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外面下起小雨。
淅淅沥沥的秋雨,坠在青黄交接的梧桐树叶上。秋风仿佛给树叶按下加速键,黄橙橙的树叶纷纷扬扬,落到马路上,铺就成一条金色地毯。
许颜越醒来时,秋雨仍在下着,没有停歇的趋势。
电动窗帘,缓缓打开。
她穿着香槟色的吊带睡裙,倚在落地窗前,俯视着车水马龙的街道,以及撑着各色雨伞,驻足欣赏城市街景的旅人。
五颜六色的伞下,人们脱下短袖凉裙,换上各种长袖厚衫。
一场秋雨一场凉。
许颜越双手搓了搓裸露在外的手臂,毫无凉意,反而暖洋洋的。这才注意到,全屋的地暖已经打开了。
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开的。
此刻已经上午九点整,家里空无一人。
傅则绪已经搭乘八点的航班,前往伦敦。现在应该坐在私人飞机,处理邮件亦或看文件。
许颜越抬眸看了眼,阴沉的天空,转身走出卧室,来到客厅。她下意识朝着,昨晚两人坐过的位置,望了过去。
浅灰色的沙发,平整毫无褶皱。完全看不出两人在上面耳鬓厮磨,辗转流连的痕迹。
即便如此,她的脑海中却自动回放。她搂着傅则绪的脖子,他的手肘撑在自己身体两侧,撩起她柔软的发丝,放在薄唇上亲了亲。
随即,濡湿的薄唇从脖颈一直往上亲,沉重蛊惑的声音,充斥着耳朵。后来两道声音同时喘.息,彼此交融。
光是回想,许颜越的脸就瞬间通红。视线连忙从沙发挪开,快步跑去厨房。
拿着傅则绪提前准备的三明治牛奶等,便坐在餐桌吃早餐。
心里既高兴又有点失落,高兴的是有半个月的时间,不用早起。失落的是,这么长时间见不到他,也吃不到他做的饭。
她吃完早餐,冲洗餐盘时,余光瞥到冰箱上贴着两张便签。
「按时吃三餐。」
「餐厅会送一日三餐及水果,若在外就餐,提前电话告知。」
后面附有餐厅联系人和电话号码。
傅则绪写得一手好字,字迹遒劲有力,干脆利落,落笔从容不迫。恰好验证,字如其人的老话。
许颜越将标签收好,打开冰箱。冷藏室有一碟切成一粒粒的芒果、一碗剥好的石榴、几个酥梨和剥完皮的山竹。
为了防止氧化,山竹被妥帖地放在保鲜袋里。
她记得,昨天家里还没有这些水果,应当是他早上现买现剥的。
两人睡得很晚,他竟然还有精力做这些事。光是剥石榴,就需费一番工夫。
许颜越在卧室看了两小时的书,餐厅工作人员送来午餐,她一一摆放好,将芒果和山竹摆在一旁,兴致勃勃地拍了张照片,发给傅则绪,并配文:好好吃饭。
她一边吃饭,一边等傅则绪的回复。可是,直到她打车到达酒吧,他都未回复。
心里暗道不妙,索性将手机扔进抽屉,强制性不看手机。
南梦进来时,她正在锁抽屉门。
“捣鼓什么呢?”
“把手机锁起来。”
南梦一脸不解:“不怕错过消息?”
“开声音了。”
南梦在许颜越对面坐下,深色复杂地看着她,时不时叹息几声。
许颜越摸了摸脸颊,问:“我脸上有东西?”
南梦啧了声:“何止啊,你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恋爱的酸臭味。”
她辩驳:“明明是蜂蜜柚子味。”
南梦正在组织语言,没有心思问她为何是蜂蜜柚子味的,一般人都会形容成甜甜的味道吧。
许颜越向来不走寻常路。
南梦组织好语言,郑重地咳了声,便说:“颜颜,傅则绪这人长相身材家世都是顶级的,我真心希望你能享受甜甜的恋爱。但是呢……”
“但是?”
南梦干脆道:“但是你千万别有非他不可的心思。有钱有颜活好的男人,外面有一大把呢,凭你的条件,想找什么样的没有。”
许颜越面带疑惑,想问为什么,南梦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我跟你说,那方面千万不能勉强,刚开始觉得无所谓,以后这个问题会被无限放大。”
她说得口干舌燥,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完便继续说:“我可是深有体会,还记得我的前任吗?”
“现在还对你紧追不舍的孟禹涛?”
南梦点点头:“他表面看着英俊潇洒大块头,实际外强中干,一点用没有,两三分钟就结束了。”
她伸出手指,比了个长度:“就这么点儿大。因为这方便的问题,他还挺自卑的,心理变得不大健康。你一定要吸取我的教训,找男人绝对不能只看外表。”
许颜越听完,没有顺着她的话题聊,而是问:“我们之前把他吓走后,他还找过你吗?”
“找过一两次,不过没有伤害我。他说会去医院看病,好了以后,问我还有没有机会复合。”
“没答应他吧?”
“当然没有。”
他们当初分手以后,许颜越和傅星硕就担心孟禹涛会伺机报复。后来,他借着酒劲真来找过南梦,幸好当时许颜越和傅星硕就在身边,一人在路边捡了几坨石头把他吓跑。
南梦之前没有详细说过两人的分手理由,只说不合适。许颜越还以为是性格不合适,没想到是那方面的问题。
她曾经听过一种说法,男人那方面不行的话,心理很容易出问题,产生极端行为。
她打算每天送南梦上下班,被果断拒绝。她想了想,严肃道:“以后上下班都要开车,别想着省油钱。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天天送你。”
“知道啦。”
南梦若不答应,许颜越真能说到做到。现在正是抢夺公司的关键时期,她绝对不能拖后腿
南梦又劝了几句,许颜越却毫不着急,气定神闲地看着电脑屏幕。
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我说了这么多,你到底记住没有。”
许颜越将视线挪回南梦脸上,踌躇片刻,道:“他其实还不错。”
“你们又睡了?”
“摸了。”
“你们一直没睡过?”南梦无语道,“你之前说他不行,不会是胡说八道的吧。”
许颜越满脸写着心虚。
“亏我担心那么久,还想办法拆散你们。没想到你竟然是瞎说的,我的好颜颜,这话可不兴乱说。”
“知道啦。”
许颜越没想到南梦这么担心她的夫妻生活,不免有些理亏。
“有些人摸着还行,用起来可未必。等傅则绪出差回来,记得赶紧试试。”
许颜越点头如捣蒜。
昨晚两人耳鬓厮磨,即将擦枪走火时,傅则绪以家里没有准备东西为由,拒绝深入。
她想帮他用手解决,也被断然拒绝,只能狼狈去浴室,洗冷水澡。
不知道感冒没有。
秋雨连绵,下了一整天。
许颜越回到家中,傅则绪在一个小时前,回复了一个字“乖”。
当然乖啦,这么久不回消息,她都没有发脾气。
她知道傅则绪这趟出差,事态紧急,便没有过多打扰。只是悄悄给陈陶发消息,问傅则绪有没有感冒。
得到否定回答后,她放下心来。
没有就好。
傅则绪的确很忙。抵达伦敦后,便马不停蹄赶往公司,处理紧急事务。每天两点一线,吃饭都是在公司解决。
接触私人手机的时间,少之又少。每次忙完想给许颜越打视频电话,国内时间已至清晨。他舍不得扰她清梦。
日子一天天过去。
傅则绪从伦敦转移到巴黎,忙完工作,总算有时间回苏黎世看望陈杳。
陈陶留在苏黎世的酒店,不用陪他回小镇。陈陶高兴不已,拿着手机跟国内的女友煲电话粥。
傅则绪面色平静,内心却急不可耐,车速比平时快了许多。
回到家中,陈杳已经买好菜,正坐在沙发看书。
傅则绪跟她打了声招呼,便去厨房准备午餐。他动作迅速,不到一小时便做了糖醋小排、腌笃鲜和炒青菜。
陈杳夹着一块糖醋小排,咬了口,蹙眉道:“糖放少了。”
“少吃点糖,对身体好。”
傅则绪的厨艺得到父亲的真传,除了初学期,其他时候基本没有失误过。尤其在陈杳喜欢的菜式上,他从未让她不满过。
陈杳接过傅则绪盛好的汤,眼神始终在他脸上。
她惊讶地发现,自家儿子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很多改变。
虽然仍是那副置身事外的模样,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但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细枝末节的变化。
眼底流淌着柔和的笑意,气场温和许多,淡然却不冷淡。
陈杳反应过来:“颜颜不喜欢吃糖吧?”
“喜欢。”傅则绪思索片刻,眼神带着笑容,“炒菜不喜欢加糖,为了提鲜也不行。”
“还有呢?”
“不吃笋。”
陈杳震惊道:“你最喜欢吃笋,以后家里岂不是不能有笋?”
“嗯。”
许颜越不仅不喜欢吃笋,还不想看到笋。上次在餐厅,当着众人的面给他夹了一箸笋,她便没怎么吃东西。
“想吃就去找你陈叔。”
“我知道。”
他也可以不吃笋,不过,这话没有告诉陈杳。
傅则绪这次回来,陈杳仿佛在他身上发现了宝藏,他的话变多了,不再死气沉沉,多了很多活力。
陈杳迫不及待探寻:“你们相处怎么样?”
“还行。”
“只是还行?”
傅则绪想了想:“不止。”
两人的发展早已偏离预计的轨道。本想和平相处到协议结束,现在却想相处更久的时间。
陈杳对许颜越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将她的冷淡儿子变得开始有温度。
“什么时候,让我见见儿媳妇。”
“等你回国。”
陈杳怅惘不止:“我已经快十年没有回国。”
傅则绪声音很稳:“很快就能回去。”
“你确定万无一失吗?他狠起来谁都敢动手。”陈杳面露担忧,“我在国外稍微安全点,可是颜颜怎么办?”
陈杳犹豫片刻,说:“我很高兴你能找到挚爱,但你不应该这么快……”
傅则绪打断她的话:“放心吧,我会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小绪,这不是你的处事风格。”
若是以前,他肯定会确保万无一失,再靠近许颜越。事实上,他的确是这么做的。可惜,计划没有变化快,他总不能看着她走向别的男人。
冲动的代价也许会很大,但他相信自己能顺利解决问题。
他再次强调:“我会想到办法。”
陈杳将筷子重重地摔到餐桌上,筷子溅起汤汁,洒在傅则绪的衬衫上。
她呼吸变得急促,情绪濒临崩溃:“如果你无法保证她的安全,就要想办法放手。生命只有一次,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傅则绪阔别多年,第一次听到陈杳说“死”字。自从父亲离开人世,她听到这个字就会应激。
紧握着筷子的手指,逐渐发白。片刻过后,他松开筷子,起身给陈杳倒了杯水:“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她安然无恙,必要时刻我会放手。”
陈杳听到保证,总算放松下来。她还想多嘱咐几句,傅则绪将筷子放回她手里:“妈,吃快点。”
“我想早点跟她视频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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