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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余波与挣扎

金钻被封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传遍了整个城区。我去医院给父母送饭时,总能感觉到护士和其他家属异样的目光,那些眼神里有好奇、有鄙夷,还有些藏不住的议论。我攥紧手里的保温桶,头埋得更低,像只被抓住把柄的逃兵。

父亲的手术很成功,但还需要长期康复治疗,母亲虽然找了回来,却变得更加胆小,稍有动静就会浑身发抖,夜里常常惊醒哭喊。我请了护工帮忙照看,自己则急着找工作——之前联系好的家政雇主,听说我从金钻出来,当即变卦,说“家里有老人,不方便找你这样的”。

那天我跑了三家家政公司,递出去的简历都石沉大海。最后一家公司的经理看着我,语气直白:“苏晚小姐,你的条件不错,但我们这行很看重口碑。金钻那地方出来的人,雇主们都忌讳。”

我走出家政公司,外面下起了小雨,冰冷的雨丝打在脸上,混着眼泪流进嘴里,又苦又涩。我蹲在路边,看着来往的车辆,突然觉得很无助——我明明没做错什么,只是为了活下去才去金钻,只是被王总利用,可为什么全世界都要否定我?

“苏晚?”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我抬头,看到江辰撑着伞站在面前,他的裤脚沾了泥点,显然是特意来找我的。

“你怎么来了?”我慌忙擦去眼泪,语气里带着没散去的委屈。

“我给你打电话没人接,就去医院问了护工,知道你出来找工作了。”他把伞递到我手里,“先起来,淋雨会感冒。”

我们找了家避雨的小面馆,江辰点了碗热汤面推给我:“先吃点东西暖暖身子。工作的事别急,我托朋友打听了,有家花店招店员,不需要太多经验,老板人也很好,我带你去看看?”

我握着温热的碗沿,心里又酸又乱。我还是没法完全释怀他最初的欺骗,可他确实一直在帮我。“谢谢你,”我低声说,“但我……”

“我知道你还怪我,”江辰打断我,语气诚恳,“当初骗你是我不对,我不该利用你的信任。但我是真心想帮你,也想让那些坏人受到惩罚。以后我不会再瞒你任何事,要是你不想见我,我帮你联系好工作就走。”

他的话很坦诚,我看着他眼底的愧疚,心里的芥蒂少了些。“我不是怪你,”我吸了吸鼻子,“我只是觉得自己很没用,连份安稳的工作都找不到。”

“别这么说,”江辰给我夹了块牛肉,“谁都有难的时候,慢慢来。花店的工作虽然工资不高,但清闲,还能照顾到医院,等以后熟悉了,自己开一家也不是不行。”

第二天,江辰带我去了那家花店。老板是个姓陈的阿姨,头发卷卷的,笑容很温和。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没问我的过去,只说:“会浇花、包花吗?不会也没关系,我教你。工资每月三千,包两餐,要是忙不过来,提前说一声就能调班去医院。”

我愣了愣,没想到这么顺利,连忙点头:“我会学的,谢谢陈阿姨!”

陈阿姨笑了:“那就明天过来上班吧,先熟悉熟悉花材。”

走出花店,江辰松了口气:“我就说陈阿姨人好。以后要是有什么难处,随时给我打电话。”

我看着他,认真说了句:“江辰,谢谢你。”

他摆摆手,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举手之劳。对了,你父亲的康复治疗,我托人找了个老中医,周末可以带他去看看,或许能恢复得快些。”

我心里一暖,没再拒绝他的好意。

花店的工作很安静,每天和各色鲜花打交道,闻着花香,心里的烦躁也少了些。陈阿姨教我认花、修枝、包花束,她话不多,但总能在我走神的时候轻声提醒:“玫瑰刺要修干净,不然会扎到客人。”“包装纸别裹太紧,会把花压坏的。”

可安稳日子没过多久,麻烦就找上门了。那天下午,我正在整理花材,两个穿西装的男人走进来,径直走到我面前:“你是苏晚?我们是李总的律师,李总涉嫌走私被抓,他说你手里有他的一份商业合同,麻烦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我心里一慌,手里的剪刀“哐当”掉在地上:“我没有他的合同,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合同!”

陈阿姨连忙走过来,挡在我身前:“你们凭什么带走她?她在这里上班一直很老实,别冤枉人。”

“这是调查需要,”其中一个男人拿出证件,“请配合我们,不然我们只能强制带离。”

就在我手足无措的时候,江辰冲了进来。他看到那两个男人,皱起眉:“我是市监局的江辰,你们有什么手续?李总的案子我清楚,苏晚只是受害者,没有参与任何违法活动,也不可能有什么合同。”

那两个律师看到江辰的证件,脸色变了变,嘟囔了几句“只是例行询问”,就匆匆走了。

陈阿姨疑惑地看着江辰:“小江,你是……”

“陈阿姨,我是苏晚的朋友,之前在单位负责李总的案子,”江辰没隐瞒,“以后要是再有人来找麻烦,您给我打电话。”

等人走后,陈阿姨拍了拍我的肩膀:“别怕,有小江在,没人能欺负你。我不管你以前经历过什么,在我这里,你就是个好好上班的小姑娘。”

我眼眶一热,差点哭出来。长这么久,终于有人不问我的过去,真心接纳我。

晚上我去医院,护工说父亲今天精神不错,还问我工作累不累。母亲看到我,虽然还是怯生生的,但会主动拉我的手了。我坐在床边,给母亲梳头发,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工作,让他们早点好起来。

可我没料到,更大的打击还在后面。第二天我刚到花店,就看到门口围了一群人,其中一个女人举着手机,对着我大喊:“就是她!之前在金钻陪酒的,听说还帮着老板走私,现在居然躲在这里卖花,真恶心!”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我愣在原地,脸瞬间涨得通红,手脚冰凉。陈阿姨走出来,挡在我身前:“你别胡说八道!谁告诉你她陪酒走私了?说话要讲证据!”

“我怎么胡说了?金钻被封的时候,我亲眼看到她跟警察走在一起,肯定不是好人!”那女人不依不饶。

我看着她,突然认出她是之前金钻的一个客人的老婆,上次她来金钻闹过,说我勾引她老公,被兰姐拉开了。原来她是来报复我的。

我想解释,却喉咙发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就在这时,江辰来了。他分开人群,走到我身边,对着那个女人说:“这位女士,你涉嫌诽谤他人,麻烦跟我去一趟派出所。苏晚是走私案的受害者,有警方的证明,你再造谣,我们会追究你的法律责任。”

那女人脸色一白,看着江辰的证件,不敢再说话,灰溜溜地跑了。围观的人见没热闹看,也渐渐散了。

花店门口恢复了安静,陈阿姨叹了口气:“没想到会这样。苏晚,你要是觉得委屈,就先休息几天吧。”

“我不休息,”我咬着牙,捡起地上被碰倒的花盆,“我没做错事,为什么要躲着?”

江辰看着我,眼神里带着赞许:“别怕,有我在。以后我每天送你上班,不会再有人找你麻烦。”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我想起在金钻的日子,想起被李总利用,想起被人指指点点,心里很疼,却也生出了一股韧劲。我不能就这么被打垮,为了父母,为了不辜负陈阿姨和江辰的信任,我必须坚持下去。

窗外的天渐渐亮了,我坐起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怯懦和迷茫,多了几分坚定。我知道,未来的路还不好走,但我不会再退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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