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进来就打了个寒蝉,这密室比起外头的甬道温度更低了。
不过这里也不过就是另一间藏宝室而已,摆满了各类宝物之外好似没什么特别的。
银沙举着油灯翻了半天,除了看到更多的珍宝外并没有其他新的发现。
终于,她在案已上发现了一个盒子与其他盒子有些不同。
刚摸到这盒子的时候就觉得它的重量有些不对,轻轻一晃更加确定了这盒子有机关。
但是这种小玩意怎么可能难倒她?
稍微一摸索就打开了,这竟然还是个套盒。
盒子里还有盒子,打开这盒中盒时,一朵金莲花出现在眼前。
银沙目光刹时就变了,她认得这个!
似是不敢相信一样,她慌张地拿过油灯凑得更近了一些。
是这花!这朵金莲花!
当年安定候杀了浸心月后从她怀里取走的东西。
虽然当时是夜里,但是侯府众人的火把把她们的小院照得犹如白昼,所以她看得分明。
不过……这会儿这花看着有些不太一样?
变得单薄了?
对!当时那朵金莲花的花瓣足有三层之多,而现在这盒子里的只有一层。
银沙脑子里乱得不行,她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原本以为自己进京的时候已经准备好迎接过往,可以冷静地复仇,可以不要让仇恨蒙蔽理智。
但是看到这朵花时,银沙才明白,她根本没有准备好,如果可以她只想在此刻将仇人杀刀万剐。
仇恨的目光落在这朵小小的金莲花上,只一眼就把她拉回了那个血流成河的夜晚,。
来往的刀剑,倒在地上的亲人,还有漫天的火光……
银沙深呼吸一口气,重新将莲花放进盒子里。
这朵花并不是她的目的,这密室里必定还有其他东西她没有发现。
左右看了一眼,案已上有一盏灯,她举着油灯上前,想将它点亮,让自己好好再搜索一下这密室。
结果她的手刚触到那灯罩,细腻的手感就让她浑身汗毛倒竖。
皮质的灯罩?这皮……
银沙将油灯端得更近了一些,亮光照到灯罩上,灯罩上有一个漂亮的图案,彩云追月……
看清图案的那一刹那,空气中仿佛有什么无形的力量对她一记重击,所有的血液在一瞬间都涌到了头上,耳朵里全是尖锐的耳鸣。
银沙站在那里,微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咙里发出像破风箱一样嘶哑的抽气声。
她认得这图案,或者说她对这图案再熟悉不过。
控制不住地想要上前,离那灯罩更近一些。
但是看得越清就越痛苦,内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扭转,剧烈的干呕让她蜷缩在地上,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这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灯罩,是人皮!
那上面的彩云追月更不是什么图案,而是纹身,是她母亲身上的纹身。
所有月氏族人成年后都会纹的月亮图案,浸心月纹的是彩云追月,师叔水云月纹的是飞檐挂月。
伸出去的手指似有了通感一般,仅仅是触碰就让她感到了剧烈的疼痛,用微弱的力量轻轻地将那灯罩转了个圈,另一面的图案也印入眼帘。
飞檐挂月。
看清的时候,银沙只觉得时间仿佛停止了,一息被拉得像百年那么长。
她木然地看着桌上的灯罩。
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
美人灯,人皮作灯罩,人骨作灯台。
她感到一种彻头彻尾的荒谬——为什么人死了还要被剥皮?他们怎么能?怎么敢?怎么会?
不知道怎么的,银沙这会儿竟然感觉不到冷,不仅如此,她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胸膛里只有一个巨大、空洞、呼啸着的缺口。
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银沙就这样狼狈地跪在案前,她伸出手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那块彩云追月,仿佛上面还残留着母亲的气息。
“阿蛮!”
是谁在叫我?娘回来了?
银沙分不清此刻到底是现实还是虚幻,她看到浸心月行色匆匆地跑进院子里。
“娘!”她兴奋地冲上前。
然后是众人被围剿的画面,不要!赶紧走!快逃!快逃!
但是眼前的这些人影根本没有人听得见她说话,她们还在说话,师叔出来了,黑衣人来了,刀出鞘了……
不不不!我不想看到这些!不!!
招娣死了……
水云月死了……
娘!不!娘……也死了……
将额头轻轻地贴在那纹身上,银沙的眼泪终似决堤了一般。
想问‘为什么’,但这句话好似太沉了,卡在喉咙里哽咽无法出口最终变成了一声压抑的呜咽。
不知过了多久,银沙终于冷静下来。
强行将痛苦平息,内心的痛苦此刻虽似潮水般退去,但是却在心头留下了一片无边无际的、疲惫的荒原。
银沙现在只是一具被仇恨驱使的行尸走肉。
她跪在美人灯前重重地磕了两个头:“娘,师叔,请保佑孩儿能顺利杀了安定候,让我为你们报仇!你们等等我,到那时我再来接你们。”
仇恨此刻已经填满了她的心,只恨自己现在不能直接冲出去杀了安定候,恨自己不能生啖其肉。
美人灯的刺激对银沙影响太大了,财库没有清点完她就离开了,回到自己院子里,把门一关,只想着要如何在最快的时间里杀了安定候。
她攥着那枚小瓷瓶,死死地盯着,仿佛能盯着一朵花来。
要怎么杀了安定候呢?想来想去,用毒是最佳的。
无色无味的毒药可以下在哪里呢?平时的饮食都是由专门的人负责,定时定点,根本没有办法下毒。
那时候毒可以放在哪里呢?
点心?
看着银沙的眼睛一直盯着桌上的蜜饯盘子,安定候心中有些好笑。
就算平时心思缜密又迂腐深沉,但到底还是位年轻的女子,贪嘴只让人觉得她可爱。
“尝尝,这是府里新请的厨子,尤其擅长这些小零嘴。应该合你的口。”温琏将荔枝煎的盘子往她跟前推了推。
站在一旁伺候的温良看安定候轻描淡写地说着,一字不提这厨子是专程为了银沙找来的,他这才了然,银沙的受宠程度比他原本想的还要更甚。
用**的小签吃着荔枝煎,银沙露出一个温柔恬静的笑。
今天安定候不知道哪里来的雅兴,邀银沙陪他推演沙盘。
他在模拟如何率兵入侵周边的小国。
安定候现在不在边境领军,还上交了兵权,即便荣居天子左右,手中亦没有实权。
但是他正当壮年,谁也无法料定以后的事情,若是一朝翻身起复,重掌兵权,那现在做的一切演练极有可能实现。
现在可以推演沙盘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可以用这沙盘上的计谋纵横沙场。
银沙现在脑子有些乱,正巴不得跟温琏多接触,找找他的漏洞好杀他,只可惜耐着性子陪他玩了半天都毫无头绪。
索性安定候还有其他事情,早早地放了她离开。
银沙便带着满腹的心事出了侯府,现在她无人可以商量,只有铁玄心。
在去香料店的路上她觉得有些奇怪。
好似有人在跟着她?
是侯府的人吗?还是给她毒药的人?
经过香料店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直接拐了个弯,跟踪她的人身份不明,以防万一不能把人带到师父那里。
脚下的步子在加快,但是奈何银沙就是个体质一般的女人,走得再快也敌不过侧边突然冒出来的一只手。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那人一记手刀给劈晕了。
隐约有意识的时候先是闻到了一股略微熟悉的香味,清甜浓郁的玫瑰花香带着密糖和荔枝的果韵,这样甜韵花香的味道曾经是她师叔的最爱。
“嚓、嚓、嚓……”
磨刀的声音听得银沙心头一紧,她连忙睁开眼睛。
身下是干草堆,抬头头顶是一座陈旧的泥塑菩萨,这里是这处破道观?
侧过头就看到门口坐着的两人。
一个高壮的汉子和一个身形妖娆的女子。
那女人转过头来,一张熟悉的面孔印入眼帘。
“明月?”银沙是真的没有想到会再次看到这张脸。
还是依旧磕瓜子,明月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没有想到,你竟然还记得我?”
“你就是给我毒药的人?”银沙立马反应过来。
明月却没听懂:“什么毒药?毒什么药?”
“老婆,她在说什么?”那高壮的汉子模样生得不错,但是一开口一股老实人的憨厚味道藏都藏不住。
明月也一头雾水:“不知道啊,你刚刚下手是不是太重了?把人给劈傻了?”
“不可能,我收着劲儿呢,不然真用力她小命都没了。”清风一听老婆质疑他的能力,立马急了。
“是谁让你们绑我的?你们背后到底是谁?”银沙一边恶狠狠地瞪着二人,一边手在背后摸索着,她骨头软这绳子绑得不算特别紧,努努力说不定能挣脱。
明月“呸”地一口吐掉口中的瓜子皮,有些不屑地说:“背后?我的背后只有我男人,少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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