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风满楼。
镇国大将军苏擎苍以“探视刚生产的亲妹,叩谢天恩”为由,携五百亲卫,离开西北大营,星夜兼程,直逼京城。
几乎同时,楚王萧奕以“进献祥瑞,述职朝贺”为名,率八百王府精锐,自东北而来,兵锋暗藏。
两道奏报如同丧钟,接连敲响在养心殿。皇帝萧景琰脸色煞白,握着奏报的手微微颤抖。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两人若单独前来,他尚可周旋安抚,可他们几乎同时抵达城外,其意不言自明——逼宫!
“他们……他们这是要反了!”皇帝又惊又怒,胸口一阵气血翻涌,险些站立不稳。
他紧急召见心腹将领,调动京畿大营、御林军,甚至暗中联络了几支忠于皇室的边军,令其火速勤王。然而,远水难救近火,且苏擎苍在军中威望极高,楚王麾下亦是虎狼之师,真要硬碰硬,胜负难料,京城必将生灵涂炭,皇权亦会遭受重创。
更让他束手无策的是两人的“诉求”。
苏擎苍的密信直截了当:“陛下明鉴,臣别无他求,只请陛下肃清后宫,严惩构陷仪妃、意图加害十一皇子之元凶!崔后及其党羽不除,臣妹与皇子性命堪忧,臣心难安!”他要求皇帝处置崔氏,看似是为了妹妹,实则剑指皇后与整个崔家势力。
皇帝何尝不想借此机会扳倒皇后?可为了一个妃嫔和其外戚的逼迫,就废黜当朝皇后,处置功勋卓著的崔家?这无异于自断臂膀,将皇家的尊严踩在脚下,向武将和藩王低头!届时,天下人会如何看他这个皇帝?史笔如铁,他将留下千古骂名!
而楚王更是**裸的威胁,他指责皇帝“刻薄宗亲,绝人子嗣,听信谗言”,要求“清君侧,正朝纲”,其狼子野心,已是昭然若揭。若与楚王开战,即便能胜,也必然是惨胜,国力大损,周边虎视眈眈的异族必将乘虚而入。
进退维谷,左右为难。皇帝第一次感到自己是如此的孤立无援。他赖以制衡的权术,在绝对的实力和**的野心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城外,苏家与楚王的营帐遥遥相对,虽未合兵一处,却形成了一种无形的默契与夹击之势。京城内外,气氛凝重得如同冻结,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着那最终的时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封来自城外的密信,被悄无声息地送入了凤仪宫。
信是苏擎苍亲笔所书,内容极其简短:“臣,但求娘娘与皇子平安,崔氏若退,兵戈立止。”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封密信也送到了皇后手中,来自楚王:“皇后娘娘若能助本王‘清君侧’,他日富贵,与娘娘共之。”
皇后看着这两封看似威胁、实则透露出对方并非铁板一块,且各有诉求的密信,脸上露出了尽在掌握的笑容。她知道,她等待的时机,到了。
她缓缓起身,对镜整理好九龙四凤冠,穿上最庄重的朝服。
“摆驾,养心殿。”
养心殿内,皇帝正如同困兽般焦躁踱步,见皇后突然到来,先是一愣,随即怒道:“你来做什么?看朕的笑话吗?!”
皇后无视他的怒火,步履从容地走到御案前,目光平静地看着他:“陛下,臣妾是来,为您解围的。”
“解围?这一切不正是你想要的吗?!”皇帝冷笑。
“臣妾想要的,从来都是萧氏江山稳固,是陛下……能做一个明辨是非的君主。”皇后语气依旧平稳,“如今城外两位,苏将军所求,不过是一个‘安’字;楚王所图,不过是一个‘名’与‘利’。陛下若信得过臣妾,臣妾愿出城一行,为陛下分忧。”
皇帝死死盯着她,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女人。在皇权倾覆的危机面前,她竟敢主动请缨,直面那两只猛虎?
“你……有何把握?”
“臣妾无需把握。”皇后淡然道,“臣妾只需让他们知道,这京城,这天下,并非只有陛下孤身一人。我崔家,尚在。”
她的话掷地有声,带着一种无与伦比的自信与力量。
最终,在皇帝复杂难言的目光中,皇后崔欢安的凤辇,在精锐宫卫的护卫下,缓缓驶出了沉重的宫门,向着城外那剑拔弩张的联军大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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