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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微光与暗礁

江辰说到做到,之后每天都会绕路送我去花店,傍晚再等我下班一起去医院。他话不多,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开车,偶尔会聊些轻松的话题,比如陈阿姨新到的百合开得有多好,老中医那边调理的方子配好了,或是医院食堂今天有我父亲爱吃的小米粥。

这份安稳让我渐渐放下戒备,有时会主动跟他说起花店的趣事——比如有个小男孩攒了半个月的零花钱,买了支向日葵送给妈妈;比如陈阿姨教我用干花做书签,说等我爸妈好点了,可以摆在病房里。江辰总是认真地听着,眼神柔和,偶尔插一两句,气氛融洽得让我差点忘了我们最初的交集带着欺骗。

父亲的康复进展很慢,但在老中医的调理下,已经能轻微活动手指了。那天我握着他的手,他突然用力捏了捏我的掌心,嘴唇动了动,虽然没说出话,眼里却含着泪。我鼻子一酸,趴在床边说:“爸,你好好养着,等你好了,我带您去看我工作的花店,里面有好多您喜欢的兰花。”

母亲的精神也稳定了些,不再频繁惊醒,有时还能帮护工叠叠被子。护工私下跟我说:“苏小姐,你爸妈最近状态越来越好,多亏了你天天来陪着,还有那个江先生,经常买些水果和营养品过来,对老人可细心了。”

我心里清楚,江辰做的这些,早已超出了“弥补欺骗”的范畴。可越是这样,我越不敢深想——我这样的过去,配得上他吗?

花店的生意渐渐好了起来,陈阿姨见我学得快、手脚麻利,开始让我负责接待熟客和包定制花束。有次一个新娘来订婚礼用花,指定要香槟玫瑰和铃兰搭配的手捧花,我按照陈阿姨教的技法,搭配着尤加利叶包好,新娘看了特别满意,笑着说:“你包得真好看,比我之前去的那家花店还精致!”

那天我拿到了陈阿姨给的两百块奖金,下班时特意买了父亲爱喝的豆浆和母亲爱吃的桂花糕,江辰在医院楼下等我,看到我手里的东西,笑着说:“看来今天业绩不错?”

“嗯!陈阿姨给我发奖金了!”我难得露出真心的笑,“等发了工资,我请你吃饭,就去之前那家小面馆。”

“好啊,”江辰点头,目光落在我脸上,“你笑起来真好看,以后要多笑。”

我脸颊一热,连忙低下头,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快。

可这份雀跃没持续多久,就被一盆冷水浇灭了。那天我正在给花浇水,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我接起,听筒里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苏晚,你以为躲在花店就安全了?王总在里面受的罪,我会让你加倍还回来!”

我心里一紧,握着花洒的手开始发抖:“你是谁?想干什么?”

“你别管我是谁,”对方冷笑,“三天之内,拿五万块钱到城郊废弃仓库来,不然你爸妈就等着收尸!”

电话“啪”地挂了,我站在原地,浑身冰凉。是王总的手下!他们肯定是想报复我,可我哪里有五万块钱?

我强装镇定地继续工作,可手一直抖,不小心被玫瑰刺扎破了手指,鲜血滴在花瓣上,红得刺眼。陈阿姨看到了,连忙拿出创可贴给我包扎:“怎么这么不小心?是不是有心事?”

“没、没事,”我勉强挤出笑,“就是不小心碰到了。”

我不敢告诉陈阿姨,更不敢立刻告诉江辰——我怕那些人真的对父母下手,也怕给江辰添麻烦。那天晚上,我翻遍了出租屋的所有角落,只找到了三千多块钱,离五万还差得远。我坐在地上,看着窗外的夜色,绝望再次涌上心头。为什么我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这么难?

第二天一早,我揣着仅有的钱,想去跟之前认识的朋友借,可一圈问下来,要么说自己也没钱,要么干脆不接我电话。咪咪之前跟我联系过一次,说她回老家开了个小卖部,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给她打电话,她沉默了半天,说:“晚晚,我知道你难,可我刚开店,手里也紧,只能借你五千块,你别嫌少。”

“不嫌少,谢谢你,咪咪!”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可就算加上咪咪借的五千,也才八千多,离五万还远。我坐在花店门口的台阶上,愁得直掉眼泪。江辰送我上班时看到我,立刻走过来:“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我看着他担忧的眼神,再也忍不住,把电话的事和盘托出。江辰听完,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这群人太嚣张了!你别担心,钱的事我来想办法,而且他们肯定不敢真的对叔叔阿姨下手,我会安排人在医院守着。”

“可是……”我犹豫着说,“我不想再麻烦你了,而且这是我的事……”

“什么你的我的,”江辰打断我,语气坚定,“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扛着。那些人是冲我来的,他们知道我跟你走得近,想通过你报复我。”

他的话让我愣住了,原来那些人不是针对我,是针对江辰?江辰摸了摸我的头:“别害怕,我已经跟队里说了,他们会布控,等那些人出现,正好一网打尽。你配合我就行,到时候把钱带去仓库,剩下的交给我们。”

我点点头,心里的石头稍微落了地。江辰很快凑齐了五万块,他说一部分是自己的积蓄,一部分是跟同事借的。我看着他手里的钱,心里又感激又愧疚:“江辰,这钱我以后一定会还你的。”

“不急,”他笑了笑,“等你以后开了自己的花店,再还我也不迟。”

约定的那天到了,江辰把钱装在一个黑色的包里交给我,又给了我一个微型耳机:“戴上它,里面有定位,我们的人就在仓库外面守着,只要你发出信号,我们就冲进去。”

“好,”我握紧包,深吸一口气,“我会小心的。”

我打车到了城郊废弃仓库,仓库里很暗,弥漫着灰尘和霉味。几个男人靠在墙边抽烟,看到我进来,为首的男人站起来,正是之前王总身边的保镖阿虎:“钱带来了?”

“带来了,”我把包递过去,“我爸妈没事吧?”

“放心,他们现在很安全,”阿虎打开包,确认里面是钱,嘴角露出狞笑,“不过苏晚,你以为这样就完了?江辰坏了我们的事,今天我就要用你引他过来,让他付代价!”

我心里一惊,原来他们早就知道江辰会来!就在这时,耳机里传来江辰的声音:“别慌,我们已经就位,等我指令。”

阿虎拿出手机,拨通了江辰的电话:“江辰,想救苏晚,就一个人来城郊仓库,不许带其他人,不然我杀了她!”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江辰的声音传来:“我马上到,别伤害她。”

挂了电话,阿虎把我绑在柱子上,恶狠狠地说:“都是因为你,王总才会被抓,等解决了江辰,我就送你和你爸妈团聚!”

我心里很怕,可想到江辰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过了大概十分钟,仓库门被推开,江辰一个人走进来:“放了她,我跟你们走。”

“江辰,你别过来!”我急着喊。

“别担心,”江辰看着我,眼神坚定,“我会救你的。”

阿虎笑着说:“倒是个情种。不过今天,你们两个都别想走!”他一挥手,身边的男人就冲了上去,和江辰打了起来。江辰身手很好,可对方人多,渐渐落了下风。我看着他被人一拳打在脸上,嘴角流出血,心里急得不行,拼命挣扎着想要解开绳子。

就在这时,仓库外突然传来警笛声,阿虎脸色大变:“不好,有埋伏!”

江辰趁机一拳打倒身边的男人,冲过来解开我的绳子:“没事了,我们走!”

阿虎他们想跑,却被冲进来的警察抓住了。江辰扶着我走出仓库,外面的阳光很刺眼,我看着他嘴角的伤,眼泪掉了下来:“你受伤了,疼不疼?”

“没事,小伤,”他擦了擦嘴角的血,笑着说,“都解决了,以后没人再敢找你麻烦了。”

回到医院,我给江辰处理伤口,棉签碰到他的伤口时,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却没吭声。我看着他,认真地说:“江辰,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说过,会保护你的,”江辰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我看不懂的情愫,“苏晚,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护士突然跑过来:“苏晚,不好了!你父亲突然昏迷了,医生正在抢救!”

我心里一沉,猛地站起来,跟着护士跑向抢救室。江辰也立刻跟了上来,拍着我的肩膀:“别慌,一定会没事的。”

抢救室的灯亮着,我坐在外面的长椅上,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祈祷着父亲能平安。江辰陪在我身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地给我递水、擦眼泪。

不知道过了多久,抢救室的灯灭了,医生走出来,我立刻冲上去:“医生,我爸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疲惫地说:“放心,抢救过来了。这次是因为情绪激动引发的短暂昏迷,以后一定要注意,不能让他受刺激,还要按时服药,康复治疗也不能停。”

我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摔倒,江辰连忙扶住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那天晚上,我在医院守着父亲,江辰回去拿了些东西,也过来帮忙。看着他帮护工给父亲翻身、喂水,动作熟练又细心,我心里暖暖的。或许,我真的可以试着相信他,试着走出过去的阴影。

可我没想到,命运再次给了我一击。第二天早上,我去花店拿东西,陈阿姨递给我一个信封:“苏晚,这是你这个月的工资和奖金。昨天警察来店里做笔录,我才知道你之前经历了这么多。不是我要赶你走,只是我这小店实在经不起折腾,上次被人闹过之后,好多客人都不敢来了……”

我看着信封里的钱,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我知道陈阿姨的难处,她能收留我这么久,已经仁至义尽了。“陈阿姨,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把钱推回去,“工资我不能要,就当是我给你的补偿。”

“傻孩子,”陈阿姨把钱塞回我手里,“这是你应得的。你是个好孩子,只是命苦了点。以后要是有需要,随时回来找我。”

我接过钱,眼泪掉了下来,对着陈阿姨深深鞠了一躬,转身走出了花店。阳光很好,可我心里却一片灰暗。刚失去工作,父亲又刚抢救过来,我该怎么办?

就在我茫然无措的时候,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我接起,听筒里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请问是苏晚小姐吗?我是林氏集团的人事经理,我们看到你之前投的简历,觉得你很合适我们公司的花艺师岗位,请问你明天有空来面试吗?”

我愣了愣,林氏集团?那是市里最大的集团公司,我之前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投了简历,没想到真的有回应。我连忙说:“有空!我明天一定去!”

挂了电话,我看着手里的手机,眼泪再次掉了下来,这次却是喜悦的泪。或许,这一次,真的是转机来了。江辰的电话刚好打过来,我接起,声音带着哽咽:“江辰,我有面试机会了,是林氏集团的花艺师!”

“真的?太好了!”电话那头的江辰语气里满是喜悦,“我就知道你可以。明天我陪你去面试。”

挂了电话,我抬头看着天空,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落在脸上,暖暖的。我知道,未来的路依旧难走,但至少,我又有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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