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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

东宫之内,有人**苦短日高起,有人却是晓筹不用鸡人报。

良娣高氏走进太子妃的寝殿时,元岚梳妆已毕,只见她一身蓝绿相间的素锦宫装,发间只一对缠丝点翠金步摇,身上再无别的首饰钗环妆点,正站在窗边摆弄花草。

“妾给太子妃请安。”

“你来了!快免礼!说了多少回,你如今身子重,在我这,不用讲究虚礼。来,瞧瞧,我这两盆梅花养得如何?”元岚放下剪子,冲高氏招手。

高氏缓缓走上前,观赏片刻,才赞道:“这两盆是玉蝶?太子妃手艺奇绝,这两盆花,竟养得比花房昨日供奉得还要好!”

元岚笑得眉目舒展:“你若喜欢,送你一盆,一会儿就送去你殿里。”

“那我便谢过太子妃了。”

二人又随意说了几句,才由宫人簇拥着往外走。

这厢才走了没几步,那厢,西侧殿的殿门就缓缓开了,一对华服男女亦被簇拥着走了出来,随之散到外面的还有一股靡靡暖香。

“哟,太子妃真早!妾给太子妃请安,给良娣姐姐请安。”云氏的声音娇娇娆娆,明明是冬日,她一开口,却能让空气中浮动春日的躁意。

“起来吧。”元岚扯扯嘴角,一个无可挑剔的笑容就贴在脸上,她转向太子,“妾给太子请安。”

高氏亦同时跟着行礼问安。

太子不耐烦地冲她二人摆摆手,说了一句“免了”,又不忘捏了一下云氏下巴,才匆匆往外走。这个时辰,她们去永安宫请安不迟,但是太子上朝够呛。

元岚在心里冷笑,但面上仍是淡淡的,对着高氏:“我们也走吧。”

二人没走几步,就听身后传来一声轻嗤:“今日不就是见未来的晋王妃吗?哪个犄角旮旯来的人,呵,谁稀罕呢!”说完就是摔门的声音。

高氏面露不虞,元岚拍拍她的手,依旧面不改色:“让她狂,且看她狂到几时!蠢货!”

二人才跨进永安宫的宫门,就隐隐听到正殿传出的笑声,是独孤皇后。

看来,兰陵公主和独孤九娘已经陪伴在内了。也是,二人住得本就不远,兰陵公主还隔三岔五地留宿永安宫,十日里有八日都比她们到的早。

二人一径向正殿行去,在还差几步到殿门时,放缓脚步,让宫人检查了一番仪容,才款款踏入殿内。

等看清了与皇后说笑之人,元岚朱唇轻启,笑语先至:“母后今日好兴致!到底是阿五有办法,能将母后哄得如此高兴!”

独孤皇后半倚在美人榻上,榻前摆着四张椅子,左下首的一张空着,想必之前是兰陵公主的坐席,右下首第一则安安静静坐着一个宫装妙龄少女,那便是独孤雾明。兰陵公主站在美人榻的后面,正摆弄皇后发髻上的花树金钗,嘴里犹念着:“我来给阿娘簪发,我簪得可好了,保管阿娘今日是永安宫最最漂亮的。”

皇后嘴里嗔着她“胡闹”,脸上却是笑得宠溺。

母女二人随心玩闹,倒显得安安静静坐着之人有两分局促了。

独孤雾明一见元岚和高氏进门,忙起身向二人行礼。二人受了,又忙向皇后请安行礼,方各自落座。

早年,圣上虚设六宫,自是不会有妃嫔每日给中宫请安。近些年,圣上虽纳了陈氏、蔡氏,可皇后厌恶她们,更不会允许她们踏足永安宫地界。是以,这永安宫的晨昏定省,便只有东宫之人和亲王公主了。

亲王各已就藩,只有每岁回朝时,这永安宫方显得热闹。

元岚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独孤雾明,兰陵公主既已回宫,也不知皇后会将这位独孤九娘留到何时。

一时,又有宫人摆好了早膳,来请皇后。

四人伴着皇后落座,元岚扫了一眼膳食,人人眼前均有一两道爱吃的,但席间,仍以兰陵公主喜爱之物居多。她不免又扫了一眼独孤雾明,果然看到对方眼中有一闪而过的落寞。

独孤九娘自打进宫以来,可谓是风头无二,甚至,皇后一度动了将她赐婚给晋王的心思,彼时,永安宫内谁人不知,独孤九娘是皇后心尖尖上的人,连元岚都险些认为她会是板上钉钉的晋王妃。

当初,元岚还真为太子捏了一把汗,若晋王得皇后母族为助力,她那不成器的夫君在这东宫之位上更是岌岌可危了。熟料,圣上替晋王选妃,竟然先占卜,当独孤九娘被测出不吉时,元岚还真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她恼怒太子所为,却不得不依赖太子之位,她的夫君是太子,她才能是太子妃,日后,才有可能登上那个位置。

不过,元岚这口气没松多久,圣上就下诏在梁地为晋王选妃,那时,她才明白,原来圣上想要的是萧氏女。独孤九娘彻底没戏了。

而如今,兰陵公主一回宫,独孤九娘的地位就更尴尬了,皇后虽然没有冷待她,可是有兰陵公主在那比对着,那边到底是亲母女,她怎么可能感觉不到落差。

元岚满怀心思地吃完早膳,又陪着独孤皇后处理了一些宫务,才听宫人来报:“萧家三娘子奉诏觐见,已在宫门外等候。”

伴随着独孤皇后的一声“宣”,其余四人都齐齐把目光投向殿门之外,满是好奇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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