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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凤翼

皇后的凤辇并未真正驶入联军营中,而是在层层护卫下,于城外皇家别院驻足。她并未亲自面见苏擎苍与楚王,而是派出了绝对可靠的心腹重臣,携“皇帝密旨”与“皇后诚意”,分头前往两处大营。

对苏擎苍,安抚与置换并举:

心腹大臣向苏擎苍展示了皇帝的“苦衷”与“诚意”:一份盖有玉玺的密诏,承诺待十一皇子成年,即刻封为亲王,赐富庶封地;同时晋仪妃为贵妃,位同副后,确保其宫中地位与十一皇子安全无虞。同时,为巩固苏家与皇室的纽带,将皇后嫡亲妹妹、待字闺中的崔欢慕,赐婚于苏将军之长子。而作为交换,苏擎苍需交卸西北兵权,入京任职,皇帝已备好枢密副使的显赫职位虚位以待。接管西北军的,是战功赫赫、身份特殊的秦王。

此安排,既给了苏擎苍最想要的保障,又用一桩极显荣宠的婚姻暂时安抚了苏家,更将西北军权交给了与苏家并无旧怨、且同样是皇后亲子的秦王,最大限度减少了交接的阻力。苏擎苍权衡利弊,想到妹妹与孩子的安危,想到皇后的手段与皇帝的“让步”,最终长叹一声,单膝跪地,接下了“密诏”。

对楚王,分化与清算齐下:

前往楚王营地的使者,则带去了更令人震惊的消息与条件。使者并未与楚王过多纠缠,反而秘密会见了随行的楚王长子与次子。使者将一份由皇帝“钦定”的继承方案摆在他们面前:楚王“自愿”将王爵传于长子,即刻生效;其麾下东北兵权,则由次子、郡王世子全权接管。若二人应允,朝廷便承认其继承的合法性,并助他们彻底清算那位害死他们母亲的侧妃及其党羽。

父亲宠妾灭妻至母亡的仇恨种子早已埋下,权力的诱惑近在眼前。楚王长子与次子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压抑多年的火焰。他们几乎毫不犹豫地“领旨谢恩”。当夜,楚王营中发生“内乱”,楚王因“突发疾病”被严密“保护”起来,实则软禁。长子即刻以新楚王之名下令撤军,次子则持“皇帝手谕”,在部分早已被崔家暗中笼络的将领支持下,迅速返回东北,接管了军务。

至于兰妃,父王被废,新楚王是与她不熟的嫡兄,她的利用价值随着生父的倒台而急剧下跌。她在宫中的未来,已完全捏在了皇后手中。

一场足以颠覆皇权的巨大危机,就在皇后看似“辅佐”皇帝的运作下,以惊人的速度消弭于无形。一切诏令、安排,皆以皇帝的名义发出,最大限度地保全了天子的颜面。朝野上下,只知陛下英明神武,恩威并施,既安抚了悍将,又平息了藩王之乱,还顺利收拢了兵权。

事情平息,论功行赏,一切尘埃落定。皇帝坐在空旷的养心殿内,最初的庆幸与放松过后,一股刺骨的寒意,却顺着脊椎悄然爬升。

他细细复盘整个过程:

苏擎苍入京,西北军权落在了秦王手中。

楚王被废,东北军权落在了楚王次子,崔□□的丈夫,皇后的侄女婿手中。

十一皇子得了亲王承诺,看似荣耀,实则被高高挂起,其母族苏家已被笼络并调入京城置于眼皮底下。

兰妃价值大减,楚王府内部被彻底清洗,新上位者皆与皇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所有的结果,都精准地指向了同一个方向——皇后及其家族影响力的空前巩固与扩张。

太过巧合,太过顺利。皇后从一开始的“不作为”,到后来的“依法处置”仪妃,再到关键时刻的“主动请缨”与“献策”,最后这完美到挑不出毛病的解决方案……每一步,都像是早已计算好的落子。

皇帝猛地站起身,冷汗瞬间浸湿了里衣。他意识到,自己从头到尾,可能都只是皇后棋盘上的一颗……比较重要的棋子。她利用苏家的担忧、楚王的内患、他自身的困境,轻而易举地拔掉了两个最大的刺头,并将最重要的军权,重新洗牌,安置在了最符合她利益的地方。

她甚至没有亲自出面,没有留下任何把柄,依旧维持着贤德辅佐、维护皇权的完美形象。可最终的赢家,只有她,和她的崔家。

“崔、欢、安……”皇帝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恐惧与愤怒。他原以为自己是执棋者,却发现自己早已身在局中,连最后的“胜利”,都是别人精心设计后送到他手上的。

他走到窗边,望着凤仪宫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一如它主人的权柄,稳如泰山。

这一夜,皇帝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作——孤家寡人。而那个与他做夫妻二十余的皇后,其智谋与手段,深沉如海,令他这个帝王,都感到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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