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这么说，余老二是厨子，那个女人才是酒楼老板？”谢解冬将腰间挂坠的流苏绕上手指，转来转去，“他俩到底什么关系？”
“按年纪来看，可以是夫妻，也可以是兄妹。”王明哲说。
“他俩不是同姓。”谢解冬看向王明哲，“会是兄妹？”
“首先，兄妹可以是表兄妹，其次……”王明哲看向谢解冬，“亲兄妹也可以不同姓吧，比如，你。”
谢解冬是赵宣朗的儿子，随了母亲姓氏，和他的兄姊不同姓。
“虽然是这样，但余老二说了，这家酒楼是那个女人的家产，两人应该不是兄妹吧？”谢解冬说。
“是这么个道理。”赵方同开口，“但他们二人也没有夫妻相称。”
谢解冬使劲挠了挠头，头发有些凌乱地翘起，“他俩难不成搭伙过日子的？”
“他俩以前是夫妻。”
“啊！”
一个人突然从谢解冬身后冒出来说话，吓了他一跳，转头一看，是赵珂。
“你怎么知道？”赵方同问。
“趁着你们讨论的时候，我去问了问。”
王明哲笑了笑，“你倒是直接。”
“以前是夫妻？”谢解冬开口，“那就是和离了？”
“对。”赵珂指了指街头酒楼门口的小摊，“我刚才问了那个小贩，他在这里摆摊多年。”
“他说，那个女人叫陈茯栀，据说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年轻时和余老二私奔，到南钟城定居有二十多年了。”
“私奔？”谢解冬一脸吃惊。
“既说是私奔，怎么还能拿到家产？”赵方同问。
“据说是陈家看她跟着余老二吃苦，实在不忍心，就将酒楼给了她。”赵珂顿了一下，看向一旁热闹的酒楼，“从前的陈家酒楼，并不在街尾，而是这。”
他指向几人背后的酒楼，这家酒楼现在挂着的牌匾上写着“南钟酒家”四字。
“等等。”谢解冬想了想，“你是说，南钟酒家是原来的陈家酒楼，也就是陈茯栀家人给她的产业，后来陈家酒楼搬到街尾去了，把原来的酒楼卖给了别人？”
“不清楚究竟是买卖还是什么别的手段，那人不愿跟我细说。”
“这事，会不会和余老二的断腿有关系？”王明哲看向赵珂。
赵珂笑了笑，“我也这么想。”
“那个小贩说，去年余老二消失了好一段时间，再出现时，腿已经断了，他对外说是摔断的。”
“摔断的？”谢解冬一脸不相信。
余老二虽然只掀开袍子一瞬，但还是能看见膝盖处延伸而下的伤口，那伤口不像是摔出来的。
“在余老二断腿前，二人已经和离了，但是他断腿后，陈茯栀又回来照顾他了。”
“那酒楼是什么时候搬去街尾的？”王明哲问。
“二人和离前，也就是去年年初。”
街头这里人多眼杂，四人决定先离开这条小街，于是朝城中心走去，城西这边都是些普通人家，往城中去，眼见着人逐渐变多，商铺林立。
不远处的茶馆还有空座，赵珂指了指，“坐下歇会儿吧。”
四人上了茶楼二层，找了个靠近窗户的位置落座，二层没什么人，倒是安静。
“小二，随便来壶清茶。”谢解冬朝小二说。
“吃了那顿饭，实在是要漱漱口了。”他撇撇嘴。
几人相视一笑。
“对了。”谢解冬开口，“刚才陈茯栀分明就是在转移话题，你们为什么不追问她？”
“她明显避开了我们的提问，若是执意追问绢女的事，不免起疑。”王明哲端起茶杯，茶香浅淡，正适合拿来清口，“套话可得悄无声息，没有强行追问的道理。”
“那我们这趟岂不是白来？”
“怎么会白来？”王明哲笑了笑，“该说是来对了才是。”
“嗯？”谢解冬看向他，等待下文。
“我们不就是来找人的吗？找那个帮绢女的人。”
谢解冬想了想，张望了一下，隔壁桌的客人正起身离开，二层只剩他们这一桌，他压低声音，“你是说，是陈茯栀在帮绢女？”
“猜测。”
王明哲这人向来谨慎，他说是猜测，那大概就是**不离十。
“她能帮得了绢女吗？她可得日日照顾余老二。”
“余老二残废了，每天只能呆坐着，即使她出去做些什么，也很难被发现。”
“对了。”谢解冬一拍手，“她可以从后厨出去。”
如果后厨留了门，她每日从后厨溜出去，过一会儿再回来，陈家酒楼现在没什么生意，基本不会有人来往，很难被察觉。
“若真如此，她也可以将李骄带出城或是在城内安置她。”赵方同说。
“这样的话，绢女就没有后顾之忧了。”赵珂看向窗外，茶馆二层可以望见南钟主街，大集已开了好几天，虽依旧人头攒动，但比前几日好了不少，想来是好东西已被卖走了，便有不少买家离开。
“那接下来要怎么做？”谢解冬问。
赵珂看了他一眼，又看向赵方同。
“嗯？”两人不解地看向他。
“你俩帮我个忙。”
“什么忙？”谢解冬警惕地问。
“别紧张，小事而已。”赵珂笑了笑。
“你说。”赵方同开口。
“去打探余老二的腿究竟怎么断的，越详细越好。”
“好。”赵方同直接应下，谢解冬一脸吃惊地看向他。
“你都不问问怎么查就答应？”
“既要做，找线索就是我们的事。”
“……”谢解冬无语，但想着他说的似乎也没错，总不能事事依仗赵珂和王明哲。
“好吧。”谢解冬点了点头，“那你俩去干嘛？”
“去望月楼，搞清楚那些闹鬼的事究竟是如何布置的。”赵珂说。
“好。”赵方同点了点头。
分开前，赵珂给了三人各一张传音符。
“若是距离太远，无法传音时，就用这张传音符联系。”
传音有距离限制，若是太远便难以听清，但使用传音符可以大大扩展传音的距离。
四人分开后，赵方同和谢解冬去了城西，打算打探些余老二和陈茯栀的事，赵珂和王明哲则朝望月楼去了。
二人到了望月楼不远处，今日望月楼果然未开门，对他们来说，这是天赐的良机，此时的望月楼无疑是人最少的时候，潜入调查比平日简单不少。
但此时望月楼外围了不少人，不是能飞檐走壁的时候，两人观察着楼外的那些人，形形色色的人吵嚷着挤在一起。
“昨天的事听说了吗？说是血哗啦啦地流！”
“真的假的？可别道听途说。”
“要是假的今日怎么关张了？”
“嘘，可不敢大声说。”
“望月楼闹鬼这事不是人尽皆知了吗？”
“那今日岂不开不了赌局？”
“闹鬼成这样你还敢来望月楼赌？”
“在门外侯着的不都和我一样吗？”
“哎，我可不是，我只是来凑热闹的。”
看样子，望月楼下的人有等着开门的赌徒，也有聚在一起凑热闹的闲人，过了中午，这帮人大概就能散了，等望月楼的事在全城散布开，这几日多半就没人敢来了。
“白日飞檐走壁，是不是显眼了些？”赵珂说。
“现在最急着开门的恐怕就是望月楼内的人，闹鬼的事越传越广，若是明日还不开门，恐怕就在城内坐实了闹鬼。”
“这么说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若是明日开了门，就很难再有机会仔细调查了，于是二人决定试一试，等人散了就进望月楼。按着赵珂上次的经验，八层是望月楼议事的地方，最可能有人的地方就是八层和一进门的正厅，白日隐蔽性低，得避开这两个地方，六、七层是达官贵人的赌场，上下都望不到，最为隐蔽，所以二人打算一会儿先去六层。
过了正午，望月楼外的人终于散了干净，甚至附近的路上都没了人影。
“看来是闹鬼的事传扬开了。”王明哲说，“该是时候进去了。”
“好。”
两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上了望月楼外檐，从六层外闪身进了六层。
望月楼故意设计成无法采光的样式，白天也是黑漆漆的，没有人也没有点灯，楼上楼下也没有脚步声。王明哲走到楼梯下的小门，开了一条小缝朝外看，这里可以看见下五层，同样漆黑一片，没有人在，甚至正厅也没点灯。
王明哲勾起嘴角笑了笑，“该不是望月楼的人也被闹鬼吓跑了吧？”
“楼下也没人？”赵珂听王明哲说的情况，不免有些吃惊，毕竟望月楼这么大一个赌坊，没人守门多少有些不合理。
两人又到七层看了看，同样没人。七层没有通向楼上的木梯，想来也是将入口隐藏起来了。
“那就先调查这两层吧。”王明哲传音。
“好。”
虽然现下没发现楼内有人，但为了保险起见，二人还是传音交流。
昨天的血水是从五层藻井流下的，两人第一时间怀疑的就是六层的地板，从楼下将羊肠血袋放到五层的藻井，既困难又惹眼，若是六层地板下有孔洞，就要简单得多。
两人没点灯，只借着手指上灵力的荧光照亮，六层的地板上铺着厚重的地毯，只好一点点掀起，再恢复原位，五层的藻井覆盖了整个天花板，面积不小，两人快要把六层的地毯翻了个遍，终于在角落一张矮桌下找到了痕迹。
“王明哲。”赵珂招呼他过来。
两人移开矮桌，将这一块地毯整个掀开，地板上露出一圈细细的痕迹，围成一个规整的圆，看大小若是整个打开，可以容纳一个人钻下去。
“这里。”王明哲指向圆圈边缘的一个方形痕迹，王明哲轻碰了一下，“可以按动。”
两人对视一眼，赵珂向外挪了挪，点了点头，王明哲按下，圆形的一侧弹起，而后整个竖起来，地板上出现了一个圆形的大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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