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样惊恐而异于常人的反应，王乘风一眼注意到，离开后给苗苗去了一条短信。
苗苗收到信息，骑机车到东门，在行政楼去操场的路上看见于禾，故意绕一圈，又悠闲地滑着机车转回来，望着学校的风，默默跟在于禾后面。
于禾通着电话，百米外听得不是很清楚，耳边又伴着机车的轰鸣声，但那晚将人掳去白桦树林前，苗苗躲在暗处行动前见过于禾，确定她就是于曼的妹妹。
出了校门，苗苗就看见于强驱车来接她，刚才她的电话一定是打给他，兄妹两人见面，于禾迫切又担忧地在说些什么，明显看出她很害怕，于强在不断安抚。
苗苗已经将机车换成亮白色跑车，风驰而过。
王乘风送玉明月回了宿舍，骑机车出现。于强本能地将妹妹护到身后，仿佛要藏起来，拉开车门，让妹妹先上车。
王乘风解开头盔，于禾确定就是他，要马上讨个说法。于强摁住妹妹不要声张。
路过的几个女生刚好认得王乘风，纷纷过来招呼：“王学长，你是不是已经毕业了？”
王乘风含笑应对。
“太好了，王学长毕业还想着回来，以后是不是还会经常回来？”
女生激动得捂嘴欢笑。
王乘风略微点头。
旁边女生提醒，“王学长是有女朋友的人，而且他女朋友就是我们学校的。”
“王学长是在等女朋友？”
王乘风仍是略微点下头。
对面的月上轩，全校百分之九十九的学生都用过餐，但没有几个人知道那是他的产业。女生一脸花痴，边向王乘风挥手，边目不转睛说再见。
等几人走开，王乘风目光直直看向于禾，戴上头盔，机车轰鸣一声停在于强车旁，于禾吓得急忙解释，“我什么都不知道，只记得你的声音，我什么也没有做。”
王乘风只是轻轻一笑，轰动机车风驰离开。
于强被迫跟在后面，一路到近郊公路，苗苗已经等在这里。王乘风刹车，苗苗过来熄火拔钥匙。
于强的车跟来停在荒草前，迎着车外阴冷的背影，胆颤心惊走下车，“我妹妹她什么都不知情。这件事，我一直没有向她提过。只是今天，她突然、听到你的声音……”
“所以，你就过来了。”
近郊公路两边荒凉，连一棵像样的植被也没有，风直接吹得刺眼，王乘风戴上墨镜，神态冷酷，手里转着火机玩耍。
于强保持镇定，“在电话里，她没有说清楚，只是让我来一趟，过来了我才知道，她是听出了你的声音……她、没有做别的事。”
“你说的别的事，是指报警？你妹妹的听力还真是好。”
这是要废她的耳朵？于强膝盖一软，差点跪下，“我保证她不会做什么，她今年才大二，想她好好把书念完。”
火机有一下没一下打燃，透过墨镜，王乘风冷目扫了一眼，“你妹妹有男朋友，听说，两人还同居了，都是法学专业。她选择法学，一定跟她的经历有关吧？”
“没有没有。”于强矢口否认，“她填报三所大学，最后被天大的法学专业录取。”
阴冷的笑从鼻息发出，王乘风收好火机，拿出一张相片，“报了三所大学，都是法学专业，她的志向是非法学专业不读。”
这也打听到了。于强背心发虚汗，“她、前两个专业都是经济学类的专业。我希望、她能进入到我们单位，所以建议她填报两所经济学类的专业，只是、优先收到天大的录取通知书。”
“当我白痴。”颤抖的身体被一把摁住，王乘风耐心有限，“还不老实？”
手上的相片一撕为二，王乘风递给于强，“我既然问了，就表示我很清楚。”
看着落在地上从头到脚被撕裂开的相片，于强打了个哆嗦。
“管好她，你要不管，我可什么都会管。”
“管，一定管。”于强举起断指保证，“大家相安无事，就是对大家最好的约束，我能做到的，也希望你们、做到。”
还谈条件？于强被一脚送下地，苗苗手段凶狠，“先管好你能不能做到。”
王乘风抬手止住，不能这么粗暴，他只是懒得亲自动手，不动手还好，要真到动手，于强少不了折半条命，“你可以报警，可以找我打官司，前提是，敢再让我的人受伤，你是吃过亏的。”
“不报警，也不打官司，事情是我先挑起，是我差点撞了你的人，我不会自找麻烦。”
“那就好。”王乘风坐上车，于强还在原地直不起腰，浑身发憷，落下车窗叮嘱，“你老婆在待产中吧，也要让她好好休息。”
于强骇然。
他们什么都知道。
而于曼结婚三个月，孕肚明显凸起，算算时间，怎么也不可能。
可事实她已经怀孕四个月，回娘家走亲，听见于强、于禾在屋角悄悄争吵。于禾选择法学专业，就是要一洗那晚白桦树林受的屈辱，她要告他们。
于强害怕节外生枝，极力劝阻妹妹，狭小的门缝外，于强见着于曼，还有挺起的孕肚，打开门，“曼曼，你这……”
凭那些人的狠厉手段，目光落在于曼凸起的孕肚上，于强好像预感到什么。
于曼微笑：“三个月，我胖了三十四斤，怀孕真的好辛苦，吃了吐，吐了又想吐，终于理解嫂嫂怀孕时有多难了。所以，于禾，要听哥哥的。”
于强成了标准的准爸爸，媳妇孕期懂了很多，关心于曼，“还在孕前期，适当少吃点，太胖了，到月份孩子大不好生。”
“知道。”于曼精灵地答应，走进屋，被于禾拉走，又被于强劝住，“你姐姐怀着孩子。”
他们争吵的于曼在门外听了大半，哥哥还是不想惹事，妹妹却忍不下那样的委屈。于曼不紧要地摇摇头，跟于禾走开，到屋外的广场，坐在长角椅上。她拍拍身边的位置，让于禾也坐下，“你和嫂子被他们绑，你咽不下这口气，我理解。但你们仅仅是被绑，没有损失什么，他们也只是想威胁哥哥，让他不要声张。禾禾，这件事，你就不要再追问了，大家都有对错，好不好？”
于禾坚决不答应，“为什么你和哥都叫我不要追问？是你们在担心我的安危，还是他们真的有那么厉害？你们怕什么？”
“不是怕……这件事，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你先好好把书读出来才是最重要的。”
“曼曼姐，连你也要忍气吞声，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哪有？”于曼微微愣了下，连之前在王乘风公司上过班的事也隐瞒了起来。
回来这趟，她想叮嘱妹妹要好好学习，嫂嫂要生了，让哥哥一定要照顾好嫂嫂，又回到婆家了。
两个月后，她再次出现在二毛办公室，看着凸起的孕肚，二毛愣住，然后砸出手里的笔，“你他妈是要跟我玩命？”
给了那么多钱，她竟然没有打掉孩子。
于曼微笑，“怪他太坚强。王钧宁，你找他们那样对我，我新婚夜还圆了房，出了血，可他还顽强地活着，我不想剥脱他生的希望。今天，我只是来还你的卡，一共九十万，我一分没有动，我是甘愿免费把自己卖给你，还免费让你把我分享给别人。”
他哪里又把她分享给别人。
而她，新婚前夜才做了那样的事，新婚夜居然又跟别人做。
二毛气得眼珠发绿，后牙槽都砸碎了，“于曼，你不要以为怀着他我就不敢动你，我倒想体验一下，上孕妇是什么感觉。”
啪！
这次轮到他被打，巴掌声刚落下，于曼放骇一笑，“正好，我也想体验一下。”
贱到极致，二毛青筋爆绽，他从来没有被女人扇过巴掌，一把掐住于曼，却不敢用力锁紧。
于曼笑说：“之前我低估了自己，以为不会惹你生气，你还是生气了，说明，是在意的？”
“你来到底想干什么？”
“我就想这样和你一直纠缠不清。命运要让我们纠缠不清。”
眼泪在笑容中打转，于曼拿着二毛的手，轻轻抚在肚子上，“王钧宁，这是我们的孩子，快要六个月了，有了属于他的小脚，小手，生下他吧。其实，我并没有那么想要把他生下来，是他顽强地要来到这个世间，我没有权力扼杀他，他历经千辛万苦都要来见我们，你舍得不要他吗？”
“玩我？”明明拿了钱，还拿得那样干脆，这段时间悄然无声，二毛以为她早打掉了孩子。
二毛捏着于曼的脸，一点一点用力，想要捏碎的感觉。
于曼平静地笑着，“舍不得吧？”
凭他的狠，一定会打在她的肚子，一尸两命也无惧。
“想用孩子来跟我纠缠，于曼，别傻了。”二毛拿起工作台上的小刀，划过自己手臂，“想玩我，我先把自己玩完。”
血汩汩冒出，瞬间染红秋衣，于曼措手不及捂住伤口，血从指缝流出来。
还是不忍心，二毛没有像从前一样绝情地推开她，这样就够了，于曼笑着流泪，“好，我不要你自残。王钧宁，这辈子，我再也不和你纠缠了。我已经很累了。”
“离婚。”
“不。”
于曼望着满手的血，抽纸巾擦干净，走开，“他对我很好，远远超过你，除了每天都想要我，什么都会依着我……”
“于曼。”二毛听不下去这样的话，打住于曼的话。于曼笑了笑，“这些都是真话。我爱他，今天才拿着钱来和你道别，我想开始属于我自己的新生活。”
“是吗？”二毛疯狂地将于曼抵在门后，咬破她的嘴唇，“很享受和他做的滋味？”
不可否认。于曼合着血和眼泪吞下，“我想和他在一起。我答应你，明天就去把孩子拿掉，以后，就再也不纠缠你了。王钧宁，再见吧。”
二毛被关在门后，时隔一年，梁永恩再见到于曼，一时心情激动，“曼曼……”
但见于曼隆起的肚子，都知道她没有和小王总结婚，一定是嫁给了别人。梁永恩愣住。
于曼微笑而过，出了公司，梁永恩才回过神追出来，但拥挤的街上全是陌生的面孔。于曼离开不久，二毛收到她的短信：
王钧宁，从一开始我就没有真正想要报案，我把报案文书留给你，就在你手中的袋子里，从今天开始，你和我、我和你，再没了纠缠。以前那些纠缠，我已经全部放下。我说过，亲情和爱情，我总要选一样，我以为我会义无反顾选择亲情，而你，也成全我要选择亲情，可最后，我还是选择了爱情。从我们相遇后的所有事非恩怨，到今天为止两清。王钧宁，往后，你就放心做好你的小王总，再不会有的人来打扰你。
二毛紧住手机，快要捏碎，一遍遍拨打发来信息的号码，电话那头从无人接听到关机，车水马龙的街上，早已经没有于曼的影子。二毛驾车找了几条街，最后那条信息，是命令，不容商量：你最好说话算话，把孩子打掉。
……
车库外有一大片草坪，玉明月捧着书本边看边等王乘风下班，但先见到二毛回来，放下书，上前问二毛，“你们风哥呢？”
二毛在车里待了好一会儿，收拾好情绪才下车回屋，“马上回来。”随手丢了一手瓶酒给玉明月，“陪我喝一杯。”
“你嫂子我已经戒酒了。”
“好吧。”二毛打开酒瓶，自己喝。
王乘风回来见二毛一脸醉态，先让苗苗扶他上楼休息。
到半夜，玉明月睡得正香，突然被楼上砰地一声惊醒，发现王乘风不在身边。王乘风也是今晚才知道于曼肚子里的孩子根本没有打掉，而二毛对这件事处理不恰当，被狠狠教训一顿。
隔着门都能隐隐听到屋内的拳头声，玉明月披着外衣上楼来，被苗苗拦在外厅，尽量不要发出声音惊扰翟阿姨。
“嫂子先回去休息，风哥处理好就下来。”苗苗劝走玉明月先回屋。
直到天亮，王乘风才下楼来。
而二毛吃了那么多拳头，连着两天都无法能去公司。
一个月后。
英语八级通过，玉明月姜小雅也拿到了汉语言文学专业教师资格证书。姜小雅计划留任，必须要拿这个证才有授课资格。
玉明月计划不在留任上面，算陪姜小雅跑一程，两个人努力总比一个人孤军奋战有动力，本来现在也只剩下她们两个，玉明月愿意陪跑一程。
教师证拿到手，姜小雅一边申请留任，一边准备考研。
玉明月一边考研，一边准备国考，参考前面两年国考数据和资料，提前做准备。姜小雅陪着一起去书店卖回相关书籍，回宿舍途中经过去往教务室的花园，遇见上次图书馆的男生，“又见面了。”
“好啊！”真是缘分，玉明月拐了下姜小雅。
姜小雅点头打过招呼。男生正式自我介绍：“我是白莫，中文系辅导员，任大一广告史课程。”
“白老师好！”玉明月热忱地介绍：“我叫玉明月，她叫姜小雅，很高兴又见面了。”
姜小雅被迫拉上前，玉明月：“她也正在申请留校，白老师放心，她成绩是整个学院数一数二的，以后你们一定能成为同事。”
白莫很高兴，主动问姜小雅专业信息，其实打听到她的专业，就能找到她的个人信息和资料，存个电话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玉明月忍不住叹气，“其实白老师不用这样麻烦，要她的号码直接问就行，大方一点，不用太含蓄——我有男朋友，她没有。”
话题陡转，姜小雅愣住，玉明月嘿嘿一笑，三两下写下姜小雅的电话号码拿给白莫，拉着姜小雅走开，“白老师，到时记得联系。”
“好！”白莫比学生还听话的答应。玉明月忍不住好笑，而姜小雅一脸闷闷不乐。
“都说了顺其自然，干吗总避开？”
“是你一见面就推销我，弄得我好像很愁嫁一样。”
玉明月长长地舒了口气，以后毕业了，她有王乘风，而姜小雅只有自己，不过现在好了，身边认识了新朋友，玉明月保证：“放心，下次不会了。”
电话号码都给了，当然不会了，姜小雅翻眼。
“好了，下次真的不会了。”玉明月挽住姜小雅，轻轻摇哄，突然接到许茜的电话。
现在许茜和李阳正在林城月上轩吃火锅，而且还见到了卫子洋。
卫子洋并不知道火锅店是王乘风开的，只是店名中有一个月字，从基层实践回来，专门跨区到林大校区吃这家新开业的火锅，广告做到全城皆知。
因为之前许茜拍的相片获奖，塑造的形象深远，他一直被标榜为“好青年”、“正能量之星”、“好人好事”，在林城家喻户晓。考入司法系统时，面试的主考官一眼认出他，西装革履下一身残肢断体，而又凭笔试优越的成绩，面试顺利通过，职务落实前，和李阳一起分配下基层锻炼才回来。
许茜爱成人之美，吃火锅碰见卫子洋，邀请卫子洋一起用餐被礼貌拒绝后，等卫子洋一个人独自在一边用餐时，偷偷拍下卫子洋许多相片，然后打电话给玉明月。
玉明月全部将卫子洋的相片又转给姜小雅。
时隔两年，姜小雅再次收到卫子洋的相片，看着熟悉的相貌退去青涩变得更迷人帅气，那样的喜欢好像更加欲罢不能，但又徒劳无功，捧着相片，眼泪顿时夺眶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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