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接到陆宇成打来的电话,江霓正在用手机听网课。
陆宇成换了个号码,江霓还以为是询问宠物托运的客户,没有犹豫就按下了接听。
“喂,您好。”
“上次和你的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什么事?”
“你和背叛你的女人最近感情很稳定啊,你还真和她过上日子了。”
电话那边是个女人的声音,根据这两句话,江霓心下已了然,她知道陆宇成用了变声器。
“怎么,你眼红吗。”江霓冷静地反问了他。
这个时间,温舒淮还在茶室。
她身体好点了之后就恢复了正常的生活,江霓每天早上都送她去茶室,等晚上再接她回家。
江霓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眼时间。
她差不多该走了。
“你不准备报仇了吗?如果你不打算跟我合作,我不如去找别人。”
“没有。我只是还在考虑。”江霓心里一紧。
“你已经考虑得够久了。坐牢那么久都不足以让你考虑清楚吗。”
江霓沉默着。
“你不会真的对她……”
“不会。在牢里的每一天,我都非常恨她,现在也一样。”江霓打断了他的话。
浓烈的恨意怎么会轻易消散呢。
“你还喜欢她吗?毕竟她现在表现得那么喜欢你、在意你,就像真的一样。江霓,这样的情感你还敢相信吗。”
陆宇成先一步挂断了电话。
江霓坐在餐桌前安静地缓了许久,拿起家门钥匙下楼去接温舒淮。
温舒淮今天却提前自己回来了,江霓乘着电梯下楼,在楼道门口撞见了要进来的温舒淮。
“你怎么自己回来了?”
江霓惊讶地看着她。
“嗯,茶室今天下午没什么生意,我就提前先走了。”温舒淮挽住江霓的手,拉着她往电梯处走去。
“我还没开始做饭呢,你今天想吃什么。”江霓低头亲亲她的发顶。
温舒淮顶着太阳一路走过来,黑色的头发被晒得发烫,急需降温。
可能是走路走得太急,温舒淮还在轻喘。
她把脑袋靠在江霓身上,泄气地说:“我怎么身体还这么虚啊,走几步就喘成这样。”
“那我给你做点红肉补一补。冰箱里有牛排,你想吃吗。”
江霓思考着冰箱里可用的食材。
“可以呀,再给我加一份牛油果沙拉。”
回到家,温舒淮用杯子接了常温的矿泉水小口地喝着,她现在还不太敢喝冷饮。
手术之后,她也没有再吃过生冷的东西。
她其实是个冷饮爱好者,现在正是吃冷饮最好的季节,她只能忍耐着。
小猫泥泥从房间里跑出来欢迎温舒淮回家,舒适地在猫抓板上磨起了爪子。
桌上的花瓶里插着几支绣球花。
地板干净得几乎反光,江霓下午刚刚擦过。
家里的一切都安然有序,每一件家具、每一件装饰都是温舒淮理想中的样子。
她可以很确信地说,自己已经过上了理想中的生活,并且是在没有浪费很多时间的情况下。
大多数人一生都无法拥有他们想要的生活。
厨房里传来黄油煎牛排的香气,温舒淮趁这个时间去浴室把脸上的淡妆卸掉,上了一层涂抹的修复面膜。
她悠闲地躺在沙发上等着吃晚餐。
江霓做好晚餐却没有和温舒淮一起吃饭。
她临时接到一个电话,是个女孩子,问她今天能不能帮忙搬家。
“现在吗?”江霓很惊讶。
一般来讲,这种搬家的事情都会预约在第二天,很少有这么临时的要求。
“对。我就是要立马从现在的家里搬走,房子我也是临时找好的,现在正在签租房合同。”
这女孩声音听起来有些哽咽,江霓猜到她可能遇到了什么事。
“……好的。我现在尽快赶过去,具体价格等我去房子里看看有多少东西再定。”
“OK。”
得到江霓肯定的答复,对方利索地挂断了电话。
江霓脱下围裙,洗洗手就拿着手机出门了。
她记得自己的面包车上还有一副手套,搬重物的时候需要戴上。
“你现在要出门吗。”温舒淮问道。
“嗯,有个临时搬家的活儿,我忙完就回来。你先吃。”
江霓在走之前贴心地帮温舒淮把牛排切成小块,配了一小碗蘸酱,牛油果沙拉也驾轻就熟地拌好了。
她的车停在虹光国际商务楼那边,位置有点远,她打算一路小跑着过去。
江霓急匆匆地出门了。
温舒淮用叉子叉起一块牛肉咬下去,这牛肉很嫩,但吃进去的第一口她还是被烫出了眼泪。
一个人或许早早就能拥有她梦想中的生活,但也随时可能失去她所拥有的一切。
这个道理早在她更小的时候就明白了。
温舒淮一个人吃着晚餐。
小猫闻到她在吃肉,一直在她腿边蹭来蹭去。她明明给小家伙开了罐头,现在却还想吃她盘子里的牛肉。
温舒淮像是赌气般地吃掉了一整块牛排,然后感觉到胃胀得生疼。
她正常的饭量是半块牛排,今天却心不在焉地吃多了。
她又去洗手间吐干净,在洗手台漱口。
温舒淮抬起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
做了个小手术之后,她发觉自己的精气神好像都被抽走了。双眼无神,皮肤苍白,瘦骨嶙峋。
即使白天化了妆才去茶室,有老顾客来店里见到她,还是给她脸上的憔悴所震惊到了。
温舒淮,振作一点。
事情或许没有太糟糕。
她回到沙发上蜷缩着,一直等到天黑。或许是因为今天回家有点早的缘故,她感觉时间好像格外漫长。
看着夕阳落下,繁星显现,江霓还没有回来。
看来今天这单是个大活儿。
温舒淮摸过手机,烦躁地一条条往下刷着信息。她手指一顿,就看到了于欣阳的朋友圈。
“又见面了。”
图片中是三杯特调酒,定位是之前那家冬遇小酒馆。
温舒淮记得,江霓上次就是去这家酒馆和她的狱友们见面。
她不由得捏紧了手机。
一想到江霓可能又一次欺骗了自己,她就感到一阵无力。
道理温舒淮都懂,没有哪对情侣之间是不说谎的,她应该适应,应该与谎言共存,即使是她自己也没有对江霓做到事事都真诚。
可她还是介意。
她可以装作不介意,但真实的感受就是很介意。
一种麻麻的疼痛混杂着尖锐的刺痛,温舒淮分不清疼痛的来源,她深深呼吸。犹豫许久,她站起身,去卧室换了条裙子,又在脸上涂了一层素颜霜,踩着高跟鞋出门了。
她还是决定去小酒馆看看。
临出门前,温舒淮在家门口给客厅拍了张照片。
这张照片就是她理想生活存在的证据,家,落地窗,餐桌,沙发,地毯,香薰,小猫,绿植。
如果有一天,一切美好的事物都从世界上消失,她至少还留有一张照片。
去酒吧街的这条路很堵。这个时间正是人们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打算去喝一杯的时候。
温舒淮被冻结在车厢内一动不动,听着车窗外传来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心下却一点也不着急。
不如就算了吧。
她去了小酒馆见不到江霓也还好,要是真见到了,又能怎么样呢。
温舒淮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路上的车流就这样走走停停,在她的挣扎中渐渐疏散了。
车停在酒吧街对面,温舒淮过了马路走过去,沿着一家一家的酒吧找过来。
每一家店都几乎满客,冬遇小酒馆的招牌特别小,温舒淮走过了,返回去才找到。
大门很小,仅容一人通过。
她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来都来了。
无论如何她都想要喝一杯。
“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
“散座区请随意坐,吧台位今天已经约满了。”
温舒淮找了角落的位置坐下,她扫码点酒,同时三心二意地环顾四周。
她没看到江霓。
吧台处只有于欣阳和那位年长的女人坐在一起。
她们靠在一起,姿势很是亲密。
于欣阳昨天刚结束了最后一场巡演回到海市。
柳深青在沪市看完她的演出,第二天就走了。
她去车站送了她,两人又隔了好久才得以相见。
于欣阳刚恢复舞蹈机构这边的工作,柳深青的私教课下周继续。
这天柳深青难得主动,约她来自己的小酒馆坐坐。
“那我们晚上吃什么?”工作了一天的于欣阳很关心这个问题。
“我店里也有吃的。意面,薯条汉堡。”
“那我马上就去。”
于欣阳今天只穿了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短裤,她是坐地铁来的,打车太堵了,她在地铁上被挤得小命都没了。
一到酒馆,她就嚷嚷着要吃饭。
柳深青给她上了一份汉堡套餐,看她吃得狼吞虎咽。
“你一天没吃饭吗。”她的吃相很夸张,柳深青忍不住被逗笑了。
“吃了。我体能消耗太大,跟不上啊。”
小酒馆的驻唱歌手今天不在,店里很安静,只有一两个客人在喝酒。
“你想喝什么?”
“你给我调一杯吧。”
柳深青起身走进吧台,像制作毒药似的给于欣阳做饮品。
“大调酒师,这杯酒叫什么。”
“尽头。”
“这名字听起来很悲伤。”于欣阳愣了愣。
柳深青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着她。
海市的夏天很长,冰城夏天却快要结束了。
她和她也快没有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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