到底哪来那么多能送的，天天就是一门心思的给她送礼物，“这次又是什么？”
宋栖寒领她进办公室，把已经签好自己名字的合同递给她。
“看看。”
男秘敲门进来送拿铁，郁烟接过那份合同来看。这是一份股份赠与合同，她不太看得懂里面的某些专业名词，但也能大体看出宋栖寒这是把他手里的宋氏股份全部送给了她。
她反复看了几次，把合同原封不动的放在桌上，直言拒绝：“我不能收。这太贵重了，而且，如果你把股份全都给了我，那你——”
“——送你的是空壳公司的股份，就算你持51%的大头股，我在名义上也还是公司法人，宋氏的股份也还在我名下。你只管拿分红，出了问题我担。”
“我不是说这个......”
“收着吧，嗯？”他拔开笔帽，笔尖朝内的递给她，“除了董事长的位子，这是我手里目前最值钱的东西了，说好的，他日若身居高位，必百倍奉还于你，说到就要做到。”
郁烟不肯接，抿着唇，“你不用因为我帮了你就——”
“——不止是因为你帮我。就算你全程没插手，我也会让你见到这份合同。郁烟，是我在追你，想让你留在我身边，所以我必须要拿出我的诚意和资本，没有让你跟着我过苦日子吃亏的道理。”
“我没觉得我吃亏了。”
况且，他之前那日子过的也不苦啊。
还给她喂胖了三斤呢。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
“宋栖寒你......”
“快签，”他强硬的把笔塞进她手里，暗戳戳的威胁道：“你不签我就替你签了。”
郁烟没了办法，弯下腰在合同最后一页签下自己的名字。
把笔合上笔帽递给他，给他打预防针，“如果你以后想收回的话，我可不一定——”
“——说什么呢？”
宋栖寒收好合同，过来抱她，“我们现在一没谈恋爱，二没结婚，签了字就代表这是你的个人财产，我没有收回的道理。”
“你就不怕我拿你给我的钱出去包·养小白脸？”
“是你的钱，况且，你要包早包了，不用等到现在。”
“你有没有发现你最近话变多了？”她反手扒拉他抹了发胶的头发，想起张伯然的话，她眼神温柔下来，念念有词道：“记得咱俩刚认识的时候，你半天都憋不出一句话来，跟机器人一样。”
宋栖寒“嗯”了声，笑道：“是郁老师教的好。”
都是因为她教的好。
才能把他从一个冷血无情的机器人教成一个有血有肉的活人。
郁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故意曲解找茬儿：“你嫌我话多？”
“没，很喜欢听。”
“这还差不多。忙完了吗？说好今晚给我做肉蟹煲的。”
“还有点没事情处理完，等我一个半小时？”
现在才六点不到，外面连晚霞都还没出现，这么早回家也无聊，还不如留在他公司玩，等等再跟他一起去逛个超市。
“那再加个锅包肉，刚刚路上闻到馋了，”她把包和帽子放到沙发上，窝在里面调出开心消消乐玩，嘴上跟他得寸进尺，“还有，家里的花快谢了，再给我买一束，还要一模一样的。”
自从听到她来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心里就像被猛摇过的碳酸饮料，甜滋滋的，空落落的地方全都被细密的泡泡填满，再装不下任何除她以外的人和事。
听她这么说，他连连应下。
不仅任劳任怨的把拿铁给她端到趁手的地方，还把工作用的平板解锁放在她旁边供她玩，都打理好，才弯腰亲了她圆润饱满的额头一下，跟她说：“那我去工作了，有事喊我。”
郁烟忙着玩消消乐，腔调敷衍的应：“好。”
他也不恼。
禽着笑意的坐回办公桌，着手处理繁杂的工作。
金乌逐渐下坠，从地平线上方掉到完全看不见，今天傍晚的天空没有出现绚烂的霞彩，只有雾沉沉的灰蓝色调。
宋栖寒手头的工作越来越少，秘书自她来后就没再进来打扰过她们，她手里这关超难关卡过了五次都以失败告终。
又是一次失败的界面弹出来，她烦躁的揉了把头发，泻气似的将手机扔在沙发上，独自生闷气。
“怎么了？”不远处的宋栖寒听到声音，撩眼看她，“玩个游戏给自己玩生气了？”
郁烟单手托腮，喝拿铁，语调愤恨，“别管，忙你的。”
比他的回应先一步响起的，是脚步摩擦在地面上产生的细微声响，她扭头看向办公桌，视野没能捕捉到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她身后，拿起她扔到沙发上的手机，点开新一轮关卡。
超难关很难，无论是宠物配比还是关卡花样都比普通关更繁琐，更不容易通过，宋栖寒之前没玩过这个，不清楚每个花样是怎么运行的，他试玩了一关，大概摸透规律后，再次开始。
这次。
他精准的把控住每一个机关，利用每个机关的相互联动性很快就达成目标，通过关卡。
甚至最后还被评为彩星。
手机摆到她面前，高分通过的界面映入眼帘，她放下拿铁仰头看他，“你怎么过的啊？以前玩过？”
“没，”宋栖寒把手机放到她手边，淡淡道：“不过是利用好每一个机关的能动性，再想办法把它们存在的价值发挥到最大限度，就能过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最上面那两个冰块很难消，我用机关也没用。”
“那就欲擒故纵，声东击西。”
“？”
“不愧是高智商机器人，连打个游戏都能用上三十六计。”
“开心了？”见她不再为过不了的游戏关卡所困，他扶上她的肩膀，“走吧，逛超市去。”
看了眼手机时钟，距离他开始忙才过去45分钟，郁烟往头上扣着帽子，疑惑出声，“你的事情都处理完了？”
“嗯。”
“你好快啊。”
“郁烟，有没有人跟你说过，夸男人不能用“快”这个字？”
她回味过来他的意思，笑的不行。
宋氏跟大部分上市公司一样，有按时下班点，也设置有对于自愿加班的激励政策，因此，很多人都愿意为了激励政策而主动留下加班。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电梯，一直下到停车场，中途都没碰到过人。
宋栖寒说回去的路上他开车，郁烟求之不得。
她把钥匙塞进他手心里，等着看他注意到车玻璃上那些字的反应。
走近车子，手已经拉上门把，正要开车门时，宋栖寒才在白炽灯的照明下发现那些不属于车子本身的痕迹。他松开手，紧皱着眉头去查看那些字：
宋栖寒，我喜欢你
我的lxfs是：198****6720
郁烟躲在他身后，一个劲儿的偷乐。
憋笑憋的快撅过去。
宋栖寒：“......”
“你包里我装了纸巾，”他回头，问她要纸巾，“给我一张。”
她不给，护着包离他更远。他无可奈何的叹口气，开车门去车里抽了两张出来，下死劲儿去擦口红留下的痕迹。
手指摁在车窗上绷出苍白，纸巾沾染上暗红色的颜料，还剩一点没擦干净，宋栖寒拧开瓶矿泉水，沾湿纸巾，继续擦，扬出来的声音都带着无奈，“你们女孩追人的时候，都这么热烈狂放？”
昨天刚洗的车，明天又要去洗了。
一里一外倒贴三百五，他没骂人都是他情绪足够稳定。
“怎么？”郁烟笑的不行，捂着肚子直抽抽，眼角挤出泪，“你不喜欢？”
“你喜欢？”
“多好啊，爱就要勇敢表达，有勇气，我喜欢。”
“行。”
“行什么？”
“没什么，”宋栖寒换下湿纸巾，又用一张干爽的把残留在玻璃上的水渍擦去，他团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示意她上车，“别看我笑话了，走了。”
郁烟还没缓过劲儿来，摁掉眼角的泪，上了副驾。
车子开出停车场时，等杆往起升的间隙，宋栖寒摸过中控台的手机，扔到她怀里。
他目视前方，踩下油门，“密码你生日。”
“干嘛？”她捧着手机，试图猜他的意思，“让我查岗啊？”
“嗯。”
“我才不查。”
“为什么？”
“想出轨的人查不到，不想出轨的人查了也没意思。别说现在我还没和你谈恋爱，就算以后咱俩真谈了，我也不会查。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你自己选择。”
只要他能承担相应的代价就好。
她没意见，也不会有。
“你都不担心吗？”宋栖寒趁右转的时候瞥她一眼，淡淡道：“这种事情不止发生过一次，万一我——”
“——你真想加，就加，真想出轨，就出，查岗从来都不是能约束自我的方式，爱和专一才是。况且，宋栖寒，我说句难听的，没了你，我能立马找到一百个比你更好的，但你，就不一定了。”
“比起我担心你出轨，你才更应该是担心的那个。”
“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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