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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喜欢瘦的

“闭嘴!”褚衡仁被他吵烦了,“你大哥要是真想要你命,一下就得了。还能留你在这儿喊?”

南彻为了让褚衡仁给自己出气,只能听话,努力把抽泣声咽在了嗓子眼里,委屈道:“爸爸您不管吗?”

见他这副样子,褚衡仁气不打一出来。指了下南彻的鼻子咬牙道:“你该打。”

“爸爸!”他见计策没成,又哭喊起来,“您就是偏心那对龙凤胎!”

褚衡仁面色不改,只淡淡扫了坐在床上发疯的南彻一眼,嘴唇抿得发白。

“偏心那对龙凤胎”,这话说得真是半分不错。

他当然偏心。

偏的是那个自小被人夸聪明,能说一口洋文,如今一身光鲜还能替他在宴席上镇住场面的女儿。

也偏那个脾气再犟,手段再狠,却能在关键时刻替他挡下外头刀锋的儿子。

褚南彻当然也是他的孩子,说半点不疼是假的。但如今身在乱世,他需要的,是能够为民族撑得起一片天的继承人,不是闹情绪的小儿女。

而南彻这种孩子,最好瘦成一条缝,让他眼不见心不烦才好。

所以无论他再怎么哭闹,褚衡仁连一句话都懒得回,转身便出门,把这烂摊子全交给南音处理。

南音望着父亲的背影远去,心头一阵涩意。她明知道这个家的溃烂正在由内而外的蔓延,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但长姐的责任又叫她不得不维持体面。

低头轻了两下汤面,似还想再劝,却终究只是舀了两下,道:“这药凉了,我去给你换一碗。”

“我不要!”南彻这会子倒是劲儿大,一把将枕头甩到屋角,眼泪唰地落下。此刻到底在哭些什么,连他自己都摸不清楚,似乎只有吼得凶恶,才能留住一些什么。

南音朝门外走去,身后撕心裂肺的叫喊一声一声揪在心头,叫她听不清自己的脚步。

回首瞧了眼身后跟着的端药丫头,本想自己歇一歇,吩咐她去备药,可话到嘴边,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细密的汗珠悄然浮上她的额角,南音骤然顿住脚步,扶腰长叹一声。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也想像父亲一样,撂挑子不干了。但是她为长姐,每一个弟弟妹妹都是肩上的责任。

她既然选择操控他们的人生,那就必须要承担这些应付的代价。

未抿双唇,终究还是抬起步子踏入廊中。

走廊西侧的房间内,不绝于耳的喧闹声,终究于那扇门前融进了静谧之中。

案上仅燃一盏台灯,光影映在他冷峻分明的侧脸。

褚南峤伏在案上,一下一下的拉动灯绳,光线随之闪动,氤氲在少年的冲动里,暧昧的气息间。

鞭子抽打出的痕迹还留在背上,一到阴雨天,便丝丝渗出疼来。

十四五岁的少年一但有了心事,便是莽撞的近乎无理。

那是他第一次想,也是第一次什么都顾及不上。

褚南峤还记得,那晚自己是如何冲到花园里,一把将那正侍弄花草的纤细手腕扣在掌心。

那姑娘的脸因受惊而变得惨白,但他没管,没管她指尖沾着的潮湿泥土,也没管这大宅暗处闪烁的目光。单单提着一口气,就将人从园中拉到房里。

那时他刚知道大姐要把她许给姐夫身边,那位刚立了战功的副官。

他不能接受,只重重将门摔上,一味箍紧她的身子,腰间的灼热欲要将梅香彻底吞噬。

澄澈的眼底映起昏灯的光亮,呼吸急促又笨拙,音色中还带着未曾褪尽的稚气:“你跟我吧,别跟那个人。”

她泪水不断,没答话,却也没挣扎。

而后褚衡仁大发雷霆,于厅中将褚南峤家法处置,佣人们跪成一排,大气都不敢喘。

梅香跪在他的后侧,抖若筛糠,连哭都不敢。南峤心里清楚,此刻他必须要为她辩驳。如若他此刻懦弱无刚,那么今日过后,梅香就会被赶出褚家的大门。

而如今这个世道,以她的身份年纪,饿死冻死都算成全。

所以纵使褚南峤被鞭打的血泪横流,却也没忘了替她说话。一把扯下咬在嘴里的麻布梗着脖子喊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罚我......”

话才说一半,下一鞭便抽了上来。疼的他闷哼一声,嘴里生生咬出血来。只得将手死死扣在身下的木板上,手指因过度用力而白了又白。

再一鞭落下,褚南峤的背脊剧烈一抽,终于再撑不住,嘶吼般地喊出声来:“姐!”

南殊本在自己房里画画静心,但听见他这声喊,便再也坐不住了。

“褚衡仁!”她正值豆蔻,声音锐的发颤。自楼上奔下时,手上还沾着未干的油画颜料:“你再敢打我弟一下,我就一头碰死在这!让全上海的人都看看,褚老爷是怎么逼死发妻,又逼死儿女的!”

褚南峤拼尽全力昂起头,朝声音的方向看去。那半大姑娘正梗着脖子站在楼梯下,眼睛里的倔叫他真觉得那不是句威逼。

鞭子于耳边“唰”的一声,落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那女声却没停:“我妈留给我的丫头,怎么罚应该我定!”

听过这句,褚南峤才安心的合眼。

如今十年过去,他还常常在想,如果没有那一日的冲动,她如今会是什么样子?

她应该已经嫁给一个小军官,或是百货经理,甚至有了几个孩子。日子虽比不过如今富贵,却也衣食不缺。

脑中闪过她白发苍苍,儿孙绕膝的模样,他眼眶便莫名酸了。

直到敲门声传入耳中,南峤才轻输了口气,将那一点点涩意压回心底,声音低沉道:“进。”

门开处,一名年轻丫鬟捧着茶盏踏入。廊中的光线将她的影子拉的老长,甚有摇曳迷离之感。

轻步上前微微垂首,似在等候吩咐。

南峤扫了一眼,却没说话,只是单手按上眉心。

莲子银耳羹的清甜气息于静谧中散开,南峤见她过来,便合眼靠上了椅背。

梅香规矩的将托盘放在桌上,仿佛没看见站在身侧的那人。不发一语,自然的绕到南峤身后,只以两指轻轻按住他太阳穴,缓缓揉着。

“你瘦了,别太辛苦。”

褚南峤虽未睁眼,但这句话却足够叫人停住动作。

屋内再次陷入诡异的安静。

送茶的丫头怔在原地,杯沿颤抖。忍不住用余光瞄向那人,明明是珠圆玉润的身姿,头上金钗摇曳,早已没了青春俏丽之感。

她年华正好,可那句‘你瘦了’,却从未落在她的身上。

梅香也是一愣,似是未曾想到他会当着旁人说这种话。惊诧的神色一闪而过,却没应声,只在收回手时,掌心轻轻拂过小腹。

那一瞬,南峤抬眸,似方才察觉旁人存在,冷声道:“没人教你规矩?夜里莫奉茶。”

那女佣如梦初醒,急忙应是,几乎是跌跌撞撞地退了出去。

门扇阖拢,廊灯的光还亮着。

梅香轻轻垂下眼帘,语气还是如从前般温顺:“您累了,我去给您铺床。”

南峤仍未出声,却在她俯身熏香时,忽然轻咳一声。

梅香抬眸望去,只见少爷指尖抬起,朝自己一勾。

她便上前跪在他身侧,安安静静地伏下身子,如往昔一般。

南峤没说话,只抬手在她鬓边的金簪上轻轻一拨。那簪尾雕着的金雀应声晃了两晃,翅羽精巧,栩栩如生。

他望着那雀,眼神温下来,缓缓道:“很好看。衬得起你。”

梅香低头含笑,将碎发拢至耳后:“谢少爷。”

抬眸去看南峤的神色,又垂下眼去瞥那道自门缝处渗进来的光,低低一问:“少爷不是喜欢瘦的?”

“什么?”南峤怔了下,好似未听真。

梅香却不再解释,只继续垂首不语。

南峤轻笑一声,俯身用指腹从她的耳畔滑到下颌,最后轻轻托起她的下巴,让她顺着力道,一点一点,抬头望向自己。

“你瘦的那几年,我都记得。”他的眼神停驻于她的眉眼之间,指腹缓缓贴住她的侧脸,话说的极慢,好似自灵魂深处唤回着什么,“你受过的……我也都记得。”

梅香没有回话,只静静望着。眼睫轻颤,一如多年前躲在廊柱后哭泣的那个姑娘,只是如今锐气已退,只余一身沉静。

是他让她变成这样的,是他害的。

不管别人如何看,在褚南峤心里,这就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眉头皱了皱,好似强压下了什么呼之欲出的情绪。指尖的力道紧了几分,于她的下颌留下浅淡的红痕。

“我对你好吗?”他尝试着索要答案,去填补心头的那处空洞。

梅香别过脸去,却又被他的力道制着,动弹不得。只能垂下眼去,声线轻弱,却带着不屈:“少爷和小姐,对我恩重如山。”

闻言,褚南峤的指尖一瞬间松动下来。那处空满了,不过是腊月冷风注的。

“你恨我?”

开口之前便有了答案的问题,出声时总是带着腥气。

她没答,倔强的别过脸去。

他也不强求,只用指腹轻轻抚过她的下颌。

台灯光晕温黄,将两人的影子拉长,落在墙上叠成一线。

窗外夜风拂动树影,偶有鸟鸣,近近远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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