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莫如许和段千欢汇合,段千欢看到莫如许那沉重的表情,知道情况不容乐观,但还是关切地问了一句。
“……她不愿说。”莫如许似是想不通:“到底是谁给她的消息,她又为何不愿意将背后的人说出来。”
白初初口中说的原则,莫如许一点也不信。当危及到性命的时候,白初初才是那个不计一切原则保命的人,而不是为了原则保他人的人。除非……这人能够掌控她的命。
段千欢:“至少可以肯定背后的人身份不同一般。”想到什么,段千欢又问:“先前不会说还有一个地址?我们可以去问问石头,不是吗?”
莫如许缓缓点头:“也只得如此了。”
如今正是子时时刻,离十三日皇帝登花萼楼还有二十四时辰。
莫如许本想着去找石头,走着走着却打起了哈欠,段千欢见此,将莫如许拦下,道:“现在很晚了,你身上还有伤,你还是去休息吧,……剩下的我来帮你。”
莫如许摇头,眼睛有些发红,“我们去找石头。”
不将这一切搞清楚,莫如许心中不静。
按理说,石头作为白初初的奴隶应该和白初初住在一个住所,但奇怪的是,石头住在别的地方,这地方还是白初初给他租的,专门给石头一个人居住。
要说石头作为一个奴隶是得不到这种待遇的,所以莫如许认为他和白初初之间的关系十分奇怪。
动辄打骂石头,却对石头如此多的优待。莫如许曾试探过白初初这样做的原因,但是白初初却一言不发,什么也没说,每次莫如许问的时候,她就将话题转向别的地方,久而久之,莫如许便知道这事不能问。
他们到了。
这是小小的石头房,周围用篱笆围着,地方是小,但一个人住也是足够了的。
房内的烛火还亮着,莫如许两人走到门前,轻轻拍了门。门开了,石头从里面走出来,看到外面站着莫如许和段千欢,神色却不见惊讶,像是早已预料到他们会到这里。
“怎么,我们来了,不让我们进去坐坐吗?”莫如许在面对漂亮少年时,难免会流露出慈爱之情。
她对石头很温柔,段千欢想。
石头看了身后的段千欢一眼,而后侧身让莫如许进去了,只是道:“这地方脏。”意思是你们别嫌弃。
莫如许笑了,带着段千欢进了房。
石头的小房子里没有地方可以坐,三人对站着。
“你们问吧,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只要你们能答应我的那个条件。”
莫如许点头:“我们会尽力的,不过你这消息是从哪里来的。”
石头低声道:“那个大汉找她的时候我就在门外,我听到的。”
刚开始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是下意识记得关于白初初的一切。
后来莫如许来找白初初,吴国刺客的事情又走漏了风声,石头听到一些,就觉得这事不妙,下意识就想救白初初。
石头知道这几日来找包初初的那人是吴国人,结合最近发生的一切,他自然明白白初初绝对掺和在了里面,无论是主动还是被迫,石头都要想办法救白初初。
“你给的那个地址?”莫如许迟疑地问。
“是我听到的,你们可以去看看,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我把东西都告诉了你们,她不会有事的吧。她是被逼的,即便做了什么错事也不是她的本意!我能保证,你们能救她吗。”
石头知道,无论刺杀成功还是不成功,到最后白初初在中间做的事情都会被查出来,她不可能独善其身,与其到最后落了个死无葬身之地,石头想为白初初争取一下活的机会。
但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石头还是一清二楚。
莫如许沉默,只是点头:“我明白,我也想救她,但她不愿意配合,所以我来找你,……我们一起救她。”
“她和那帮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何那帮人愿意将这么大的事情告诉白初初,还有就是,这次白初初的消息到底是谁给的。”
石头作为最亲近白初初的人,要说了解白初初的近况,他当仁不让,但因为石头向来对白初初忠心,所以白初初从未担忧过石头会背叛她,更没想过,石头会将自己知道的全部告诉莫如许。
“那个人当初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只是想来找刺激,主人觉得对方给的多,就打算和他玩一玩……”
只是没想到,从吴国来的这个大汉,居然对白初初动了真心,想要赎白初初出去。每次来都带了不少好东西,白初初爱钱,也就这样一直吊着他。
没想到一天醉酒,这大汉将自己最近做的事情全都说了,还将自己是谁,来这干嘛,以及打算做什么都趁着醉酒告诉了白初初!
走之前还将地址告诉了白初初,让白初初在规定的日子去找他,他会带白初初离开!
至于,白初初的消息。
石头沉默了许久,最终摇头,道:“别的我都可以告诉你,但这个不可以,我不能说,况且,这个对整件事请的走向并不影响,你也不需要在此纠结很多,因为没有用的。”
“知道是谁给白初初这个消息,对找到吴国贼人没有任何帮助,甚至会扰乱你们的计划,阻碍你们的行动。”
莫如许闻此,沉默了许久。
她懂石头这话后面的未尽之语,为什么不能说。只是因为不能说,仅此而已。
因为身后的人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随时影响整个行动,一个命令下来就能要人命。这么大的权利,是什么人根本不用细想,位高权重,一手遮天,是朝堂重臣。
是周朝毒瘤。
莫如许和段千欢离开了,离开前,石头道:“你们今日没有来找过我,我也什么都没说。”
莫如许明白,石头这时眼睛中漫出几分祈求,“拜托你们了,想办法帮帮她。”
莫如许心中复杂,勉强对石头挤出一分笑,而后扭头离开了这里。
两人的背影很快就融入了黑夜之中。
如今一切确定,剩下的就是等待。
段千欢去找了庆酌,让人派人在地方等着,等一切安顿好,莫如许这才回到了莫府休息去了。
次日,莫如许清晨早起,一个人来到了湖边。
“汝河水还是一如既往地美。”
一道轻缓似流水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勾起了她过去的回忆,莫如许闻言浑身一震,而后猛地扭头去看那人。
就见她旁边站了一个身着青衣,头戴竹编帽的男子。
这人身形看着瘦弱,甚至用弱柳扶风来形容也不为过,双手背在身后,却是一番清雅之姿。更为重要的是,这人有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微笑的眼睛像盛满了春湖水,明明是冬季,却让人感到温暖。
当莫如许看到眼前这人,愣了许久,一时呆住了,直到对方又道:“莫小姐,好久不见。”
狂风骤雨不足以形容莫如许此刻的心情。
她不能说出一句话来,甚至觉得自己脸都是僵的,她忍不住顺着对方的身体往下看去,视线停留在对方的腿部,那里看起来像是从未受过伤,完好无损。
对方注意到莫如许的视线,又笑:“小姐不必担忧,照着你画的样图,我托人做了假肢,如今走路倒是同正常人一样。”
他声音听不出任何怨怼,但莫如许闻言心中却复杂不已。
这人是白云,十年前与莫如许相识,被段千欢打断了腿。
从此彻底消失在京城,十年来未有任何音信,怎么如今却突然出现,还在这个关头。
她抛下杂绪,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干巴巴问道:“你回京城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对方轻笑出声:“刚回不久,总觉得该来见你一面,便来了。”
“是吗。”莫如许道。
又问;“你……这次回京什么时候走?”
白云一顿,而后温柔一笑,问道:“你想我走吗,我刚回京城就要我走?”
莫如许一愣,而后猛地摇头:“我不是这意思,……抱歉。”
白云温柔笑了,“无事。”
莫如许仔细看他眼睛,那双美丽的浓墨般的双眼温柔地看着莫如许,里面的包容清晰可见,像是一汪泓泉,能够轻易惹人沉沦。
与十年前那隐约中夹杂着执念与狠厉不同,那时候他虽然擅长说话,但眉眼间全是隐藏不去的野心与斗志,但他如今的眼睛更为透明,里面再不见一丝怨毒。
时光荏苒,他到底是变了。
汝河之畔,二人并肩而立,只看背影,倒是郎才女貌,十分养眼。
天光大亮,冬日的太阳并不灼肤,照在皮肤上暖暖的感觉,只让人想要多接触些。
“你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你不该回京。”
莫如许面对白云时候心情很复杂。
十年前,背叛的事的确是白云做的,莫如许也的确是差点就死了,是段千欢救了她。
谋杀贵族小姐并不是小罪,当年莫如许念着最后一点情义求莫岳饶了白云,白云也因此被赶出京城。
莫府并未告到府衙,但京城却再没有白云的立身之地。
眼下白云再次回到京城,莫如许不懂他想要做什么。
白云闻言轻笑出声:“我自然知道这个,所以我如今外出都小心翼翼的。”
他转过头面带微笑地问莫如许,像是单纯好奇:“对了,你与段世子如何了?可是定亲了?”
莫如许听他如此说话,心中像是刮了冬风,一瞬间冷的彻骨。
她是对白云起过那一抹若有若无的好感,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但再如何,这话也不该白云问出来,还是以这样一种调侃的语气!就像是白云对之前的事毫不在意。
“你觉得呢?这同你没干系吧。”
这话一出,白云一僵,那微笑常在的表情有些绷不住,最终彻底放弃,表情淡了下来,不再笑了。
最终低声呐道:“……是同我没甚干系。”
像是想到什么,白云的语气淡了,眼睛看向湖边:“我来是想告诉你,你被人盯上了。日后做事小心点,不该管的事不要总去管,你的好心不总能得到好报。”
莫如许一愣,道:“被谁盯上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白云沉默,点头又摇头:“知道或是不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白云扭头看向莫如许,淡淡道:“白初初的事,你不要再管了,背后的人你也不要再查,抓到吴国贼人后就不要再掺和进去,……这是对你的忠告。”
“忠告?”莫如许嗤笑出声,“是你对我的忠告还是谁给我的忠告?”
白云看着她,没有说话。
“如果我说不呢,你白云是不是要再陷害我一次?”
白云眉头紧皱,这时候情绪终于变了,道:“你知道那时候我……”白云说到一半像是看到了什么,止住了声,道:“为你好,也不是骗你,不要再查。”
莫如许和他对视,两人眼神拉扯,谁也不肯认输。
*
和白云分离后,莫如许径直去找庆酌。
就在都尉府门前看到了段千欢正与庆酌在说话,她快步赶了过去。
莫如许与庆酌行了个礼,庆酌看起来很欣喜,看到莫如许赶忙上前跨了一步,道:“莫小姐,这事儿你可帮上了大忙!实在是该多感谢你。”
莫如许先是一愣,而后艰难道:“……这是小女应尽之职,庆都尉功劳居伟,实在客气了。”
又问:“庆都尉,我想知道,若一切是真的……白初初她结果会是如何?”
庆酌闻言,先扭头去看了一眼段千欢,而后沉思道:“这个,要看她到底参与多少了,如今她已被控制,若她愿意配合,那便情有可原,尚可留一条性命,若是不愿,那……”
庆酌未将话语说完,但莫如许已然明白。
她维持表情,端庄行了个礼,淡然道:“如此,那便辛苦庆都尉了。”
段千欢在一旁一言不发地看着莫如许,微微垂下了眼睫,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他知道,莫如许刚见了一个人,一个他害怕莫如许见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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