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芷兰云鬓华服,容颜秀雅,一看就是书香门第精心教养过的女儿。
她见到钱浅眼中晃起点点星芒,又像是羞涩,不好意思直视她,唇角噙起笑,向她颔首示意。
姚菁菁无辜地向钱浅摊手:“他们都知道了,可不是我说的哦!”
“姑娘勿怪,是我唐突了。”徐芷兰面露歉意,弱声弱气地解释:“昨日醒来时看到姑娘的模样,后来才想起,元月赏梅宴那日,你是与四弟一同来的,这才自作主张找过来。”
钱浅笑得有些尴尬:“王妃真是好记性。”
徐芷兰面色窘迫,突然躬身朝钱浅行了个大礼:“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钱浅赶紧扶起她,“举手之劳而已,王妃不必挂怀。”
王宥川插嘴不解地问:“是你救了我皇嫂,那你为何不说?”
“我胆子小,害怕见生人。”
一句话把王宥川气得噎住。
徐芷兰咳了两声,身旁的侍女赶紧扶她坐下,给她端茶。她坐定喝了口茶才说:“其实是那日四弟做的诗词太过精彩,我猜想应是出自姑娘你的手笔,故而才多作留意。”
王宥川尴尬不已,口中满是怨气:“皇嫂,哪有当面揭开人遮羞布的?”
姚菁菁瞪着他恼怒斥:“谁不知道?也就我会被你骗了!”
徐芷兰抱歉地笑笑:“我是你嫂嫂,望尘是你表兄,姚姑娘整日与你在一起,嫂嫂便没当他们是外人。是嫂嫂的不是。”
姚菁菁白了王宥川一眼,宽慰她说:“王妃不必理会他。我爹一见那诗就说绝非他所作,他也就蒙骗蒙骗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人了!”
沈望尘噗嗤笑出声。
姚菁菁又瞪向沈望尘,“本姑娘就是没见过世面,怎么啦?”
钱浅赶忙劝:“好了菁菁,让王妃看笑话了。”
徐芷兰端着温雅姿容认真打量钱浅,忍不住问:“逍遥姑娘,你为何不愿让人知道是你救了我?”
钱浅敷衍称:“此次救得王妃实属侥幸,并非在下有什么真本事。我性格内敛,不喜被人关注,万望王妃也莫与人提及才好。”
徐芷兰郑重答应:“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既是你所愿,我自当顺从。姑娘放心,我的侍女也不会多话的。”
钱浅颔首致谢:“多谢王妃体谅。”
徐芷兰又问:“我听宥川说,你今年十八?我虚长你两岁,不知姑娘可否像对姚姑娘一样,唤我芷兰?”
“啊?”突如其来的亲近让钱浅无所适从,“这,不合适。王妃身份尊贵……”
姚菁菁死命扒拉她:“哎呀!王爷对你都不自称本王了,你还推脱什么?咱们就都直呼其名好了。对了,你喜欢叫人叠字,那咱们叫王妃兰兰好不好?你叫浅浅、你妹妹叫绵绵、我叫菁菁。咱们叫王爷川川吧?哈哈哈哈……”
钱浅蹙眉笑她:“你好幼稚。芷兰就很好听了。”
徐芷兰却关注到重点,问:“你叫浅浅?是你本名吗?”
姚菁菁抢着说:“她姓钱,单名一个浅字,获益匪浅的浅。但她觉得浅字福薄,所以我们都唤她的名号了。”
徐芷兰微笑起来眉眼弯弯,眼中应着灯笼细碎的光,“好,那我也唤你逍遥。”
天黑后,有人点起了篝火。
徐芷兰没有回行宫用晚饭,而是与几人一起吃了。
人们吃饱喝足便围着篝火唱歌跳舞,姚菁菁也想凑热闹,就拖了几人一起过去。
姚菁菁死说活说,钱浅就是不肯进去跳,与徐芷兰和沈望尘一起坐在外围。
姚菁菁拉不动她,便拖了王宥川一起。
王宥川跳得手忙脚乱,好像四肢各有各的想法,哪个也不受大脑控制。尤其有面前的姚菁菁优美的舞姿衬托,更显动作笨拙。
他围着篝火跳了一圈,见钱浅在笑他,觉得丢脸不能就他自己丢,便将沈望尘拽起来一块丢。
沈望尘却是青楼的常客,比王宥川跳得好多了,虽比不上姚菁菁的优美舞姿,却也不像王宥川那么笨拙。
王宥川没办法又去拽钱浅,钱浅情急之下抱住了徐芷兰的胳膊,却将徐芷兰也拖入了圈子。
五个人手拉手与大队圈子一起,围绕篝火转着圈的跳起来,笑声朗朗回荡在夜空。
*
次日大清早刚起来,徐芷兰的侍女就送来一个精致的匣子,说是徐王妃命她送给逍遥姑娘的。
钱浅打开看,里面有好几样精致素雅的首饰钗环,虽不似王宥川送的那样华贵,但也应该价值不菲。
钱浅迟疑地问:“这是赏赐还是送礼?”
“呃……”侍女有点懵,迟疑道:“王妃说姑娘喜素净,就猜测姑娘的喜好,选了这些命我送来。王妃与姑娘投缘,当是友人之间的赠礼。”
钱浅将匣子推回侍女手上,“那麻烦你转告王妃,这些我不能收。菁菁已然将昌王殿下的赏赐转交给我了,王妃昨日也亲自当面感谢过了,此事日后无需再提。若是友人相赠,君子之交淡如水,我不喜与人收送礼物,还请王妃体谅。”
侍女只好原封不动又带回去了。
王宥川不解:“为何在意是赏赐还是送礼?”
钱浅道:“赏赐是上位者赐予下位者的奖赏,是单向的,而送礼是需要礼尚往来的。我没有跟王妃礼尚往来的能力。”
王宥川哑口无言,显然有些气闷。
沈望尘眸子漆黑,深幽晦暗读不出情绪。
姚菁菁忍不住说:“你一定要分得这么清楚吗?不愿建立关系,不求回报,对谁都没有期待,活得像个孤家寡人。”
钱浅不明所以:“这样没有压力啊!轻松些不好么?”
姚菁菁神情挫败:“可是,我想跟你建立关系嘛……”
钱浅睁大眼睛,讶异反问:“咱们关系还不够亲近吗?”
“够是够的……”只是这关系,是我需要你,而你不需要我。
姚菁菁少见的纠结,后面那句终究是没说出来。
这个早饭堪称是三日来最安静的一餐了,钱浅感觉出气氛不佳,但也不觉得自己哪里错了,该如何缓和。
所幸姚菁菁情绪去得快,吃完饭将筷子往桌上一拍,说:“罢了罢了!反正我会缠着你不撒手的。走走走,咱们去玩!”
风风火火的明媚和张扬,直接将低迷气氛冲散了。
姚菁菁看中投壶的一个小彩头,是一支长长的檀木簪子,“逍遥!我觉得那只簪子很适合你哎,正配你这种看破尘世的方外之人!看我去给你赢回来!”
毫无意外的,没有赢。
王宥川也投了一遭,仍旧没赢。
姚菁菁推沈望尘:“你吃喝玩乐样样精通,投壶自然不在话下!你去来把簪子给逍遥赢回来!”
沈望尘笑着去了,最后还真赢回来了。
他把簪子递给姚菁菁,姚菁菁拿到手里反复翻看,笑吟吟道:“做工也算精致了。来,我给你插上。”
“果然还是菁菁更懂逍遥的喜好。”
徐芷兰自后而来,几人连忙行礼。徐芷兰让大家不要拘束,又对钱浅说:“逍遥,晨间是我冒昧了,望你勿怪。”
钱浅连忙说:“这是哪里的话?你莫要多心了。”
“芷兰你不要多想,逍遥她一贯这样的。”
姚菁菁替她岔开话题,兴冲冲说:“你瞧,我们刚为她赢回了一支簪子。走,咱们再转一圈,看上哪件彩头适合谁,咱们便一起帮忙赢回来!”
五个人转了几圈。姚菁菁赢得一枚玉扳指,送给王宥川了,钱浅赢下一枚鎏金镶翠鱼形带钩,是腰带上的挂饰,随手给了沈望尘。
后来钱浅又侥幸赢下一枚小小印石,姚菁菁有昨日木桩上抢的彩头,这个印石本该给徐芷兰,谁料王宥川非说很喜欢,硬是被他抢了去。
直到晌午用饭,几人也没再赢得别的东西,只有徐芷兰什么彩头都没拿到。
姚菁菁一顿数落王宥川,要他下午定要给徐芷兰赢回一个彩头做补偿。
沈望尘却提议,不如下午去河上泛舟钓鱼,他给大家做鱼汤喝,还说他做的鱼汤鲜美绝伦。
渭水河上除了那艘大龙船,还有好几艘小船,供人钓鱼消遣的。
说是小船,只是因龙船在旁显得很小,其实也有挺大的船篷,内里座位宽敞,足够十人同乘游玩。
只是这几日人们一直排着个儿的游船,一波回来岸都靠不稳,下一波就又走了。那些船从早到晚没有停歇的时候,根本抢不上。
其实游船本身没多少乐趣,这是渭水河上平日常有的项目,寻常百姓都能游玩,这些公子贵女们更不稀罕。
抢着游船不过是因为这场合,平日巴结不上的显赫门第,如今都在这北郊行宫。能跟想要亲近拉拢的人同船游览一圈,在小小空间好好叙叙话,再展示下自身的才能,或许就能借此搭上一条人脉,拓宽前程道路。
戚河饭都没吃,守在河边去等船。
或许该玩的人都玩过了,也或许午饭过后大家都要小憩一会儿,船居然还富裕了一条。
戚河将备好的点心、酒水送上船摆好,徐祥往座位上加了舒适的坐垫,吕佐送上炭炉、砂锅、水壶和鱼竿。
徐芷兰抱着古琴姗姗赶至,姚菁菁对钱浅笑说:“芷兰的琴技在京都十分有名的,今日咱们可以大饱耳福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