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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何处逢生

有时候人总是这样,爱的不真切,恨的不彻底。

谢京墨很多时候都在想,如果他不是齐锦玉的孩子,是否就不用再受那么多苦楚。如果当年他的父亲没有死,那一切是不是不会如同现在这副模样。

可这世道从没有如果。

木制的大门被推开时发出轻响,来人只是走过一段距离之后,就停在那处。

谢京墨站在那处,平静地望向靠在床边的人。他从未见过那人像如今这般。

落魄而黯淡。

“你来了。”曾经的那位雍容华贵的长公主此刻卧在床上,疲惫的双眼望向从外面走来的人。

她的眼睛已经逐渐看不清东西。

那人站的地方有些远,齐锦玉望不见他的面容。

谢京墨没答,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处。

坐在床边的薛沐景见此,放下自己手中的药碗,起身唤过一声少师。他说完,便抬头望向谢京墨身后。

魏知易抬眸与他对视,两人互相点头示意。

寂静弥漫在各个角落,屋内只剩窗外的风声作响。

本该是最亲近的人。可面对面时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口。

齐锦玉抬头看他,她笑了一声,那笑中带着苦涩,似是腥咸的海水。

“抱歉。”

她只是说道。

可是抱歉之后是什么,她说不上来。

为十几年前对谢京墨的责罚抱歉,还是为自己当初的执着而抱歉。

她不知道。

她只是觉得自己需要说上一句抱歉。

谢京墨抬头望向她溃散的双眸。

他眼中的情感很淡,似是雪花飘落湖面之上,什么都没有留下。

“你没有错。”谢京墨如此说道。

他也是真的如此认为。

冬日风寒,却寒不过他们之间的冰河。

有那么一段时间,谢京墨特别恨齐锦玉。

因为别人的童年是在欢笑中度过,而他的童年是在长鞭与责骂声中度过。

那时的齐锦玉偏激、焦灼、还疯狂,遇上不如意的事情,总是会紧紧抓住他的肩膀,一遍遍地告诉他。

墨儿,你要出人头地,要好好读书。一定要站在那个台子上,只有这,才是我们的出路。

幼时的谢京墨听到这种话时,总是会望见那人充满恐惧的眼睛。

齐锦玉怕死,所以她便将那所有“怕”的情绪都倾注在幼年的谢京墨身上。

于是,所有的时间已经被规划,所有自由都一点点被剥夺。

她执着于让谢京墨站在那个名为“朝堂”的台子上。却忘记了,那时的谢京墨还只是个一个对世界好奇的孩子。

绿色染上窗棂,枝头的鸟儿鸣叫春意。可桌上的书本从不会减少,已经伤痕累累的手并不会在片刻中恢复。

幼时的谢京墨只能抬头窥一眼那春意,不敢在绿意中奔跑。

伤口是练剑时留下的,常常还未完全愈合就在下一次训练时再次裂开。

他没有伙伴。

因为母亲看到后会对他说:你怎么能与他们为伍!

他尝试过去反驳母亲的话。

可母亲是个疯子。

听不进去他的话。

后来,窗边的春伴随他来到以后。桌上的纸张写满之后又换上新纸,书房寂寥,那案台之后依旧是一个人。

谢京墨敛下双眸,望向那落寞的女人。话到嘴边,一个字都未曾说出。

不怨吗?

怨。

不恨吗?

恨。

恨之入骨。

可他们,是骨肉相连的亲人。

谢京墨本来想继续说下去,说当年的事情不是你的错,说谢家式微,确实需要那么一个能站在朝堂上的人。

但他从不擅长表达。所以有些话只能深埋在心底。

齐锦玉笑出声,可那笑似是哭一般。她没有回答谢京墨的话,只是低着头,眼中流泪。

她没想哭,也没想流泪。可泪水夺眶而出,就是停不下来。

分不清是什么情感。

或是懊悔或是委屈,或是两者都有。

“谢少师,我能摸摸你的脸吗?”齐锦玉抬头说道。

她说的是少师,并非是墨儿。

谢京墨停顿良久,抬脚向前走去。

那人坐到床边之后,视线停在她脸上,依旧没有说话。

如此近的距离,齐锦玉依旧看不清他的面容,抬手想要去摸。可手在伸出一段距离后,指尖顿住。

片刻后,她哂笑一声,将手再度收回,“算了。”

那声音中似是带着些叹息。

谢京墨转头移开视线,他垂眸望向地面,忽然问她:“你当初后悔过吗?”

“没有。”齐锦玉答道,连犹豫都未曾。

抬眸望向坐在旁边的人,继续说道;“你不入朝堂,谢家也就不复存在。”

她知晓姜家被抄门的内幕。先皇忌惮。

谢家不能走姜家的老路。齐锦玉当时是这般想的。

那时南明帝刚上位,谢玄被派往边境抗敌。再之后便是谢京墨出生,谢玄在战场上亡故。

谢玄前往边境时,他们才大婚不久。二人相处的时间并不久。

当年所有人都说长公主是被逼无奈才嫁给谢玄将军。

齐锦玉是一枚棋子。

但事实并不是如此,被迫的人是谢玄。至少齐锦玉一直这么认为。

她一直爱慕谢玄。

所以,当初知道这婚事时,也是一口应下。

大婚之后,谢玄待她极好。可她总是觉得谢玄之所以待她好,也只是因为她是谢玄的妻。

所谓的爱大概就是这样,惧怕、不安,不断去揣测,又怕不如所愿。

谢玄真的爱她吗?她不知道,也没有办法知道。

不,或许……她快知道了。

齐锦玉眉眼弯弯,她望向谢京墨缓缓说道:“多谢少师得空前来看望,但,我快死了。”

她口中的少师,亦如谢京墨口中消失的母亲。

谢京墨沉默片刻,他抬眸望向虚空之中,目光却无所定处。

幼时他不理解齐锦玉的所为,但慢慢长大后,逐渐了解。

接受是一回事,但谅解又是另一回事。

伤就是伤,只会淡忘,但却永远都不能将其抚平。

“你是南江的长公主,怎么可能会死。”谢京墨转头望她,笃定地说道。

也是这时他才发现,原来齐锦玉的脸上已经有很多皱纹。那些皱纹推挤在一起,勾勒出岁月流逝的痕迹。

它们在明晃晃地告诉谢京墨,他的母亲已经老了。

齐锦玉安静地望着谢京墨的面容,似是想将那模糊的容貌刻在心中。

片刻后,她抬眸望向站在不远处的人,那是谢京墨带来的人。

在那人进门的那一刻,齐锦玉就已经意识到什么。

她笑了笑,视线落在窗户之外。天空晴朗明亮,太阳斜照故里,浅浅的蓝色与白云相衬,不染一丝灰尘。

那柔和的光中,似是藏着一个少年郎。那人仍旧是她印象中的样子,神色傲气,如火热烈。

她弯着眉眼,轻声说道:“墨儿,如果以后你遇上喜欢的人,可一定要明确地告诉对方自己的心意啊。”

爱太难说出口,所以爱成为了遗憾。

谢京墨抬眸顺着她的目光朝那处望去,却只望见天空的一片蓝色。

“好。”他轻声答道。

可那等待回答的人,却没能听到这个答案。

齐锦玉总是怕谢玄不爱她,但她不知道的是,当年的那桩婚事,是谢玄千辛万苦求来的。

似有所感,谢京墨回眸望去。只见那人轻轻靠在床头,双眼紧闭,安静的模样,似是睡去。

可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齐锦玉这次睡去,便再也不会醒来。

谢京墨垂下双眸,生母逝去,该大哭一场。可心中悲伤并没有那么浓烈,如同沸腾的清水最后总归于平和。

他轻轻握住齐锦玉的手。仅仅是那么握住。

也许不是不悲伤,是所有的悲都被埋在心底。

恍惚之间,脸庞似是划过一滴泪水,可谢京墨并没有察觉。他只是看着与母亲相握的手。

有些事他们都分不清也说不清。爱恨是个天平,但爱恨不该平衡。

齐锦玉在一个很小的院子中死去,死前身边只有三个人。

薛沐景留下料理她的后事,而谢京墨与魏知易再度赶回俞城。

空中的尘土悄然升起,寒风吹拂起谢京墨的衣衫,为那抹霜色再添一抹冷意。

他离开此地,一如来时那般。

临走前,谢京墨问薛沐景,“木垚的尸体找到了吗?”

薛沐景沉默片刻,苦笑地摇摇头。

在两人离去之后,薛沐景紧紧闭上双眼,直到很久才将眼睛睁开。

南江的混乱已经让许多人死去。想到这里,他的心中再无任何力气。

黄沙将人的视线遮挡,边疆条件艰苦,并没有来时想象的那般美好。

靠在石头旁边的人抬手去揉自己的眼睛,他另一只手此时正端着一个沾满泥沙的破碗。

江程安从不远处走来,他弯腰躲过一个人的手臂,将手中的东西扔给坐在石头旁的那人。

那人顺手接住,他摇了摇饼,面露疑惑,“就吃这个?”

他说话时,声音带些惊异。

手中的饼硬邦邦的,感觉朝他背后的石头砸下去都可以砸个窟窿。

江程安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因为他口中正叼着一块和刚刚扔给麟木一样的饼。

他走到麟木身边,象征性地拍过几下身后的尘土,盘腿坐下。

“能吃就行。”江程安将口中的饼掰下来,含糊不清地说道。

饼入口时很干,所以他也如麟木一样拿了一碗水。

但那碗水在他走过来时,已经洒落很多。

“军粮本来就不剩多少,能挺一天是一天。”江程安说完后,再度喝水,试图将口中的食物顺下去。

这几天他们这群人先是来到边境去说服军营里的人,再之后就是打,无休无止地打。

胜一场,败一场。

活一场,死一场。

两个国家打起来总是要死人的。有时他们上一秒还和一个人聊得很开心,下一秒就能看见那人断掉的头颅。

战争不是江湖,打仗不是切磋。

麟木手中碗早已经放到身边。他在听到江程安的话后,就一直望着手中的饼出神。

边疆的气候很恶劣,刚开始他们从外面过来的人都不适应。

但是随着在这里的时间越来越长,就已经成为习惯。

原本偏白的皮肤逐渐被晒为黑色。经不起狂沙攻击的身体,也变得更为强悍。

江程安忽然想起一些事情,将手中的东西放下。转头问出心中一直想要询问的问题。

“我记得你早就脱离莫家。怎么会来战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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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何处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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