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个月的学习不是白费的,杨媞一上手美容护肤就不像个新手,几天下来老板娘非常满意。
快过年了,南淮作为神洲第二大城市,经济总量第一的都市,外地人特别多,当然也包括老板娘,不过她老家离南淮也不算远,休假个三四天就回来。
“你们南络不也是和神洲一样要过年吗?”老板娘不解:“你不回家啊?”
杨媞:“我没家了,美容院就是我的家。”
于是杨媞和其他一些不回家的员工留下来看店,过年时生意冷淡,杨媞也轻松起来,她没事时就泡一桶螺蛳粉,和同行的小姐妹王艳一起在前台边嗦边聊,杨媞看学习软件小姐妹看短剧。
短剧的剧情比较波折,王艳经常在“这个男人真不是个东西”和“哦哦哦哦好甜呀”之间切换,然后她会抬头,和杨媞聊八卦。
“我之前谈过一个男生,他可帅了,在一群穷得嘬烟头的小黄毛中,他还有一台摩托车!”
杨媞:“他对你好吗?”
“好,很好!可是后来他不喜欢我了。”王艳叹气,“我后来谈了好多男人,都没有像他这样给我感觉了。”
杨媞:“他为什么不喜欢你了?”
“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呗!他们男人总是这样随便,好吧,老娘我也是个有骨气的人,不喜欢我的人,我才不会巴着他求喜欢我!于是我分手了!但我哭了好久!”
杨媞戳着面条,没有接话,她依旧不能理解爱情的观念,更不能理解王艳的爱情观念。
“女人啊,一定要找个对自己好的。”王艳又振奋起来:“其实不瞒你说,我快有男朋友了。”
杨媞竖起耳朵听着。
“就是阿毛啊。”王艳笑嘻嘻的:“他说他马上要成为高级学徒了,到时一个月勤奋点,可以赚一万!他让我和他一起离开这,去一家更大的店去,要是他赚到一万了,我就不用这么忙活了,只要在家伺候好他就行。”
阿毛是和杨媞一起工作的洗头哥,杨媞皱眉,她想起来她之前学习时看到过“高级学徒”的名词解释,好像是要考取一定的证书才行。
但阿毛那个样子不太可能是高级学徒啊,她们加康美行这么一座小庙,哪来的高级学徒这座大佛啊?而阿毛这人杨媞也不是很喜欢,油嘴滑舌的,当时他知道杨媞逃婚时说过不少下流的话,让杨媞极为不满。
杨媞:“你觉得我们这能出高级学徒吗?”
王艳茫然:“那不是只要考就行吗?”
杨媞:“那很难的,而且我觉得阿毛在撒谎,他压根没有去考高级学徒,他初级学徒都够呛。你不知道吗,在我们这个地方,哪有高级技师带高级学徒啊?而且学徒可不是洗头小哥,应该是理发师,他现在哪来的资格去理发?你别被他骗了,他可能就是随便找个高级词汇搪塞你的。”
王艳:“这样啊?你咋知道这么多,万一你说的,也是假的呢?”
杨媞无奈:“你可以去查一下嘛。”
王艳平时大多数上网时间都去刷小视频和网剧去了,对专业知识一窍不通,当她真的去查了以后,还是一头雾水。
“算了,反正我不想在这呆太久。”王艳嘟囔:“只要能带我出去,啥都行。”
杨媞问:“这里不好吗?”
“不好!我不喜欢这样累的日子!”王艳骂骂咧咧:“每天洗头洗头,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要求也不高,就希望有个人养我,我又不要大富大贵,也不要名牌包包,就舒舒服服地过,就行了!”
可这样的日子很踏实啊,钱都是自己劳动赚到的,还不用受人侮辱,杨媞心想。
“杨媞,你知道什么是爱情吗?”看杨媞一脸懵懂,王艳笑嘻嘻地问。
杨媞谨慎地想了一会,然后回答:“我结过婚,嫁过人,但我不觉得我那个丈夫爱我。”
王艳知道杨媞的过去,她撇撇嘴:“你那不叫爱情!叫包办婚姻!这怎么能叫爱情!”
杨媞:“那什么是爱情?”
“爱情就是被坚定选择的感觉,你知道吗?他满心满眼里有你,你满心满眼里有他。相拥在一起,我和他融入了彼此。”王艳一脸冒着幸福的泡泡。
杨媞没体会过爱情是什么,她知道爱情的途径是那些浪漫的言情小说,男主总会无条件的宠爱、忍让女主——或者是另外一种极端,男主很爱女主,但他虐待女主,女主却依旧爱他,最后女主如愿以偿。
这两种情况杨媞都没见过,前者是杨媞见不到这样的男人,后者是杨媞见不到如愿以偿的女人。
真神奇,世人都在歌颂爱情,可为什么现实中见到的真爱却如此稀少呢?
“总之。”王艳信誓旦旦:“我一定要让阿毛得到我!”
——
但王艳和阿毛的“恋爱”计划最终没有成功,阿毛自己突然离开了加康美行。
其实在加康美行,人员流动还是挺频繁的,阿毛的离开也算不上突兀,只是可怜了王艳,刚刚萌发的爱情又破碎了,她哭唧唧地嗦了一碗螺蛳粉,当天晚上,她爬到杨媞的宿舍床边。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遇到的男人没一个靠谱的。”
杨媞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干巴巴道:“没事,我也一样。”
“我没什么大梦想,就是想找个不累的工作,休闲时就嗦螺蛳粉和追剧。可是凭我的文凭,不累的工作没钱,有钱的工作太累。”王艳叹气:“所以我就想找个男人,男人有钱养我,这样我就不用那么累。”
杨媞:“我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可以养你,但明显阿毛不是能养你的人。”
王艳:“你看男人的眼光怎么样?”
杨媞摇头,王艳又重整旗鼓起来。
“我一定会找到宠爱我的男人,他只是暂时遇不到我,但不代表我以后就没有了。”王艳脸上浮现出甜蜜的笑容。
王艳爬过来,搂着杨媞。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那么努力……你还年轻,应该把时间花在好好打扮自己身上,你看看你的嘴唇多白啊,你的皮肤多黑啊,再不好好打扮,找一个好的依靠,等你到了要嫁人的年纪,怎么办?明后天值班交给王师傅,我们出去玩吧?”
杨媞:“去哪里?”
王艳:“去天心公园!我在同城摇一摇上约了几个男孩,你也去,我们一起看一看嘛!”
———
天心公园是南淮最大的公园,毗邻南淮理工大学,位于南淮太空城中心,是一座非常漂亮的公园。
此时正是周末,很多南淮理工大学的学生在这里逛。来来往往的年轻男女漂亮靓丽,这让杨媞非常自卑——她其实也好好打扮了,但没用,不缺钱的大学生那股自然而然的气质是杨媞打扮不出来的。
“我不喜欢上学。”王艳嘟囔:“他们居然还要上到大学!”
杨媞心想,可是我想上学啊。
公园花坛喷泉边,站着几个年轻的男大学生,一个男生染了一头黄毛,其他几个人在笑他,笑声爽朗,令人侧目。
发现杨媞在盯他们,王艳拉了拉她:“别看啦,今天我们的目标不是这个。”
杨媞却一直怔愣地盯着带头的黑发男生,他个子高挑,眉眼优越精致,让杨媞莫名其妙想到她家乡那颗闪耀的北极星。
杨媞的心砰砰直跳,她认出了当年那个带给她震撼的男孩,那个给她窥露过天宫一角的男孩,那个激发了她梦想的男孩。
这么多年过去了,已是青年的陆曜之比他童年时更加耀眼,他身上的衣着依旧优雅流畅,那用大量金钱堆出来的设计,绝不是杨媞在路边摊9块9买到的裙子能比的。
“喂!陆曜之!”黄毛男生反击:“我这头发就染得这么难看?”
陆曜之的声音慵懒却清亮:“差不多吧,让我想起了马场里的稻草堆。”
黄毛男生笑得打了他一拳,然后他看见了在盯陆曜之的杨媞。
“喂,哪里有个女的在盯你呢,曜哥。”
陆曜之疑惑,转过脸来,他漂亮的侧脸在阳光下发光——多年后,即使杨媞早已不爱陆曜之,却依旧感叹他的美貌值得自己的喜欢。
“你是谁?”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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