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2日,今南的生日与丽都第一场雨夹雪如期而至。
窗外寒风凛冽,今南窝在被里一点才睡,然一早七点不到,他被两个“歹徒”入室劫走,连人带车一起踏上了一日翘班旅途。
坐在后座还没醒,他连牙是谁帮着刷的都不知道,李弘方开他的车,林嘉泽拿着地图,两人叽叽喳喳比划商量,好像忘了与他这位寿星解释。
“两位,劳驾。”今南出声,“告诉我要去哪里,我好请假。”
林嘉泽回头:“你跟谁请假?跟你Daddy在天之灵?”
李弘方打他胳膊一巴掌:“你懂个屁,他家还有个阎王呢,不比你自在。”
“噢噢!徐知远是吧?我之前见过,他很和蔼啊。”
“这种家伙都人面兽心,对外像模像样,回家就原形毕露了。”
“那我们南南岂不羊入虎口?”
“咱们虎口拔牙。”李弘方比划。
“拔牙……拔牙怎么接?”
“喂。”今南出声,“我听得见。”
两人换了个话题。
今南靠在车座上犯困,打开手机,莫说消息,连早间新闻都还没醒。林嘉泽和李弘方那都不是能见早上太阳的人,平时十一二点睁眼都要夸一声早起。
能让他们清早这么精神,今南也算大功一件。
“本来弘方说要为你办生日酒会。”林嘉泽趴上车座靠背,“我说又喝酒太没意思了,然后我俩没打赢,干脆一人半天,各办各的。”
“早上是他。”李弘方插话,“本来他要开车,我怕咱们直接天国相会。”
“我车技很可以的好吧?”林嘉泽不服气。
“疯狗一样啊少爷,你要不要看看外面雨夹雪。”
“那你不也知道要去哪?”今南问李弘方。
“不知道啊。”李弘方说,“林少指路。”
“路口右转,啊不,左转。”
车轮压着实线,从右转道上左转,被后车一阵乱滴。今南看得两眼一黑。
等车到了地方,李弘方的脸跟今南一起黑了。
“少爷,雨夹雪。”今南无力吐槽。
“你带我们来露天游乐园。”李弘方一个白眼翻上天。
林嘉泽倒很满意:“你们不懂,平时人多死掉,今天一人四百直接包场,谁有我勤俭持家?”
李弘方:“你把你四千万的跑车开出来再说这话。”
“那不能够。”
今南窝在后座,压根不想开车门。一粒雪飘到车窗上,他望了眼门庭寥落的入口,问:“没叫别人?”
“生人多玩不尽兴啊。”林嘉泽说。
“那走吧。”今南眼一闭,“你找个洗浴中心都比这像话。”
到底李弘方握着方向盘,一脚油门就把两人载走了,剩下林嘉泽望游乐园兴叹。
“所以去哪?”林嘉泽问,“洗浴中心?”
“不行去商场吧。”李弘方说,“今少消费我买单。”
“你家不是才开了个,不去站站台?”今南问林嘉泽。
“别提了。”林嘉泽郁闷中,“我哥最近在跟茂德争项目,那边被举报消防违规,还在整改呢。”
“才开业就整改啊。”李弘方笑,“不是你做的工吧?”
林嘉泽缩了缩:“还真是我。”
“啧啧啧,败家子。”
冷风钻进车窗,今南翻了半天没找到车里的毯子,想起上回送洗时留在老宅了。他顺手看了眼徐知远动向,八点过十分,徐知远还在吃早餐,准备出发上班。
“弘方,你下午准备了什么?”今南问。
“说出来不就没意思了?”李弘方说。
“我的都知道了,你说一下又怎么。”林嘉泽不乐意,“万一你也是什么馊主意。”
“你以为我是你。”李弘方嗤了一声,“请你们去看歌剧。”
今南扁嘴:“没好到哪去。”
“弘方呀,我们都是山猪,你咋能整这种细糠上来嘛。吃不了的呀。”
今南看他俩打闹,一边犯困一边好笑。自打高中大学认识两位少爷后,他们就一直是这样打打闹闹的,生日无论怎么过,终归不会让今南一个人。
记得哪一年,李弘方在国外回不来,隔着八个钟的时差远程指挥林嘉泽帮他送礼物。今南那次真是感动得不行。
其实今南无所谓去哪,就这样坐在车里听他们打打闹闹也不错。
就是有点没睡醒。
他一冷就想躲懒,思来想去,念起徐知远的一样东西。
“有一个温泉别墅,在宣山那边。”今南说,“这两年应该一直有人在打扫,我们先回云庭。”
林嘉泽回头,李弘方透过后视镜望他,两人眼里都是一样的表情。
“怎么了?”今南不明所以。
“今南!”林嘉泽佯怒,“有这样的好地方你不说,你不够朋友!”
“宣山区的别墅啊。”李弘方摸摸下巴,“这两年可不好买,祖产?”
今立诚白手起家,今南哪来的祖产?这是徐知远在大学那会,趁着宣山刚刚开发,抢购下来的。
他记得徐知远当时还为这套房子,向今立诚借了点钱。不像今南这位吃白食的小少爷,徐知远上大学就自己赚钱了。
徐知远一人买的,钥匙么,自然也在徐知远手上。
不过今南知道在哪。
“先回云庭,把钥匙拿出来再告诉你们。”今南笑说。
*
车至云庭,老宅别墅里只有管家和家政在,徐知远已去上班了。李弘方与林嘉泽坐在楼下喝茶,今南上去找钥匙,时隔多日,回到了他暌违已久的家。
徐知远的房间与他隔了两间,是二层最小最偏,据今立诚说,是徐知远来时自己选的。
今南并不常往这边走,他与徐知远没亲密到盖一床被说悄悄话。
房门没锁,内里陈设这几个月今南早在监控里看熟了。徐知远一日日生活在这里,床头摆着本书,今南想起他之前让保镖拿走那本,他还没来得及看。
徐知远的钥匙,总喜欢放在衣柜深层的一只牛皮包中。
偏徐知远东西放得深,今南又不熟,只得埋进去找,整个人几乎被徐知远各种衣服的香味熏作迷路蜂。
好多钥匙,房、车、密码箱、办公室,今南都翻累了,索性坐在地上找,钥匙叮铃铃的声响里,他没注意到房间门悄悄开了,一人走进来,站在他面前。
今南看见影子才抬头,面前站着的,可不正是去上班的徐知远。
他吓得愣住了,下意识解释:“我,我不是偷东西,我想来拿宣山那间房的钥匙。”
“没事,你拿。”徐知远蹲下,很快从一堆钥匙里找出正确的,交到今南手里。
他瞄一眼身旁衣柜,整个衣帽间的柜子都被今南打开了,但并没有翻乱,这位“小偷”还算礼貌。
今南两手捧着钥匙,好半天才说:“今天小聚一下,没有别人。”
“所以你前两天加班把时间全空出来?”徐知远笑笑,指尖帮他梳理头发,“去吧,好好放松一下。”
加班,徐知远怎么知道?
“晚上早些回来,路况不好,宣山离得远。”徐知远说。
“好。”
徐知远拿完东西就离开了,来去如风,连反应的时间也没给今南留。今南抱着徐知远的钥匙包,有种莫名的情绪盘绕心头。
他以前也经常这样来徐知远房间拿东西,纸笔书画,徐知远对他比对任何人都慷慨。
但这次有点不一样,是什么不一样了?
徐知远摸了他的头发。也许是起太早了形象不佳,也许是徐知远偶然起意。
徐知远不一样了。
捏着钥匙下楼,林嘉泽和李弘方看他的眼神像见了鬼。
“徐知远的房子啊?你带我们去玩?”林嘉泽连连摇头,“我哥要宰了我。”
“只是去玩一天。”今南说,“他买的时候就说,我要住随时去拿钥匙。”
“然后你就真的去拿了。”李弘方叹了声气,“算了,走吧。”
林嘉泽:“啧啧,哥宝男。”
今南无语。
*
三个人在宣山看电影打游戏玩了一下午,后院那个温泉泳池备受欢迎,今南泡在里头看落雪,宣山比丽都市区冷个一两度,雪也不再夹雨,逐渐成形。
他拿手机拍张照片,想了想,发给徐知远。
过去好久,那边回了两个字:好看。
敷衍。
今南把手机放下,加入分手厨房战局。
晚上李弘方又叫了几个朋友来,四个人开了三台车,其中一台最大的SUV装着杜哈夫的蛋糕盒,足三人才搬动。
切蛋糕的寿星被泼了一身酒水,林嘉泽的浴袍早在他跌进池里的时候就湿完了。充足暖气的室内人在打奶油战,窗外落雪,又一年冬天。
今南吃到吃不下,被人搂着肩膀大声唱歌,玩输了游戏的李弘方要与他对吃Pockey,被林嘉泽尖叫着人口夺食。
“你们这叫对食知道吗,对食!朕不允许!”
大笑声,歌声,有人为今南倒酒,有人往他脸上擦奶油,有人的笑和话落在他耳边,一切落寞的孤单的,都离他好遥远。
十五岁以前的生活,遥远得好像另一个世界。
但今南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他在丽都过的第一个生日,徐知远在他身份证的日子为他买了蛋糕,后来那一天就成了他的生日。
在那之前,今南对“生日”的概念只在填表时才会出现。他不知道,原来这是一个需要庆祝的节日。
他喝了好多酒,香槟啤酒威士忌,李弘方为他开了珍藏的罗曼尼康帝,喝到后来,今南连点烟的火都对不齐。
“少爷,我来为你点吧。”
三四个火机伸过来,今南醉眼迷离,笑得酣畅。
“搞什么,丽都的美丽传说吗?”
暖融融的声色里,今南拿起手机看一眼时间,划开锁屏的那一瞬,他看见一条消息。
“今南,你是不是忘了家里还有一个我?”
三十分钟前,来自八点半的徐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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