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自约翰·H·华生医生的日记
1882年11月5日,阴,圣詹姆斯剧院
“这是什么现实版的图兰朵*吗?”雷斯垂德探长嘟囔着抹了一把脸,“虽然早有预期,果然还是不想要面对啊,连续三个月加班换来的休假是另一场主动的加班吗?”
话虽如此,谨慎的探长还是开始对着象牙圣母像取证。甚至为了保险,又折返回去开始拍那些墙上的装饰。
我感到有些不对劲,总觉得在前一个谜团还没解开的时候又遇到的新的谜团。先从今早的情况理起吧:天刚蒙蒙亮时福尔摩斯接到圣詹姆斯剧院的委托来探明一位道具师突然死亡的真相;我的朋友必然是意识到了什么,拒绝了我的陪伴早有准备的出发了。我放心不下于是跟随前往恰巧遇到了收到增票打算去剧院看演出的雷斯垂德探长,在我两结伴而行的途中又遇到了强行加入的泰晤士河警卫队成员,何塞。我确信我之前从未见过他但是他却似乎很了解我。紧接着何塞撞响了剧院的防警铃引发混乱消失了。而我和探长按照计划搜索后台时在有斯特林家族封条的道具箱内发现了带有血迹的草稿。
很难相信短短的几个小时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道具师,何塞,斯特林家族晕晕乎乎的在我脑海里旋转。我总是习惯于在现场听从我朋友的指挥,这并不是意味着我的脑子不好使。事实上,我常常被打趣为“机灵的小伙子”。
我并不担心我朋友的调查,任何在我看来毫无头绪的谜团在他面前都只是缠绕着的毛线球。然而我担心他所察觉到的危险,我仔细回忆着这些天我们的经历,难道是…在红发会认识的奥尔菲斯以及他背后用犯罪网笼罩伦敦的‘雾中人’。也或许不是,我摇摇头打住了这个可怕的猜想。
至于何塞先生,警卫队的任务并不比探长轻松多少,我更倾向于这也是他第一次来到剧院。既然与如今的现状无关,那么弄明白他对我的关注也不是件要紧事。
唯独在后台意外发现的象牙圣母像和染血的草稿,让我想不出任何的关联。象牙圣母像还可以被解释为财大气粗的贵族不介意用奢侈品当道具。《童工保护法案》草案,在前几个月一篇揭露梅菲斯特工厂非法使用童工的报道在格莱斯顿议员的推波助澜下已经成为了最时新的贵族话题。老爷太太们争抢着展示自己仁义的氛围下,《童工保护法案》应运而生*。草案上的血迹是真的,无论这是谁的处于什么目的带来的,这都不是件当作道具的出现在剧院后台的东西。
“感谢您,您是位高尚的侦探…没有人关心可怜的老威廉,老板或许还会庆幸于再过几日的发薪日可以少发一份工钱。”随着一句暗含哽咽的话语,我听到两个向后台走来的脚步声。我转头看去,一个弓着背的女孩正领着我的朋友走向堆叠的道具箱,看到我们,他的表情凝固了。
“你们是什么人!”女孩惊叫着往福尔摩斯身后躲去。
“我的助手和苏格兰场的警探。”福尔摩斯平静地安抚了下女孩,妥帖地在女孩表现出不愿多呆的表情后表示他可以自己完成剩下的探索。
“华生,我明确说过——不要跟来。”他走向我,压低声音,但每个词都尖锐的仿佛刀锋,紧接着停顿了一下,又克制的嘲讽道,“或许你还记得,你是名医生,不是敢死队。”
“我是你的朋友,我不会让你独自面对危险。”
“嘿!嘿!”雷斯垂德探长只知道当他好不容易弯着腰给每个箱子都拍完照站起来身来就发现华生和福尔摩斯剑拔弩张。他只好认命地插入两个人之间,试图缓和气氛。
“怎么?”福尔摩斯好像才注意道雷斯垂德探长一般微微侧转,“苏格兰场现在连私人侦探的案子都要插手了?”
“他一向是这样,”我对探长解释,“总觉得自己是防弹的。”
“怎么回事?”雷斯垂德探长耸了耸肩,“华生说你或许需要帮助,我甚至为此推掉了一张包厢票。”
福尔摩斯审视地打量了探长几下,在探长感到冒犯前表示先带我们看看尸体。只是一场意外,在爬楼的过程中他简短的总结道。
但是他的表情却混杂着担忧和凝重。
我们来到老威廉的道具间,狭小昏暗的房间充斥着樟脑和汗水的混合气味。我戴着手套凑上前去,用指尖感受着死者颈部僵硬的肌肉和皮下淤积的煤灰颗粒。
“是典型的黑肺病晚期症状,”这不难判断,但令人难过,我低声像两人诉说我的发现,“指甲床发绀,嘴角有血沫干涸的痕迹——他死前经历了剧烈咳嗽。”
雷斯垂德探长站在稍远处,警靴不安地蹭着地砖缝里的冰霜。“所以真是意外?”他瞥了一眼福尔摩斯,看起来既想要相信他,又担心再次被当成傻子耍,“大清早地把我叫来,就为看个病死的老头?”
福尔摩斯没有回答。他的手指悬在尸体胸廓上方,紧接着用镊子从衣领夹出一片樱花形状的绢布——正是《蝴蝶夫人》布景的残片。
“对了,我们在后台发现了这个。”雷斯垂德探长摸不清福尔摩斯的意图便索性换了话题,他将那份染血的草稿递出,细细地描述起后台道具箱内的状况。
道具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伴随着甜腻的糕点味与雪茄的烟草臭,银行家批着貂皮领大衣走进来,身后跟着拿手帕捂鼻子的女伯爵。
“听说还来了位不请自到的探长?”银行家的镀金手杖敲在铁质布景的边缘,“我作为剧院投资人,有权优先知道结果。”
我注意到福尔摩斯的手指微微绷紧。
“死因明确,”福尔摩斯平静地说,“油灯废气引发的尘肺病。就像煤矿工人常得的那种。”
银行家瞬间直起了腰板轻蔑地说道:“所以,探长,只是个病死的穷鬼?”
雷斯垂德面无表情地回复道:“按法律程序,是的。”
我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冷笑:“按医学标准,这是职业伤害致死。”
福尔摩斯盯着贵族紧随其后地表示:“按道德标准,这是谋杀——只是凶手的名字叫' negligence'(过失),而陪审团恰好都是它的朋友。”
女伯爵恍若未闻地尖笑了一声,扇子指向老威廉凹陷的胸膛,声音中带着如释重负的痛快:“真恶心!难怪他总在演出时咳嗽——早知道该早点辞退他。”
雷斯垂德皱眉看向她:“夫人,这是一条人命。”
“哦,得了吧,探长,” 银行家不耐烦地摆手,两人在得到满意的结果后已经推开门打算离去,“东区每天死几十个这样的穷鬼,难道都要苏格兰场立案?”
“稍等一下,还有些值得注意的细节。”福尔摩斯站在门口拦着了两位贵族,对我说道:“华生,让他们看看威廉先生的左臂。”
我依言掀开尸体左臂的衣袖。一道深紫色的鞭痕狰狞地盘踞在苍白的皮肤上,周围还有尚未消退的淤青。我听到雷斯垂德探长倒抽一口冷气——这绝不是肺痨能解释的创伤。
“有趣,” 福尔摩斯的声音像冰刀刮过玻璃,“威廉先生死前三天曾遭鞭打。剧院允许体罚员工?”
女伯爵的脸色变得比尸体还白:“这,那...那是舞台监督的事!”她突然拽住银行家的胳膊,“我们该走了,这晦气地方让我头疼。”
雷斯垂德横跨一步接替了福尔摩斯的位置挡住门:“恐怕需要做个笔录。”
向尸体走来的福尔摩斯已经蹲下身,用放大镜检查着他的鼻腔:“煤灰沉积比普通患者严重三倍,”他抬头看向开始擦额头的银行家,“这需要至少五年无防护的高浓度暴露。”
紧接着福尔摩斯从大衣口袋掏出一份文件:“这是我问剧院老板要来近五年来剧院的通风改造记录。贵族包厢,不得不说,拥有全伦敦最先进的设施。至于工人们的房间,”他翻开空白页,“准确地说,零改造。”
银行家暴怒,瞪圆的眼眶几乎卡不住他的金斯镜片:“你们想讹诈我?知道我的律师是——”
“知道,”福尔摩斯打断他,“皇家**官,去年刚驳回您污染泰晤士河支流的诉讼。”
他转向雷斯垂德,“探长,过失致死罪的追诉期是多久?”
女伯爵的扇子啪嗒掉在地上。
“我们得商量一下。”女伯爵拽着银行家强行挤开探长消失在了门后。
被轻松挤开的探长苦笑着摇了摇头:“对他们来说,顶多是个协助调查。”
在煤油灯刺鼻的光晕里,我看到福尔摩斯正把那片樱花绢布插回了《蝴蝶夫人》的背景板。
“我对歌剧一向没什么兴趣,《蝴蝶夫人》的结局是什么来着?”雷斯垂德突然问。
我回答:“女主角为爱自尽,而负心人继续活着。”
福尔摩斯拉下白布盖住威廉的脸。布面起伏的褶皱,像一座无人祭扫的荒坟。
好喜欢写福华 探长三人组!芜湖~但是改来改去都有点,没原著那味,呜呜
*:前文中写道雷斯垂德探长是借着收到的《图兰朵》包厢票才带着华生和何塞进入歌剧院的,歌剧《图兰朵》中,除了描述爱情,西方幻想中的东方文化就是大量的猜谜。
*:原创章节《梅菲斯特的童谣》中,爱丽丝选择隐瞒齿轮改造的实验,仅仅报道劳工和童工所遭受的不公待遇,以获得伯灵顿议员对手格莱斯顿议员的支持,帮助工厂内的工人。很喜欢搞一些小细节让独立的故事之间有些联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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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玫瑰歌剧院的众生相(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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