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一家高档餐厅的停车场里停好,邱涂把抱在怀里的外套穿上,跟着苏壶下车走进餐厅。
也许是因为今天是工作日,餐厅里的人不多,只有几对年轻的小情侣,一眼望过去邱涂甚至还能看见几位圈里的熟人。
邱涂一路被苏壶牵着进电梯,升到楼顶。
楼顶是一个巨大的包间,装饰得很华丽,有几处地方开着天窗,阳光倾泻而下,带着丝丝缕缕的雪。
不过只有挨近那一处时才会感到寒冷,包间中很温暖。
有一个金色的笼子,笼子外围被一些假花缠绕着,还有荆棘从地面环绕至金色杆子上,绽放着红玫瑰,与金色搭在一起,十分协调。
“这里晚上要更好看一点,不过晚上我还有别的安排,所以就中午来了,”苏壶一边说着,一边摘了门口一朵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蓝色小花,递给邱涂,“这是真花。”
“这里面大多数都是假花吧,挺好看的,”邱涂进门就闻到一股茶香,接过苏壶给他的花,问,“我们要坐在哪?”
苏壶指了指那个笼子,笑着说:“里面的餐桌和沙发,看见了吗?”
“看见了。”邱涂一进门就看见了。
“就在那吃。”苏壶说。
邱涂停在笼门前,研究了一下,说:“这笼子……真能锁上啊。”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美观,笼子上并不直接挂有锁,而是只有一个钥匙孔,用钥匙拧上,就可以把门锁起来。
“嗯,”苏壶没让他再多观察,推着他走进去,说,“进去吧,我没有钥匙,不会锁你的。”
邱涂也没觉得有什么,这地方的确好看,还有几柱喷泉在各处地方。
“这里是你设计的吗?”邱涂坐下之后,看着不远处一个装饰得像个木屋一样的小房子,问。
“是我要求这么设计的。”苏壶在他身边坐下,回答道。
“有其他人来过吗?”邱涂问。
“当然,”苏壶笑了笑,按了一下桌子上的铃,说,“如果你想要专属于我们的像这样的地方,我不介意给你再造一个。”
“还是算了,”邱涂对笼子不感兴趣,看着他手边的铃,问,“这是干什么的?”
“叫服务员过来的。”苏壶回答。
“哦。”邱涂点点头。
上来了几个服务员,端餐具的、上小菜的,还有一个拿着菜单的。
苏壶让邱涂点菜,邱涂就挑了自己喜欢吃的,苏壶看了之后叉掉了几个。
“干嘛?”邱涂看着他划掉自己打的几个勾,问。
“不用吃这么多,简单填一下肚子就好了。”苏壶说。
“那我不要这个,”邱涂指了指一盘素菜,又指了指刚刚被苏壶划掉的荤菜,说,“你把这个给我勾回来。”
“不行。”苏壶避开了邱涂要上来抢笔的手,点了两杯饮料,才把菜单还回给服务员。
“为什么?”邱涂扒着苏壶的一只手,问。
“要荤素均衡。”苏壶说。
“……行。”邱涂松开他的手,坐好了。
“那个小屋子是干什么的?”邱涂指了指不远处那个小木屋。
“那个啊……”苏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笑了笑,说,“里面是一个房间,有床、枕头、被子,还有干湿分离的卫浴……”
“好了我知道了你可以不用说了。”邱涂急忙打住。
苏壶轻笑,说:“如果你感兴趣的话……”
“我不感兴趣!”邱涂在他鞋子上用力踩了一下。
“啧,哎,”苏壶收回腿,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啊。”
邱涂得逞地笑了一下。
服务员上菜的速度很快,也许是因为他们这儿优先级别,也许是因为他们点的都是比较好做的菜,总之从他们按铃到现在,也就才过了十分钟左右。
但也已经十一点过几分,桃雅的电话打了过来。
邱涂接起,开了免提放在桌上,说:“我正在路上。”
“没事,你不用着急,”桃雅是个体面人,听到他这么说,也不会多为难,“你开车的话慢慢过来就好,我们的时间很多。”
说完就挂了电话。
“啧,”邱涂把手机放下去,接过苏壶给他打的那碗饭,说,“她要真不着急,不可能打这通电话的。”
“嗯,没事,到时候你去迟了,也有理由说回去不是吗?”苏壶把邱涂爱喝的桃子气泡水放到他面前,说,“不急,慢慢吃,二十分钟还吃不饱吗?”
“吃不完浪费。”邱涂说。
“这家店会把剩饭剩菜拿去投喂给流浪猫流浪狗。”苏壶说。
“那行,挺好的。”邱涂点了点头,夹了块排骨放到自己口中。
还不需要二十分钟,邱涂就已经吃了个七分饱,怕到时候在鸿门宴上吃不下东西不太好,苏壶没再让他吃,收拾了一下就离开了餐厅。
“那个包间里的装修以后都不会改了吗?”邱涂坐上车,系安全带的时候问道。
“这家餐厅是我投资的,按理来说没经过我的允许不可以改,除非有比我更大的股东投资他们。”苏壶回答他。
“哦。”邱涂点点头。
“怎么突然问这个?”苏壶问着,看他系好安全带,就发动了车。
“就是突然想到了而已。”邱涂说。
餐厅离邱家不算太远,十几分钟的路程,到地方的时候也才十一点四十几分。
“去吧,我就把车停在这里,”苏壶探过身把围巾给邱涂围好,说,“你到室内再脱外套,出来也别让我看见你是没穿外套的,听到没小少爷?”
“我又不聋。”邱涂说。
“嗯,”苏壶笑着揉了揉他的发顶,收回身子说,“去吧。”
“拜拜。”邱涂打开车门下了车。
邱涂离开后没多久,苏壶转头看着后视镜里一辆直奔自己车而来的、打着双闪灯的白色车,眼里没什么情绪。
没拦住?
邱家实力见涨啊。
还有一段可控的距离时,苏壶见到那辆车似乎要从侧面绕过来,他就跨到了副驾驶,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下了车。
刚从车上离开两步,就听见了一道撞击声。
苏壶回头看去,自己那辆开了四年的黑色小轿车被从侧面撞得皱巴巴的,而另外一辆白色的汽车的车头也好不到哪里去。
真是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
“小少爷,夫人在餐厅等您。”守在门口的管家恭恭敬敬地摊手请邱涂进门。
“一直站这不冷吗?”邱涂看了管家一眼,说,“也不知道穿多点。”
管家没有说话,跟在他身后进了门。
邱涂没有急着去餐厅,先上楼到自己的房间里把外套和围巾脱了,期间管家一直跟在他身后,到房间的时候就站在房间门口。
“小少爷,手机也留在房间吧。”管家在邱涂要走出房间的时候突然说。
“夫人命令的?”邱涂一边问一边把手机放到了床头柜上。
“是。”管家回答。
“还有什么要做的吗?”邱涂站在床头柜旁看着他,问。
“少爷稍等,需要等人上来检查您身上是否被装有监听器之类的监控仪器。”管家说。
“行。”邱涂干脆往床上一坐,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包烟,丢到柜面上,抽出根烟,咬在嘴里,朝管家抬了抬下巴。
管家会意,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凑上前帮他将烟点上。
邱涂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碰烟了,虽然原本就打算戒,但效果一直不怎么好,和苏壶在一块之后才不怎么敢碰了,苏壶不喜欢烟味。
抽烟的时候管家仍然站在门口守着,也没打扰他。
邱涂在烟灰缸上弹了弹烟灰,突然喊他:“先生。”
管家闻言转过身,问:“怎么了,少爷?”
“你老板是谁?”邱涂问。
“是邱总。”管家回答。
邱涂忽然很轻地笑了一声,又吸了口烟,慢慢吐出之后,才道:“我记得你一直是跟在夫人身边的。”
“是。”管家回答。
邱涂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盯着地面。
安静了一会儿后,有人上来了。
邱涂把烟头按灭,站起身给那两个人检查。
“并没有发现监听器以及其它监控设备,可以带小少爷下去了。”检查完后,其中一人对管家说。
“好的,幸苦你们了。”管家点了点头。
“嗯。”那两个人收拾好检查的仪器之后就离开了。
“进来,把门关上。”邱涂朝管家勾了勾手指。
管家不明白,但什么也没有问地照做了。
邱涂坐回床上,抬眼看着他,道:“我再问你一遍,你老板是谁?”
管家的眼里出现了一丝笑。
“是苏总。”他回答。
邱涂笑了起来。
“等会儿,别告诉他我抽烟了!”邱涂反应过来了什么,在管家转身要打开门的时候立马说。
“抱歉,小少爷,”管家将要下压门把手的手顿了顿,语气很无奈,道,“如果不告诉他,是我的失职。”
顿了顿,他打开门,说:“该下去了,小少爷,夫人她们已经等您很久了。”
餐厅里只坐了两个人,一个是邱纹,一个是桃雅,餐桌是长方形的,他们一人坐在了一端,整个画面都很安静,只有餐具磕碰的声音,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对夫妻俩的感情并不好。
但为了名声,他们在外人面前仍然是恩恩爱爱的。
私底下早就决裂了,只是邱纹一直不放手而已。
负责到底,永远是邱家不可违背的传统,哪怕双方都因此过得很累,邱纹也一直紧紧抓着桃雅不放。
有时候邱涂会觉得,自己的父亲应该是对桃雅有感情的。
因为他偶尔会撞见,父亲盯着结婚照发呆。
“抱歉,我来晚了。”邱涂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说。
“没关系,”桃雅笑了笑,挥手叫人来给邱涂倒茶,说,“你还能来看我,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邱涂看着自己的母亲,五十几岁了仍然看着很年轻,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经常让人难以分辨她究竟是否是真心。
而他的父亲也并不显老,端坐着,气质和风度不逊当年。
桃雅一向是位不怎么喜欢讲废话的人,刚寒暄没两句,就立即切入了正题。
“前些天你的音乐老师找了我,说你很有天赋,很多人都是要从小学起才能把琴弹好的,你学了一个月就已经能记住大多数琴谱,能够对着完全陌生的琴谱唱出原调,为什么不愿意继续学呢?”桃雅看着邱涂,似乎是有些苦恼地问。
“有天赋在这方面不代表这是我的爱好,”邱涂说,“我没兴趣当艺术家,我和爸爸也说过很多遍了。”
邱纹看向他,说:“我也跟你说过,我们家就你一个儿子,你必须要有点起色,无论在哪一方面。”
“是啊,玩了二十多年,也应该收收心了吧?”桃雅的语调和邱纹那种严厉不同,像是在祈求你,又像是在警告。
邱涂没有说话。
“小涂,爸爸妈妈这么说也都是为了你好,如果以后爸爸妈妈老了,退休了,那你自己一个人该怎么办啊?”桃雅又开始站在一个母亲的视角上说话了。
邱涂垂眸盯着自己的碗,连筷子都没拿起来,手里一直握着装着热茶的杯子。
“如果你们叫我回来就是为了说这些,那我不想听。”他说。
桃雅叹了口气。
“你现在还和苏壶在来往。”她说。
“嗯。”邱涂点头,喝了口茶。
“我左手臂上的子弹还没取下来,你知道吗?”桃雅问。
“知道。”邱涂回答。
安静了一会儿。
“我告诉你当年发生了什么。”桃雅说。
邱涂抬眼看过去,挑了挑眉。
“我也可以告诉你我那时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爸为什么要这么做,苏壶又是因为什么要害我们家。”桃雅说。
邱涂看了眼他父亲,邱纹一直看着桃雅,没有反驳,没有表情,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现在才告诉我这些,有什么意义吗?”邱涂靠到椅背上,笑着反问。
这笑容遗传得很到位,整个人的身姿都有些相同的气质在其中。
他和桃雅有一样的地方,就是在需要的地方会伪装自己,把自己打扮得风度翩翩。
但也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
比如邱涂喜欢一边把自己打扮得风度翩翩的,一边去一些伪君子的面前飘两圈。
他十七岁的时候就是这样认识苏壶的。
“我们选择这个时候告诉你,自然是有我们的道理。”邱纹终于看够了桃雅,看向邱涂,说。
“是因为我最近和苏壶的来往又密切了吗?密切到我都已经不着家了是吗?”邱涂用一连串的问句堵着他们,“为什么不让我去佛像面前反思了?是怕我脏了你们的佛堂?”
“邱涂!”邱纹压着嗓音喊了他一声,起到一个震慑的效果之后,就又放回了原本的声音,“你应该改改你的坏脾气。”
“难道不是遗传的您?”邱涂也看向他。
“行了行了,”桃雅在桌子上敲了三下,说,“邱纹,对你儿子温柔点,他只是个小孩。”
邱纹“哼”了声,就没再说话了。
邱涂也收了笑,靠在椅子上,没有说话。
“现在才告诉你是因为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这件事对你的影响很大,刚发生那会儿告诉你,你肯定接受不了,怕对你的心里造成什么伤害,才一直没说,”桃雅回答了邱涂的问题,“为什么要把我们当做你的敌人呢?小涂,我们是家人,理当站在同一个阵营。”
“我从来没有把你们当成敌人,”邱涂说,“我只是在追求我的自由而已,这有什么错吗?”
“你追求自由的同时也要考虑一下家里人的建议。”邱纹又没忍住开口说了一句。
桃雅看了他一眼,倒是没有否认,继续对邱涂说:“你认识苏壶这么久了,还不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最起码我跟他相处的所有时间里,他从来没有让我受过伤。”邱涂看着桃雅,针对性极强地说。
不行,我要做回日更四千的坚强女人。
每天最自律的时候就是催着自己码字的时候。
差点又没赶上[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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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鸿门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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