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骁感觉自己仿佛丢了魂似的,内心乱成一锅粥。他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到路边,眼神空洞地拦下一辆出租车,对司机猛地说道:“快,去公安局。”语气平静得出奇,仿佛早已预料好接下来的结局,竟无一丝犹豫。
出租车发动时,车窗外的街景在他眼中飞速倒退,而狭小车厢内的气氛则令他窒息。他的思绪混乱,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那个医生压抑的声音:“他很有可能挺不过来。”这句话仿佛利刃般狠狠地割裂了他的心,使他对自己做过的一切感到无地自容。
车内,司机从后视镜中打量着他,语气略显关切:“老兄,去哪儿啊?听你这么着急,肯定不简单。”
陆承骁只是苦笑一声:“公安局。”话音未落,他便陷入了沉默,思绪飘忽。
终于,出租车稳稳停在公安局门前。陆承骁下车的动作显得异常僵硬,他几乎是拖着步子向大门走去,每一步都重得仿佛踩在铅块上。进入大厅,他径直走向接待处,对那位略显迟疑的接待员淡淡报上名字后,冷静而决绝地说道:“我自首。”
接待员迟疑了一下,眼中闪过短暂的不解:“您……自首?”
陆承骁没有再多言,只是点了点头,那种沉默中仿佛藏满了无尽的悔恨与疲惫。
在审讯室里,他孤零零地坐下,低头沉思,手指在桌面上微微敲击,像是在数着过往的每一个错误。昔日的决断、那些让陆霁与林亦尧都备受伤害的往事,在这一刻如潮水般涌来。他几乎听到自己内心自语:“如果当初我能多停一秒,该多好……”
正当室内凝重得仿佛连时间都暂停时,一位公安局工作人员推门而入,沉稳而坚定地开口:“陆承骁,请你把一切都说出来,我知道你心里有话要说。”
他缓缓抬起头,眼中闪烁着落寞而坚决的光芒:“我承认,我犯下的所有罪行。”那声音虽低,却带着无可掩饰的痛楚和疲乏。
陆承骁看着手机屏幕,苦涩地笑了笑,仿佛那荒诞的调侃能在这冰冷的现实中给他带来哪怕一丝热度。然而,随即他将手机收起,重新低下头,任凭记忆中的痛楚席卷全身。
在那冷清的审讯室里,每一秒钟都像是刀割般难熬。陆承骁反复回想过去的点滴,那些决定性的瞬间,每个选择都让他愈发痛恨自己对陆霁的亏欠。他的声音在沉寂中渐渐变得沙哑:“请……请你们一定要找到林亦尧。他……他是陆霁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他的话语里承载着极深的无奈和悔意,“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哪怕把自己彻底抛弃。但如果林亦尧不回来,陆霁……恐怕就没法撑过这关了。”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恳求,几个警察对视了片刻,彼此之间流露出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随后默契地做出了决定。警察之一低声说:“好,我们会全力查找他的下落。”那一刻,陆承骁的眼神突然间变得空灵,仿佛卸下了所有伪装,露出一个被现实残酷撕裂的真切灵魂。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ICU病房内,陆霁依然躺在冰冷的病床上。昏迷中的他面色苍白,似乎连呼吸都显得格外吃力。他全身被镇定剂牢牢束缚,只能在生命的边缘苦苦挣扎。那曾经充满希望的双眼,如今只剩下迷茫与无助,每一次微弱的抽搐都仿佛在呼唤着某个遥不可及的救赎。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林亦尧正做出一个艰难至极的决定。他在沉重的心情中向学校递交了退学申请,办理了所有离校手续,那一刻,他仿佛决定与过去彻底切割——与陆霁之间那道曾经炽热、如今渐行渐远的纽带。
在他冰冷的朋友圈中,微信聊天记录里也透露着些许讽刺:
【林亦尧】:退学了。对,没错,我对陆霁的事儿彻底卸载,生活嘛,再也没有那个‘奇迹男友’了……
【好友小虎】:喂,别搞笑了,哥们儿,离开不代表忘记啊!”
然而,林亦尧的回复只是简单的“嗯”,那冰冷的字眼中看不出任何温度。
他的日子变得机械而无趣,每个早晨都在迷茫中开始,每个夜晚也在无声中过去。正当他觉得可以麻木地应对未来时,门铃急促响起。两位穿着制服的警察踏进了他的日常生活。
“林亦尧先生?”一位警察一边观察着他一边开口,语气略带试探。
林亦尧只是默不作声,眼神依旧凝视着脚下,仿佛有种刻意的疏离。“我们是来找你的。”另一位警察提高了些许音量,“陆承骁已经自首了,在审讯时,他不断强调你就是陆霁的希望。”
听到这番话,林亦尧原本麻木的心开始微微颤动。他那僵硬的手指轻轻抽搐,仿佛想要挣脱困境,但又止住了。他低沉地回应:“你们……你们为何不早点通知我?如果我早在身边……”声音越来越低,充满自责与无奈,“他到底为何要把陆霁抛向那样的绝境?”
警察们见他语塞,便从袋中取出一叠证据,递给他看:事故现场的勘查图、证人的拍摄照片,还有那张刻满陆霁在ICU中挣扎的模糊影像。照片上,陆霁被各种机械装置束缚着,眼中满是求生**与无尽的痛楚,而那痛苦的表情,仿佛正注视着离他最近的某个人。
照片一出,林亦尧的情绪像决堤的洪水般狂涌——他早已在心里做好了承受一切的准备,但此刻看到陆霁那无助的神情,连压抑多年的情绪都瞬间失控。他的呼吸骤然急促,眼角闪过晶莹的泪光,几乎无法自控。
“你们……你们为什么要现在告诉我?”他声音颤抖,带着深深的懊悔与痛惜,“如果他真需要我帮忙,为什么当初不让我留下?”
警察们静静等待着,他的每一句话、每一次停顿都像在自责中掀起内心深处的波澜。
过了一阵,他低声补充道:“陆承骁,他……他为什么要这样折磨陆霁?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突然,他的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我知道,我必须去见他。告诉我,到底在哪儿能找到他?”
听他这么一说,警察脸上虽仍带着冷静,却也流露出些许同情,立即决定带他前往医院。
林亦尧紧握着拳头,跟随警察穿过医院那条长长的、铺着白瓷砖的走廊。空气中扑鼻而来的消毒水气味让他的心情愈发沉重,仿佛每一步都在把他拖入无尽的深渊。那嘈杂而规整的脚步声,仿佛昭示着即将到来的命运,再无回头之路。
走到ICU门口时,门前的医生匆匆停下,侧头对他轻轻说明:“陆霁已经很久没有醒过来了,最近几天他的生命体征极不稳定。”医生的声音平静,语调中却藏着不易察觉的无奈。
林亦尧苦涩地点了点头,默默地深吸一口气,然后推开了那扇沉重的病房门。
室内昏暗的灯光下,白色的墙壁和窗帘透着一股刺鼻的消毒气息,压抑得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那低沉的机器嗡嗡声,伴随着显示屏上跳动的数字,仿佛在无情地计算着陆霁的每一分每一秒。
当林亦尧的目光落在床上那熟悉而陌生的身影时,他的世界瞬间凝固。陆霁依旧躺在那里,双目紧闭,苍白的脸庞上布满了虚弱与痛楚。那张曾经充满斗志的脸,如今只剩下细密的汗珠与淡漠的血迹,床单上的斑驳鲜红无声地叙述着他曾经的挣扎与绝望。
林亦尧的心猛然一沉,眼眶渐渐湿润,情感洪流一瞬间涌上心头。他慢慢移步到床前,犹豫着伸出手,想触碰那冰冷的肌肤,又怕那无力的碰触只会带来更深的绝望。他轻轻低语:“霁霁……对不起……”声音沙哑而无力,仿佛每个字都在刻录自己长久以来无法释怀的过错。
站在床边,他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他知道,如果那时他能继续陪伴陆霁,哪怕是以一种不完美的方式,都可以为他分担些许痛苦;但如今,自己当初的选择早已让两人走向了无可挽回的分离。
医生在一旁低声说道:“林先生,陆霁需要你。现在,只有你能让他找回那份生的希望。”那语气虽简短,却仿佛在给他最后的温暖与力量。
此时,病房内外的对比格外强烈:一边是冰冷的现实,另一边是隐隐期待的希望。林亦尧默然注视着陆霁,心中暗自誓言:今生不再逃避,哪怕前路荆棘,也一定要陪他一起走下去。
在这无尽的痛苦与内疚之间,他知道,这一次,他必须为曾经的错误付出代价,用所有的热血与真心去拯救那个深陷绝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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