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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发病

耳垂上的触感滚烫而潮湿,带着惩戒般的力道,更像是一种绝望的啃噬。佛珠紧紧嵌进掌心,带来细微的刺痛。

我没有动,也没有回答他那个近乎亵渎的问题。鼻尖萦绕的不再是檀香,而是他身上清苦的药味、夜露的凉,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铁锈与旷野的气息。

他等不到回应,似乎更加焦躁,齿关微微用力。

我极轻地吸了一口气。

他终于松开了些,额头却抵在我颈侧,呼吸沉重,轮椅的扶手紧紧挨着我的脊背,冰凉的木质透过薄薄的夏衣传来。

“怎么不念了?”他声音闷闷的,带着挫败的怒意,“不是要普度众生么?度我啊?”

我缓缓松开捻着佛珠的手,指尖有些发麻。没有回头,依旧看着前方朦胧的佛像。

“佛度有心人。”我轻声道,“公子若无意,念万遍经文,亦是空响。”

他猛地抬起头,扳过我的肩膀,迫使我对上他的眼睛。那里面不再是全然的暴戾,更多是翻江倒海的痛苦和迷茫,像被困在陷阱里的狼。

“有心?”他嗤笑,眼底却红得骇人,“我的心早就死在落雁崖了!连同我的腿一起!”

落雁崖,那是他遭遇伏击,重伤致残的地方。

“他们把我像个废物一样抬回来,现在又塞给我一个你……”他的手指几乎要掐进我的肩胛骨,“一个只会念经的木头美人!你们到底想怎么样?看我还能怎么狼狈?嗯?”

他的指控如同利箭,带着血淋淋的伤口。我看着他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嘴唇,看着他眼底深不见底的黑暗。

“公子,”我平静地开口,打断了他几乎要失控的宣泄,“你压到我的头发了。”

他一怔,下意识地松了力道。

我趁势微微后撤,脱离了他的钳制,肩头隐隐作痛。我转过身,依旧跪坐在蒲团上,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襟和发丝,然后抬手,轻轻拂过耳垂。指尖沾染上一抹极淡的血色——被他咬破了。

他盯着我那一点血迹,眼神剧烈闪烁了一下,像是被烫到,猛地移开视线,操纵轮椅后退了半步,重新隐入烛光摇曳的阴影里。

佛堂内再次陷入沉寂,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渐渐平复。

我拿起一旁干净的帕子,蘸了点儿冷茶,轻轻按在耳垂上。细微的刺痛传来,我面不改色。

良久,他哑声开口,带着一种筋疲力尽的颓然:“……疼么?”

我放下帕子,重新拿起佛珠。“众生皆苦,这点皮肉之苦,不算什么。”

他似乎笑了一声,极低,极涩。“是啊,你沈大小姐吃斋念佛,自然比我等凡人更能忍。”

这次,我没有接话。

他又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以后……别抄那些经了。”

我抬眼看他。

他侧对着我,轮廓在阴影里显得格外冷硬。“我不需要。”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也别再送过来。”

“好。”我应道。

他似乎没料到我答应得如此干脆,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有些恼羞成怒,猛地调转轮椅。“我走了。”

轮椅碾过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到了门口,他停住,没有回头。

“窗棂有些松了,明日让下人来修修。”

说完,不等我回应,他便自己费力地推开门,身影融入夜色,消失不见。

我望着那扇不能完全合拢的窗,夜风徐徐吹入,带着青草的气息。许久,我才缓缓起身,走到窗边。

月光洒在院中,一片清辉。他轮椅留下的辙印在湿润的泥地上清晰可见,一路蜿蜒,通向隔壁那座沉寂的主院。

我伸手,摸了摸耳垂上那个细微的、已经不再渗血的伤口。

然后,轻轻关上了窗。

这一次,插销落下的声音,轻缓了许多。

自那晚后,裴忌依旧会来。

只是不再撞窗,有时是轻叩窗棂,有时干脆就静静地待在窗外,像一尊沉默的影子。

他不说话,我便也不问。

偶尔,我会在窗台上放一盏温热的安神茶,或是一碟清淡的素点心。东西有时会原封不动,有时则会消失。

我们之间,仿佛达成了一种古怪而脆弱的默契。

直到立秋那日,宫中设宴。

作为将军府的新妇,我不得不随婆母一同入宫。

那也是我入将军府后,第一次见到已成为太子妃的嫡姐。

她穿着繁复华丽的宫装,珠翠环绕,容光慑人,在一众命妇中谈笑风生,眼波流转间,是毫不掩饰的春风得意。

看见我,她只是略一颔首,目光在我身上那件半新的藕荷色衣裙上扫过,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怜悯与轻慢。

“妹妹在将军府可还习惯?”她嗓音柔婉,话语却如针,“听闻裴公子脾气不大好,真是委屈妹妹了。若有什么难处,尽管来东宫寻我。”

周遭几位夫人的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我身上,带着探究与同情。

我垂眸,敛去所有情绪,只淡淡道:“劳太子妃挂心,一切安好。”

宴席过半,气氛正酣。丝竹管弦,觥筹交错。

突然,一名内侍匆匆而至,在皇上耳边低语几句。皇帝脸色微变,挥退了乐舞。

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我的身上。

那内侍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前排的人听清:

“禀皇上,将军府来人禀报,裴……裴公子他,旧伤发作,疼痛难忍,府里……府里快压制不住了,想请少夫人……尽快回府。”

话音落下,满堂寂静。

我能感受到那些目光瞬间变得复杂——了然而又带着几分看好戏的意味。谁不知道裴忌残废后形同疯魔?这下,这位新妇的“委屈”和“难处”,算是被彻底摊开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嫡姐用锦帕掩了掩唇,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快意。

婆母的脸色瞬间苍白,担忧而又尴尬地看向我。

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我缓缓站起身。

衣裙窸窣,是此刻大殿里唯一清晰的声音。

我面向皇帝,行礼躬身,姿态平稳,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蒙陛下恩赐,臣妇不胜荣幸,今夫君不适,臣妇需即刻回府照料,请陛下允许臣妇告退,恭祝陛下万福金安。”

没有惊慌,没有羞愤,甚至连一丝多余的波澜都没有。

皇帝的脸色隐在阴影下,顿了顿,才抬手道:“准。”

我再次一礼,转身,在无数道意味不明的目光注视下,步履平稳地走出大殿。

宫门在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那一片浮华喧嚣。

马车早已备好。我踩着脚凳上车,帘子落下的瞬间,脸上那层平静的面具寸寸碎裂。

指尖,微微颤抖。不是因为那些目光,也不是因为嫡姐的挑衅。

而是因为……他。

旧伤发作,疼痛难忍……压制不住……

脑海里浮现出他苍白着脸、冷汗涔涔却依旧死死咬着牙不肯出声的模样。

“快些。”我对车夫道,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急促。

马车在夜色中疾驰,将军府的灯笼在望时,我已能隐约听到主院方向传来的、被压抑着的破碎嘶吼,如同濒死野兽的哀鸣。

我直接下了车,提裙快步穿过庭院,甚至来不及换下这身赴宴的衣裳。

主院外围满了焦灼的下人,我推开阻拦的侍女,径直走入内室。

浓重的血腥气和药味扑面而来。

裴忌躺在床上,双目赤红,额头青筋暴起,汗水浸透了中衣。两个强健的小厮正死死按着他的手臂,防止他因剧痛而伤害自己。他的腿以一种不自然的姿势蜷曲着,显然正是痛苦的源头。

他看到我,涣散的眼神骤然聚焦,带着一种被窥见最不堪一面的暴怒和屈辱。

“滚……滚出去!”他嘶吼,声音破碎不堪。

我没有理会,快步走到床边,对那两个小厮道:“你们先下去。”

小厮犹豫地看向我,半晌后行礼离开,室内只剩下我们两人。

他剧烈地喘息着,像离水的鱼,眼神凶狠地瞪着我,仿佛我是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敌。

我俯下身,没有去看他那双充满抗拒和恨意的眼睛,而是伸手,轻轻覆上他因用力而紧绷的小腿。

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肌肉可怕的痉挛和僵硬。

他猛地一颤,像是被火烫到。

“别碰我!”

我依旧没有松手,掌心带着微薄的暖意,顺着经络的走向,用一种极轻柔、却异常坚定的力道,缓缓按压。

“放松……”我的声音低而稳,在这充满痛苦喘息的内室里,奇异地带着某种安抚的力量,“试着……放松一点……”

他身体僵硬如铁,牙关咬得咯咯作响,抗拒到了极点。

但我没有停。

指尖感受着那痉挛的肌肉在我缓慢而持续的按压下,一丝丝、极其微弱地松弛下来。他的喘息,似乎没有那么破碎了。

那凶狠瞪视着我的目光,渐渐染上了一丝茫然和……不易察觉的依赖。

我抬起另一只手,用袖角轻轻拭去他额角不断滚落的冷汗。

他的睫毛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闭上了眼睛。喉结滚动,发出一声极轻的、近乎呜咽的气音。

许久,他紧绷的身体终于一点点软了下来,虽然依旧因余痛而微微颤抖,但那骇人的痉挛总算过去了。

内室一片狼藉,烛火摇曳。我维持着俯身的姿势,手还轻轻放在他的小腿上。

他忽然极低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你怎么才回来。”

不是质问,不是斥责。

那语气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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