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曾是星际殖民前沿站，如今是废弃的受污染严重的星球，在这，落日是一块缓慢溃烂的疮疤，暗红色的脓血浸透了整片天空。
风裹挟着金属锈屑和蛋白质**的甜腥气，刮过废墟。我拖着一条嘎吱作响的合金义肢右腿，空荡荡的左袖管被风拍打在嶙峋的肋骨上。饥饿是条钻进骨髓，盘踞在腹腔深处的一条毒蛇，反复研磨着内脏。
一块扭曲的飞船舱板下，半截幽蓝的腐肉暴露在空气里，散发出浓郁的、令人作呕的甜腻气味。胃袋猛地痉挛，酸水涌到喉头又被强行咽下。这里只有这个，没得选。我伸出还算完好的左手，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团冰凉粘稠的东西。
“哼/哼乀哼/”
一阵轻快到刺耳的哼唱，突兀地出现在死寂的废墟，那调子欢快的跳跃着扎进我绷紧的神经。
全身肌肉瞬间锁死，左手快速扣住腰间的匕首，一把用飞船耐压壳打磨的，粗糙，但足够割开喉咙。我像受惊的蜥蜴，倏地缩进旁边扭曲合金板投下的阴影里，屏住呼吸。
跃动的歌声越来越近，带着一种没心没肺的快乐。
一个身影绕过半堵坍塌的合金墙。
曦，二十八岁的曦。
洗得发白的旧工装包裹着古铜色的、饱含生命力的躯体，手臂和小腿的肌肉线条流畅得像精心锻造的武器。
那张脸……
…？
我盯着那张脸，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无论看见多少次，都是如此刺眼。
他嘴角咧到耳根，露出白得晃眼的牙齿，还有左边那颗该死的小虎牙，和我的一模一样。
他手里捏着一朵花，一朵玫瑰，鲜红、娇嫩。花瓣上凝结的水珠像血滴，在这片连苔藓都枯死的废土上，诡异得如同神迹。
他哼着歌，正把一团裹在脏污防水布里的东西往一个浅坑里拖。布角露出一截灰败僵硬的手臂。
动作甚至带着点温柔的意味，仿佛在安放一件易碎的珍宝。我见过他这样处理过不止一次了。每一次，他都会对着尸体露出那种悲悯的、替对方解脱的表情，然后哼着歌，把尸体拖向废墟深处那片翻涌着幽蓝和暗紫色光芒的禁区“宁静花园”。
那里的辐射强度，足以在几分钟内把活物烤成焦炭，确实是一个适合埋葬死去的人的良好去处。
虚假的烂好人。
胃里的酸水再次翻腾，不明的情绪升起
冒牌货！顶着和我相似的脸，我的名字，自称是28岁我，在这腐尸堆里笑得像个人造太阳！他凭什么？
粗糙的刀柄深深陷进掌心。阴影里，我像一道贴着地面疾射的苍白闪电，义肢沉重的嘎吱声划破这块凄凉边界的宁静，直扑那个刺眼的背影。
曦似乎毫无察觉，还在哼歌，弯腰整理裹尸布。
就是现在！
左手紧握匕首，全身的力量和积压的憎恨甚至连饥饿都埋没过去，凝聚在刀尖，狠狠刺向他后脑勺，我要看着那虚假的笑容碎裂。
刀锋撕裂空气。
曦的后背像长了眼睛，他猛地侧身，动作快得非人，流畅的像演练了千遍，匕首擦着他肩侧工装，只划开一道浅口。
“嗬！”
曦发出一声短促的、带着亢奋的低呼，向前翻滚拉开距离。转身，脸上阳光灿烂的笑容依旧没有消失了，眼睛亮得骇人，死死盯住我，像饿兽发现了值得撕咬的猎物。他甚至顺手把那朵滴血的玫瑰，小心地插在旁边金属残骸的缝隙里。
“是你啊！”
他的声音粘稠而喜悦，目光贪婪地舔过我枯槁苍白的脸、空荡的左袖、冰冷的义肢。
“小蜥蜴，我等你好久了，你最近总躲着我呢。”他舔舔嘴唇，露出虎牙，笑容重新绽放，却弥漫开血腥的甜腻，“但，我们…终究是一体的，对吧？”
“闭嘴！怪物！”
喉咙里滚出野兽般的低吼，唾液不受控制地溢出。
模仿我！模仿我的长相、我的名字、模仿我的一切，恶心！义肢猛地蹬地，沉重的金属脚掌砸起尘土，身体再次爆射而出，匕首划出惨白弧光，直取咽喉。
曦没躲反而踏前一步，脸上亢奋癫狂的笑意更浓。他伸手，骨节分明的手带着薄茧，不是格挡，而是快速抓向我的脸，病态的渴望仿佛要穿透皮肉，触摸骨头。
“让我好好看看你呗！”
匕首即将割开咽喉，指尖即将触到脸颊
“咚—”
空间猛地抽搐，一股无形乱流裹挟着强烈静电，在我们之间炸开，空气扭曲，光线碎裂，视野重影断裂，眩晕直冲头顶。
伴随着扭曲奇异的空间撕裂声，一道闪烁着幽蓝电火花的裂隙凭空出现。
一个身影被狂暴的时空裂隙狠狠“吐”出，像个破布娃娃，直直摔向地面。
“砰—”
短促、清晰的闷响。
我全力刺出的匕首，曦抓向我脸庞的手，因这猝不及防的闯入者发生致命的偏转。
匕首深深没入闯入者的胸口。
时间凝固。
我僵在原地，手臂因惯性前伸。冰冷的刀柄紧攥在左手，温热的血顺着指缝，汩汩涌出，滴落在干涸的辐射尘土上，晕开深色。
曦的手停在半空，离我的脸几厘米。他脸上亢奋扭曲的笑容瞬间冻结，变成纯粹的惊愕。瞳孔剧烈收缩死死盯着挡下致命一击的人。
闯入者，被匕首贯穿的人，身体剧烈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压抑的、被血堵住的“嗬嗬”声。
他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又是一张和相似的脸，如果说旁边的那个人有8分像，那么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几乎、不！和我一模一样
我惊愕
他涣散的目光，吃力地从胸口的匕首，移到我的脸上—十八岁的蜥，再转向旁边僵立的俊朗青年—28岁的曦。
没有愤怒，只有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尘埃落定的荒谬恍然。
那张脸，即使在濒死的灰败和极度的枯瘦下，依然能窥见曾被造物主偏爱的轮廓。眉骨和鼻梁的线条清晰而秀挺，依稀残留着少年时秾丽的影子，像一株被风暴摧折殆尽的珍稀花卉，骨架犹存，却失了所有鲜活。
眼窝深陷，挂着浓重化不开的青黑，如同名贵瓷器上烧制过度的釉裂。眼神空洞像两口枯井，透着一股被彻底抽空了灵魂的行尸走肉感。一件沾满污渍、磨破袖口的旧防护服外套，空荡地裹着同样瘦骨嶙峋却依稀可见修长比例的身体。
我的匕首深深贯穿他的胸口，涌出的鲜红温热的血在这具苍白却难掩底色的躯体上，泼洒出一种近乎残酷的、触目惊心的艳丽，成为这片灰暗世界里浓烈的色彩。
熄嘴唇翕动，涌出血沫。声音微弱如风过隙
“呵……原来…是你们啊……”
“都没……发现吗……”
他呛咳起来，更多的血溢出嘴角，染红惨白的下巴。身体控制不住地瘫软，空洞的眼睛费力地看向曦，如风中的残烛。
“那个……‘曦’……”
嘴角扯动，牵动濒死的痛苦。
“……是我……用‘幽光’和……旧日之脑……造出来的啊……”
“熄……”
最后一个字，轻如叹息，重锤砸落灵魂。
熄，或者说二十四岁“我”，T-21污染星碾碎的最后一点人样，是“蜥”彻底变成行尸走肉，“曦”被痛苦大脑强行分娩的时间点。
曦，二十八岁的曦，脸上阳光活力的面具寸寸碎裂，血色瞬间褪尽，惨白如这灰败星球的夜幕。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剧烈颤抖。总是闪烁乐观光芒的眼睛里，翻涌着认知颠覆的惊骇、根基崩塌的茫然，还有被核心背叛的狂怒。
“不……”
破碎的音节挤出喉咙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猛地摇头，目光死死钉在胸口插刀、缓缓倒下的熄身上，仿佛要将其烧穿。
“你撒谎！我就是你啊！我是曦！活生生的！”
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刺耳，歇斯底里。
“我从地狱爬出来！我亲手埋葬痛苦！我种出了花！我……”
辩解戛然而止，眼神慌乱地扫过我，扫过垂死的熄，最后落回自己沾尘的手掌，像第一次看清自己。
我站在原地，像尊遗弃在辐射风暴里的金属雕塑。义肢冰冷沉重，左手紧握刺入熄胸膛的匕首柄。温热的血烫得灵魂灼痛。
我杀了谁？
杀了二十四岁的我？那个在真正地狱挣扎、分裂出怪物的我？
荒谬的毒液流遍四肢百骸，胃里翻江倒海，喉咙被无形铁钳扼死。低头，看着熄那双迅速失去焦距的眼。里面倒映着我苍白扭曲、沾满血污的脸
十八岁的蜥，满怀憎恨只想杀死自称是“自己”却从外貌到性格基本完全颠倒于他的“冒牌货”的疯子。
而此时冒牌货曦，那碎裂濒临崩溃的样子…竟比垂死的熄更像幻影。
“呃……”
熄的身体又剧烈抽搐，大量鲜血涌出。涣散的目光最后定格在曦脸上，嘴唇翕动。无声的话语在死寂中震荡
“别…追……”
“…钥匙…他…”
我愣住了，大脑完全处理不了短短时间内如此庞大复杂的信息。
钥匙？什么钥匙？！
目光顺着熄最后涣散的方向，曦的身影不断后退，越来越靠近翻腾着死亡的辐射尘暴边缘。而在曦刚才站立的位置，一块扭曲的合金残骸旁，一个巴掌大的东西掉落在辐射尘里，用废弃电路板和柔性屏幕粗糙拼合的笔记本。屏幕一角在灰尘下，闪烁着极其微弱、不稳定的幽蓝光芒。
血泊里，攥着我裤脚的手彻底失去力量，软软垂落，在灰烬上留下蜿蜒血痕。
二十四岁的熄，眼睛彻底失去最后微光，空洞地望着污浊天空。胸口插着我亲自插入的匕首，贯穿的伤像血淋淋的句号。
远处的曦身体猛地一颤。他不再后退，反而停下向死亡禁区的脚步。
他缓缓转过身，脸上那种属于“曦”的阳光变得崩溃、狂怒……
一瞬，所有属于“人”的情绪，又如同被橡皮擦抹去，只剩下一片冰冷的空白。那双曾盛满阳光的眼睛，此刻像两口深不见底的井，反射着星球暗红的天光。
无机质，非人。
他咧开嘴。
一个笑容，僵硬且扭曲，如同被无形的线强行拉扯嘴角，没有温度和情绪，只有一片荒芜的死寂和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觉醒”。那颗标志性的小虎牙，此刻像某种捕食者的獠牙。
“呵……”
一声毫无情绪的笑从扭曲的嘴角逸出。他不再看地上死去的熄，也不再看我。
目光穿透我们，投向废墟深处那片翻涌着幽蓝暗紫光芒的“宁静花园”。
那是曦亲手为无数“解脱者”选定的、永恒的安息地，那片，他程序核心深处被标记的最终坐标。
“原来…归宿在那里……”曦低语，声音轻得像幽灵的叹息，却带着冰冷的确认。
话音未落，他动了。不再想着禁区，而是以一种鬼魅般的速度，扑向掉落在地的笔记本，目标明确，动作精准得如同设定好的程序。
我瞳孔骤缩，身体比意识更快，沉重的义肢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蹬地，冲刺，仅存的左手松开沾满鲜血的匕首柄，同样抓向那闪烁着幽蓝微光的笔记本，熄最后的话在脑中尖啸
钥匙！那是钥匙！
无论它开启的是什么，绝不能让这个刚刚“醒来”，彻底失控的怪物拿到！
我们像两道来自不同地狱的闪电，目标只有一个—那躺在辐射尘里的、染血的笔记本。
距离在瞬间归零。
曦的手指带着破空声，指尖几乎要触碰到那冰冷的电路板外壳。
我的指尖也带着血腥气，距离屏幕不到一寸。
那笔记本屏幕上的幽蓝光芒，在两只来自同一本源却又截然相反的手即将触碰的刹那，猛地爆发。
不再是微弱的闪烁，而是一团刺目的、带着强烈精神冲击的幽蓝光晕，如同小型的灵魂风暴，瞬间炸开。光线扭曲，视野被一片诡异的蓝色填满。无数破碎的画面、尖锐的噪音、冰冷的代码流如同实质的钢针，狠狠刺入脑海。
［黑暗的舱室里巨大的、布满管线和破损屏幕的圆柱形金属舱体，舱壁上爬满发出微弱蓝光的菌丝状脉络，这是幽光共生体。舱内液体浑浊，浸泡着一个身体
熄！
他紧闭双眼，身体连接着无数管线，表情因剧痛而扭曲。舱体外部操作台上，一个简陋的、带尖刺的太阳图腾全息模型正在构建，神经束般的蓝色光丝在其中疯狂窜动。
一个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在意识深处回荡
“……神经重塑协议启动……痛苦情感剥离阈值设定……核心人格基质：‘曦’……写入……生存指令：播撒‘希望’（物理清除不可逆污染源）……最终归宿指令：‘宁静花园’……”
剧烈的、无法形容的痛仿佛灵魂被活生生撕下一大块，属于“蜥”的黑暗、冷漠、憎恨被强行封存，而那片代表“曦”的阳光、活力、虚假的“助人”逻辑被切割出来，注入一个正在成型的、浸泡在营养液中的苍白躯体雏形……
舱门嘶鸣着打开，如同尸体的熄虚弱地扶着舱壁，看着外面污浊的世界。
他身后，那个古铜色皮肤、肌肉初显轮廓的“曦”缓缓睁开眼睛，眼神带着新生的茫然。
随即，嘴角极其缓慢、僵硬地向上扯动了一个雏形空洞的“笑容”。
观察日志上字迹潦草疯狂：
“成功了，他总是在笑，像个傻子，他给腐烂的老鼠尸体堆了块石头，他避开‘花园’边缘是因为本能？”
“程序在修正，他种出了东西，怎么可能？是‘幽光’，那些该死的蓝蘑菇，它们在帮他，也在吃他……吃我……”
………
最后的一页纸血渍斑斑
“锁死了‘旧日之脑’作为人格重塑设备，钥匙放在他身上，只有彻底的崩解，才能重启或者彻底湮灭，这该死的循环！”］
幽蓝的精神风暴只持续了不到一秒，却像永恒般漫长。
光晕炸裂的瞬间，我和曦的身体同时被一股巨大的斥力狠狠弹开。
像两个被甩飞的破麻袋，重重砸向不同的废墟残骸，金属撞击骨骼发出沉闷的响声，尘土飞扬。
眩晕和剧痛撕扯着神经。我挣扎着撑起上半身，甩掉眼前的金星，目光死死投向爆炸中心。
烟尘弥漫。
那本笔记本静静地躺在原地，仿佛刚才的爆发只是幻觉。但它的屏幕，彻底暗了下去，像一块死去的黑色玻璃。外壳上几道细微的、如同活物的幽蓝色菌丝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黯淡、枯萎，最终变成几道焦黑的痕迹。
而曦……
他躺在十几米外，背靠着一块半融化的合金板，没有立刻爬起来。他低着头双手死死捂着脸，肩膀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着。指缝间发出一种压抑到极致的、介于狂笑和呜咽之间的、非人的嘶鸣。
“啊……呃……啊哈……哈……”
那声音破碎，扭曲，充满了刚刚被强行灌入的、足以摧毁任何心智的真相所带来的剧痛和疯狂。
他猛地抬起头！
捂着脸的手无力地垂落。
那张曾属于“曦”的、和蜥有八分相似的阳光俊朗的脸，此刻彻底扭曲变形。皮肤下的肌肉在疯狂痉挛，像有无数虫子在里面钻行。
左眼瞳孔不正常地放大，边缘隐隐泛着一圈不祥的幽蓝。右眼则布满蛛网般的血丝，眼神混乱、狂躁，无数种情绪在其中湮灭。
属于“曦”的温暖阳光并未熄灭，属于“蜥”的冰冷憎恨被强行唤醒却又被程序撕裂，属于“熄”的创造者权限像毒刺扎进神经。
一个由痛苦、谎言、程序和生物基质强行缝合起来的、正在崩溃的怪物。
他看到了我。
那混乱疯狂的瞳孔骤然聚焦，一种纯粹的、毁灭性的杀意喷涌而出，不是憎恨，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要将眼前一切“错误”根源彻底抹除的本能。
包括我，也包括他自己！
“错…误” 一个沙哑破碎的音节从他喉咙里挤出。他挣扎着，像一具被无形线提着的木偶，动作僵硬而诡异，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目光死死锁定了我，也锁定了远处那本死去的笔记本。
毁灭，程序最后的指令在尖叫
清除所有污染源，清除所有错误，包括自身！
他喉咙里滚动着野兽般的低吼，身体微微前倾，沾满灰尘和血污的双手成爪，指尖神经质地抽搐着。
目标不再仅仅是笔记本，还有我！这个错误链条上必须被清除的一环！
我撑着冰冷的合金义肢，也艰难地站了起来。左臂空袖管无力地晃荡，胸口被刚才的冲击震得发闷，喉咙里一股铁锈味。但更冰冷的是熄最后的话语和刚刚灌入脑中的画面。钥匙在他身上?只有彻底的崩解才能重启或湮灭？
看着那个正从废墟中站起、眼神混乱疯狂、带着毁灭一切气息的“曦”，和远处那本记录着一切疯狂起源和终结方法的、屏幕死寂的笔记本…
我舔了舔干裂渗血的嘴唇，仅存的左手，慢慢、慢慢地，再次摸向腰侧，那里还插着另一把备用匕首，更短，更锋利，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
破败的星球边界污浊的风卷过，扬起灰烬，吹动熄染血的衣角，也吹动曦凌乱的头发。
三个“我”，死去的、崩溃的、手握利刃的
在这片被诅咒的星球边缘的废墟之上，构成了一幅通往地狱的诡异三角。
远处，“宁静花园”辐射尘暴翻滚着更加疯狂诡异的幽光，将这片血腥的舞台映照得忽明忽暗。
毁灭的序曲，才刚刚奏响。
因为是短篇，有些会略过
蜥作为原始躯壳被曦击败被强行与熄融合回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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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饲蜥成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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