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狭挤的房间里,混着几个女孩低啜的哭声。
沈决隐隐约约感觉到周围有意压低但仍然嘈杂的啜泣,皱起眉毛来,什么情况?她不是在睡觉吗?
她想翻身,忽略周围的噪音继续睡下去,却发现手脚僵硬都无法动弹,好像被绳子绑住一样。
沈决脑子一下子从浑浑噩噩中清醒过来,发现眼睛也被布条覆上,一直绕到后脑。
清醒之后,疼痛也随之而来。
……后脑勺好疼。
谁给她砸了……
沈决静静地想了几分钟后,接受了这个事实。
嗯,好像被绑架了……
听着周围女孩的哭声,还不止她一个。
她蹭动身子,膝盖碾过潮湿的地面,霉味和其他糜烂的味道发酵在密闭的空间里直冲鼻尖,沈决没功夫挑剔,不断挪动自己的位置,终于靠到另一副温热的身躯,那人发出一声惊呼。
“嘘,别出声。”
对面哽咽几下,却也没再制造其他声音,只是呼吸仍然急促。
“你眼上有布条吗?”
“……有。”
对面是个女孩,声音闷闷的。
“我们商量商量,你能不能把我脸上的布咬下来,我也把你的咬下来,好歹看看是什么情况。”
沈决把头歪过去,靠在她耳边悄悄说着,声音放软,尽量地安抚她。
“好。”
那女孩把头偏向她开始动作,带着布料摩擦的沙沙响,沈决感觉到温热的呼吸喷在颈侧,女孩的牙齿轻触她下颌时,湿润的触感一路蜿蜒。
“再往上。”从脖子一路流转到眼眉,终于在沈决的提醒下把布条咬了下来。
沈决眯着眼适应了会儿光线,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潮湿阴暗,屋子不大,只有一个小窗口,阳光几乎透不进来,屋子里零零散散塞了十几个女孩。
基本排除市区,看起来像自建房,墙壁和地板是粗糙的水泥,连粉饰都没有,没有家具。
“你别动,我先给你咬下来,记得别出声。”
沈决没观察太久,先把身边女孩的布条咬了下来 。
女孩几秒后才怯怯地把眼睛睁开,看见周围环境又立刻闭上眼,含糊地呜咽几声。
“想闭上就闭上,但是你得转过身来,我看看你手上的绳子。”
沈决没埋怨她,毕竟这个环境比黑暗更让人恐慌,女孩僵硬几秒后还是接受这个事实,很快把身子翻转过来。
绳子缠得紧是紧,但麻绳很粗,虽然费力,还是能咬开的,沈决吐掉嘴里残留的的碎线。
“现在解开我的绳子,好吗?”
她一边等待,一边观察,房子里一共13个女孩,角落里躲着的两个眼上的布也被扯到下巴上,不知道是自救还是互相协助。总体年纪都不大,大概在十五到三十岁左右,都是青年群体,还有一部分仍然处在昏迷状态。
“好了。”随着女孩轻轻的声音,沈决也感受到双手的释放,她晃了晃手腕,觉得有些酸疼发麻,但还能忍。
“你先别动,我去看看。”沈决松开自己脚上的麻绳,蹲着慢慢移动到角落。
这个女孩性格有点软,在这种环境下不是一个好的搭档选择,沈决马上决定转向角落里的两个女人。
“我们可以互相帮助,对吧?”
封涟在这个女人靠近的时候就警惕起来,在整个静止的房间里,只有一个移动物,很难注意不到,她下意识地把背靠近墙壁,敛下眼冷冷藏着自己,在她出声的时候才抬起眼打量,正好撞上沈决直勾勾的眼睛。
在这种状态下。
居然还有人能勾起笑来,眼里的坚毅几乎要灼伤她,封涟想,万一横竖都是一死,现在抗争一下也不错。
“tato。”
她率先介绍自己,当然封涟耍了个心眼,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名,脑子里下意识蹦出来potato这个单词,可能是在被绑架之前,她才吃了土豆泥。
沈决轻轻握上她的手,又很快松开。
“那我是toto?”沈决笑了笑,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mato太难听,她选择删了中间的“ma”,一边给封涟解绳,一边又迅速转入正题中,“你多少斤,平时健身吗?”
“88,我是个模特,有健身,但基数太小,力量不够。”封涟隐约能够察觉出她要干什么。
“好,看到那边有个小窗口了吗?我把你送上去看看。”
沈决比她沉,在估量了两人的肌肉状况之后,她选择把tato托起来,两个人迅速想要行动,旁边的女人叫住她俩,语气也相当冷静,看得出气场很盛,大概现实里也是上层阶级,命令起来很自然。
“先把我的绳子解开,我去看看那些还在昏迷的人,多一个人多一个帮手不是吗?”
沈决歉意地笑笑,却愈发感到不安,绑架有钱人她能理解,绑架沈决自己她也能理解,绑架模特是为了什么,甚至这些人里有看起来刚成年、涉世未深的女孩。伸手帮她解开手上的绳子后,沈决就撤开了,她还是想先看看基本的环境,先自救才能救人,她俩走到窗口下,沈决扶着墙壁蹲下。
“踩上来,看得时候小心点,外面不知道有没有放哨的。”
封涟也没墨迹,直接踩上她的肩膀,靠着沈决把人驮起来,她抓住窗沿,小心地探出头去。
沈决肩膀被踩得有些疼,她是正常体重的女生,平常在实验室呆久了,身体条件一般,但总归比88斤的模特要强,比起这些,她更担心的是tato值不值得信任和依赖,人和人之间的眼睛、观察力、知识水平差距太大,她总归不够放心。但沈决咬牙保持缄默,在这种环境下,她相信保持平静比一切更有力量,更让人心安。
封涟看见窗外环境的那一瞬间,嗓子像塞进一团过量的棉花,说不出来话,只是沉默地看着,然后低头告诉沈决。
“好了。”
等两个人都重新靠坐在阴湿的墙壁上,封涟才斟酌好话语开口。
“情况可能比我们想象得复杂的多。”她看着沈决仍然平静的眼睛,慢慢描述整个建筑情况,“这个房间看起来像自建房,你也这样怀疑,对吧?但从我们窗口望向对面,能看出来这是一栋楼,对标对面我们在四楼,对面有整整九层,但很窄,每一层都有五个门,像老式小区那样,门外有走廊,看回旋程度,我怀疑左右都有连接,加上我们这面,类似正方形。”
封涟顿了顿,有些迟疑:“看不出来对面有没有人在,但走廊上没有放哨的,我们得冒险试一试才能知道这边的情况。”
沈决听完她的话,低下脑袋想了想。第一,从目前的受害者里只能画出年轻女性的特征,贩卖人口或者养娼都是可能性较大的作案动机。第二,假设只有她们十三个受害者,其中包括像她这样较为知名的学者,只要失踪48小时,那政府绝不可能没有作为,那么生存则是最重要的,没有冒险的必要。第三,如果是只绑架了她们十三个,那为什么没有人监视她们,tato视野有盲区,不能排除门口死角有人的情况,但十三个人,一打三也要四个人,四个人都没发现房内异常吗?
“你醒来多久了?”她抬起头问tato。
“不能确定。”封涟摇摇头,这种环境下,时间感知力出错的可能性太大。
“饿了吗?”沈决想通过她的进食情况猜测一下时间,她是睡觉的时候被绑的,离上一次进食太远了,甚至饿到没有饥饿的感觉了。
“我一般不吃晚饭,那天我拍完图只吃了点土豆泥,回来路上被一个女人喷了什么香水之后晕过去了。”
封涟感到爱莫能助,她进餐不规律,身为模特又经常限制饮食,不过沈决仍然感到意外,tato很敏锐,对问题隐藏的中心点挖掘得很好,不过她自己也是一个相当敏锐的人,沈决能看出来tato不想冒险,但希望有人去冒险。
她有些犹豫,沈决不确定是否要等待政府的救援,但她们有可能随时会被转移,两个人安静下来,各自考虑着其中的利弊,直到那第三个解开绳子的女人拍着门大喊大叫。
音量很大,但不刺耳,更听不出惶恐和惊忧来。
“喂,有没有人啊?我要饿死了,活着我们才有价值啊!喂!”
何润侧过耳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嘴里不清不楚地喊着些没意义的语气词。
沈决扭过头正好能看见她的表情,很冷静很谨慎,她蹲着身子慢慢猫过去,打手势让何润继续喊,同样趴在门上仔细听着,没有脚步声,连小声讨论的气音都没有。
沈决往上去看何润,何润对上她的眼睛,小幅度地摇摇头表示她也没听见什么声音。
“停下吧。”沈决拽拽她的衣袖,“看来外面没人。”
何润蹲下和她齐平,“撞门看看?没人看着也可能是上了锁。”
“怎么称呼?”沈决没理会她的方案,tato不一定愿意冒险,就算加上tato,她们三个的体格合起来撞门都够呛。
“何润。”
对方没怎么迟疑,给出一个听起来像真名的名字。
沈决伸出手,她仔细想了想,真名也没什么价值,说不说出来无所谓。
“沈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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