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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赴宴

四周静悄悄的。

陈浮休坐在车里,李副官就在身旁,一个士兵开车。没人说话。

四周静悄悄的。

车子驶在长街,一间间地越过黑漆的商店,路上没有行人,两边排着路灯。

四周静悄悄的。

他听见自己的心脏跳动,“砰——砰砰!”在黑暗里“砰砰——砰砰!”。

李副官伸手盖住他的手,轻轻地握紧。

没人说话。

陈浮休透过车载镜子看见自己,黑发红唇白肤,眼下泛着淡淡的青色,脸在颤抖,抖。

“听着,”镜子里的红唇一张一和:“调头,我要回去。”

“不行。”李副官的回答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可商量的余地。他正襟危坐,显得那样的从容不迫,像参加一场寻常的宴会,没什么特别。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苍白的脸,眼下淡淡的乌青,颤抖,抖。

背后烧起一把火,从尾椎骨直燃到天灵盖,陈浮休浑身颤抖,喊:“调头!我要回去,调头!”

车子自顾自地驶在长街。

无人在意,无人理睬。

陈浮休突然侧过身去开门。

呼啸的风声,车门像风中的破鞋,颤抖,李副官瞬间抓住他的手腕,紧紧抱住,一手按住车把手。

他来不及呵责训斥,对驾驶员喊:“握紧方向盘,鸣笛,慢松油门,靠边停车!”

陈浮休在他怀里挣扎,张牙舞爪,拳打脚踢:“松开!我命令你松开!”

李副官死死抱住他,胸膛一起一伏,司机忙不迭靠边停了车,刚停稳,李副官猛拽着陈浮休下来。

陈浮休勉强站稳,发丝凌乱:“你抽什么疯?”

李副官一手拽着他的胳膊,一句话劈头盖脸:“你为什么要跳车!?”

陈浮休倒吸凉气,伸手要拽掉紧握着他胳膊的手:“松手!你拽疼我了!”

李副官冷着脸,只是松了松手:“你为什么要跳车?”

陈浮休觉得莫名其妙:“我要回去!”

“你知不知道这很危险?你要回去,为什么不和我好好说?”李副官有些无奈,又有些恼,“你哥哥将你托付给我,我是当着堂前立了军令状的。”

“军令状是什么意思?”陈浮休问。

李副官闭了闭眼。一拳打在棉花上,忘了这是个文盲。他揉了揉睛明穴:“军令状,军令状就是立誓保证你毫发无伤,否则以死谢罪,懂吗?”

“他没有让你服从我的一切指令?”

李副官笑了:“那么,便是天王老子,”他顿了顿,思虑到这个人的知识面,改了口:“上帝来了也不敢立。”

陈浮休却不管这茬,忽然跳了话题,义愤填膺:“你怪我!我好好说了你不听,现在倒打一耙!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这是该有的态度?今天不说清楚谁也不准上车!”

李副官抬头闭眼深吸口气,睁眼低头心平气和:“你是要回去,还是要去见你哥哥?要回去我另派人送你,要去见他,现在上车。”

陈浮休犹犹豫豫。李副官见状补充:“今天回去明天你要想出来可就难了。今天是兵荒马乱戒备疏散,我们才出得来,缬宫的安防你是知道的。”

他一时嘴瓢,说了大家私下里叫的浑名,但没想到陈浮休听懂了。

陈浮休踌躇半天吐出一个字:“冷。”

李副官闻言干脆利落地脱下大衣,披给他。“现在了?”

披着李副官给的大衣,陈浮休想,不去是不能的。他正登上车,李副官却忽然伸手握住他手腕,陈浮休回头看过去,一只脚还踩在车上,李副官看着他:“我们约法三章:一不能变卦,二不能跳车,三不能发火耍脾气。办得到吗?”

约法三章?

陈浮休笑了笑:“你是把我当小孩子吗?”

李副官看着他,没吭声。

陈浮休耸了耸肩,上车,李副官紧随其后。车开出段距离,陈浮休笼在一片阴影里,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句:“你们拦不住我的。”

李副官皱了皱眉,垂眸去看他的手,陈浮休两手交叉抱着腰,没有要跳车的意思,他松了口气,随口回道:“你舍得吗?”

陈浮休静了静。

“舍不得什么?”

“很多啊。”李副官一时也举不清,随口说,“就拿我们现在坐的这辆车来说吧,防弹凯迪拉克,有钱也买不着,开车的这位士兵,少校头衔,可在缬宫不过是个司机,我和你哥哥是同学,穿一条裤子的好哥们,考试的时候他还给我传过答案,替我写过情书,可现在了?他是官我是他的副官,别看就多了一个‘副’字,差距可就大了,好比天上的云和地上的泥,太太和姨太太,再给我二十年也追不上。”

“防弹汽车意味着危险,”陈浮休偏过头去看窗外,两排的路灯,仅照得面下的一小圆天地是亮的。

他一只手探进大衣兜里摸索。钱,钱,钱。他精准地摸出一支烟,掏出打火机点燃,降下车窗,他微微向外探出头,李副官不安地注视着,随时预备扑上去按倒,陈浮休吐出口雾,雾在夜色中像一条细细的游动着的白蛇。

“你愿意每天提心吊胆,走廊拐角随时可能跳出个持刀刺客要取你狗命?”

李副官不以为意,耸了耸肩:“没有比缬宫更安全的地方。”

“最安全的地方是最危险的。”陈浮休半趴在车窗,吸进口烟吐出条雾,他看着那条纤细而美丽危险的白蛇,白蛇在戏舞,在追逐,他忽然有些好奇,它是否能追上这辆快速奔跑的汽车?

“如果没有危险为什么安全?”

李副官笑了:“那照你这么说,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咯。”

陈浮休听出他话里的调侃,笑了笑:“所有人都想让你死反而没那么容易死了。”

“不是应当死得更快吗?”

“因为每个人的动机不同,”他抖了抖烟,烟灰像雪一样簌簌落下,“有人是为了报仇,有人是为了升职,有人是因为你挡了他的道。人们到餐馆去,有人是为了填饱肚子,有人是为了拍照留恋,有人是为了考察它为什么生意兴隆,以此积累经验。”

李副官深邃的眼神盯着他。“你的老师说你无可救药。”

陈浮休笑了:“是谁?告诉我,我要往他水里吐口水。”他将烟一掐,随手丢在车外,“还有多久到?我困了。”

司机一声不吭,手紧紧握着方向盘。

陈轻舟又问了一道:“还有多久到?”

李副官目光投来,司机方才撬开牙关:“十分钟。”

“十分钟?”

司机点头。

陈浮休没说话,伸手碰上李副官腰带,司机暗暗握紧方向盘,李副官瞬间向后一倾,握住他的手腕,咬牙切齿:“看清楚我是谁!”

陈浮休白了他一眼,掏枪开保险丝怼在司机后脑勺一气呵成:“停车。”

李副官只以为他临时又变卦:“我们不是说好了——”

突然,司机一扭方向盘朝街上店铺撞去。

李副官尚未反应,陈浮休“草”了一声,接着毫不犹豫,开枪。

子弹刺穿了司机的头,爆溅出红色的血,脑浆,骨头碎片,陈浮休瞬间感觉脸上几道灼热,他淡定地抓起一把大衣揩了揩,司机在中弹的瞬间身体前倾,手却死握着方向盘,脚猛踩油门。

直直地向街上的店铺冲上去。

李副官猛地从后座扑向司机,向右边的马路猛打方向盘。

陈浮休扭头看李副官,他脸上的血还没擦干净,一抹红在白净的皮肤上,淡定地说:“晚了。我们要没命了。”

车撞上店铺,冲破店外砖砌的墙和木质的门框,招牌“轰”的一声砸中车顶,玻璃飞溅,车身扭曲,防弹玻璃开裂,李副官死死地将陈浮休护在身下,无尽的灰尘和烟雾,稀薄的空气。

李副官似乎说了什么,陈浮休没听清,巨大的一系列声响使他耳鸣。

他想,完了,要上新闻报纸头版头条了,不知道陈轻舟会是什么反应。

陈轻舟步履匆匆,身后跟着秘书。

“……事情就是这样,索性有目击路人及时报警送医,二少爷吉人天相,只是受了些许轻伤,李副官浑身多处骨折,颅脑损伤。”

屋子里远远传来陈缬怒吼:“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连一个孩子都看不住,凶手是谁?去查,去给我查!我要他满门偿命!”

稀里哗啦一阵碎响。

陈轻舟推开门进去,陈缬正抄起一只花瓶要砸,她看见她,一时砸也不是不砸也不是,就拿在手里,陈轻舟沉默地走过去,从她手里轻轻取过花瓶放在桌上,向屋子里的人使了一个眼神,示意他们出去。

被劈头盖脸骂了半个小时的人如蒙特赦,久旱逢雨,感激涕零,一刻也不多留,马不停蹄的一贯出了去,不忘关上门。

陈缬闷着气,陈轻舟在又不敢发作,眉头低压着从包里翻出烟要抽,打开一看里面是空的,她闭了闭眼,拎起一壶水径直便要对着壶嘴喝,陈轻舟再一次从她手里取过,拿了一个茶杯倒上,递给她。

她很不赞同:“这可不是第一夫人的气度。”

陈缬没说话,接过,里面只有半杯水,她一口闷了放下。

陈轻舟问:“问过姨父那边了吗?”

“问过。不是他。”陈缬说。

陈轻舟点了点头:“李副官在危急关头护住了浮休,浮休因而只是受了点皮外伤,没什么大碍,倒是李——”

“——没什么大碍?”陈缬沉不住了,情绪激烈,“这是谋杀,谋杀!这是你的弟弟、我的儿子!你听听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我在说什么,”陈轻舟冷静地说,“事实是浮休安然无恙,而李副官为了救他浑身多处骨折,颅脑损伤,现在正躺在手术台,而谢随之尚未苏醒不知是死是活——”

陈缬又一次打断她的话:“这是他的职责、本分。你的意思是我的儿子、你的弟弟无足轻重,比不上一个副官、谢——”陈轻舟冰冷的目光,她忽然闭上嘴不说话了。

陈缬浑身燥热,伸手要去拿水杯解渴,却发现里面压根没有水,她忍不住向侧偏了偏头,手攥成拳头。

陈轻舟拎起水壶,水从壶里倒出来,一道优雅的弧线:“关心则乱。当务之急是谢随之和李副官的安危,不是浮休,浮休只是受了点皮外伤,这是常事,年轻人贪玩好动,磕磕碰碰是常事。”

陈缬张口欲言,忍了忍,又闭上嘴,不言语了,只是手上青筋暴起,她接过陈轻舟递来的水杯,又是一饮而尽。

“那你说怎么办?”

“给李副官安排最好的医生、最好的病房,亲自慰问,探望其亲属,给与资金补助,批准三个月病假,官升一级,我会安排人写一篇宣传稿,这是之后的事,现在带着浮休去谢随之病床旁守着等他醒。”

陈缬对李副官的安置没有意见,只是对守夜有些迟疑:“通宵第二天脸要浮肿的……你看,我脸上有一个痘痘。”

陈轻舟对陈缬了如指掌,深知这一个痘痘不过借口由头,因而压根没有去看,想了想道:“也好,你先行回去,让用人炖锅粥,第二天早七点送来。浮休了?让他过来。”

陈浮休嘻皮笑脸地高举起没打石膏的一只胳膊向陈轻舟打招呼,步伐轻快而活泼:“怎么办?骨折了,没办法练琴了。”

陈轻舟看见他一只胳膊打了石膏先是微微一惊,随后立即放下,还有心情说笑,看样子生龙活虎,没什么大碍:“不影响,正好趁着你没办法自由活动让老师把落下的课程补上——你物理学到哪了?广义相对论?”

陈浮休嬉笑着的脸一下子垮下,一只手指着打了石膏的胳膊,抗议道:“我骨折了唉!”

“胳膊骨折了而已,不影响脑子。”陈轻舟怜爱地轻抚他的头,有些怀恋,“广义相对论提出那年我才十二岁,一晃都十七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陈浮休沉默,片刻后他艰难地开口:“所以,广义相对论是什么?”

陈轻舟闭了闭眼,一时想了很多,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她睁开眼,收回手:“没事,浮休,没关系,我们去找哥哥好吗?”

陈浮休正好也不想听什么狗屁物理,知识向来像水一样流利地从他左耳流入右耳流出,他跟在陈轻舟身后,左胳膊打着石膏,觉得自己很像小说里的独臂大侠,不禁幻想自己穿着宽衣大袍在竹林里与歹人搏斗。

嚯嚯嚯!

数十人无一人能近身。

嚯嚯嚯!

一剑杀气逼退了敌人。

然后。

他径直撞上了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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