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复归,宁愕然,见其狼狈,遂窃怜之。侍婢有疑,曰:“此人不明,为患矣,娘子且斟酌。”男拜伏地下,泣曰:“奴漂泊无依,实不敢欺,望娘子垂怜。”宁怜其诚,允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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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是聂潮生。”锦儿探出头,脸色微变道,“他怎么回来了?”
宁采蘩目光微动,她摇了摇头。
这几日她先是得知船夫之死,随之身陷囹圄,好在最终有惊无险,今日前往燕府赴宴,此时感到有些疲惫,实在无力思考聂潮生为何会去而复返。
主仆二人下了马车,便疾步走到清风苑的门口。
聂潮生站在廊下,他浑身湿透,衣襟像是被撕破,露出雪白的肌肤,瞧着颇为狼狈。
“小姐……”他见到宁采蘩,急忙跪下来,哽咽道。
宁采蘩神情复杂,她垂眸,目光扫向聂潮生,疑问道:“你前几日不是离开了吗?”
聂潮生的发髻松垮,几缕青丝垂下来,黏在额头上,正滴着水。
他闻见宁采蘩温柔的话语,再也忍不住,眼中淌下泪来,啜泣道:“小姐,奴那日离去,不想却被歹人盯上,他们一路尾随奴到巷子,将银钱悉数抢走了。”
“这……”宁采蘩愕然。
她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竟会有人公然抢劫,实在嚣张不已。
“他们抢走银钱,商量着要将奴卖到城外的南风馆去。”聂潮生脸色发白,他哭得满脸泪痕,眼中闪烁着惧意,颤声道。
“南风馆,是什么?”锦儿稍愣,不解道。
话音刚落,聂潮生的泪水夺眶而出,他委屈地哭了起来,身子微微颤抖着。
清风苑虽处于清净之地,但偶尔还是有行人打门前路过,他们听到聂潮生的哭声,不免投来好奇的目光。
宁采蘩环顾四周,她轻咳几声:“别哭了,你先进来,这在门口让人瞧着也不好。”
聂潮生点点头,他抽抽搭搭地站起身,跟着宁采蘩重新踏进清风苑。
苑中杂役瞧见聂潮生,纷纷侧目。
聂潮生低着头,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
孟东看着聂潮生的背影,他眉头紧皱,似是思考什么。
宁采蘩风尘仆仆地走到前厅,她在圈椅中坐下,目光缓缓地扫向聂潮生,带着审视的意味。
聂潮生察觉到她的视线,他小心翼翼地跪了下来,匆匆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根根分明。
他衣襟凌乱,略微敞开着,露出的一大片白色,顿时晃了宁采蘩的眼。
“那个,锦儿……”宁采蘩自觉地别过视线,欲言又止道,“你寻一件男子的衣裳来。”
聂潮生一惊,像是这才意识到不妥,仓皇出声:“小姐,是奴失礼了。”
言罢,他慌忙拢紧衣襟,但布料早就破损,尚且不能遮住,白腻的肌肤若隐若现,惹人遐思。
宁采蘩素手轻抬,示意自己并未介意。
“奴婢哪里有男子的衣裳?”锦儿面色震惊道。
“既如此,你去问孟东借一件。”宁采蘩发觉这是强人所难,面露赧然道。
“是。”锦儿不大情愿,她转身离开前厅。
锦儿走后,宁采蘩看向聂潮生的脸,语气缓和道:“此处无人,你继续讲便是。”
“小姐,奴……”他嘴唇翕动。
聂潮生修长的手捂紧胸口,他漆黑的眼眸清亮,眼中闪着泪光,俨然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你别怕,我不会害你的。”宁采蘩心中生出一丝疑虑,轻声道,“你方才讲那群歹人要将你卖到南风馆去,后来呢,你是如何逃脱的?”
聂潮生泪水瞬间决堤,他哭得凄惨,颤声道:“他们绑着奴要出城,奈何嘴被捂着不能言,只能趁他们不注意,跳进护城河中,许是他们心有忌惮,生怕被门卒发觉,奴这才得以逃脱。”
“原是这样。”宁采蘩听完经过,她叹了一声,开始同情起他的遭遇来。
“小姐,奴身上的东西悉数被抢走,实在没有办法,这才投奔你这来。”聂潮生眼睫轻垂,额间的红痣愈发红艳。
宁采蘩明亮的眼眸看着聂潮生,她登时心生恻隐之心。
他掀起眼帘,目光祈求地注视着宁采蘩,可怜地说:“奴原本就无家可归,现下更是走投无路了,小姐,求求你,收留奴吧。”
宁采蘩并未立即应聂潮生的话,他此番遭遇的确可怜,不过她有自己的考量。
先前替他赎身,脱离燕府的桎梏,她已是仁至义尽。
“望小姐垂怜。”聂潮生眼中含泪,低声说。
“你,你容我想想。”宁采蘩瞥了他一眼,犹豫道。
“小姐。”
就在宁采蘩纠结的时候,锦儿借到孟东的衣裳,她走过聂潮生的身旁,将衣衫给了他。
聂潮生止住哭意,他接过衣衫,浑身发抖地披在身上。
宁采蘩瞥到锦儿的身影,她原本紧绷的情绪松懈下来。
锦儿方才在廊下闻见聂潮生的话,忍不住暗骂他不要脸。
她知晓宁采蘩向来心善,但出了船夫这样的事,她觉着太过心善反而不好。
锦儿面色凝重,她拉过宁采蘩走到屏风后,压低嗓音说:“小姐,此人有些可疑,咱们又不欠他的,何必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帮他?”
宁采蘩觉着正是这个理,可他如今来投奔她,她也不知晓该如何处理。
“你说的我都明白。”她颔首道,“只是你为何觉得他可疑?他的身契你不也看过了吗?”
锦儿远远地瞥了聂潮生一眼,她眼神带着警惕,低声道:“话虽如此,小姐,此人先前就想留下来,好不容易说服他离去,怎么如今又回来了,还说什么被人抢劫,宣州城太平无事,哪里冒出来一群歹人,偏偏还盯上他了,你不觉得这一切太过巧合了吗?”
宁采蘩点头,她觉得锦儿的话颇有道理。
聂潮生先前的确是千方百计想要留下,况且此事如何,全凭他一张嘴,就算是信口捏造也未尝不可。
“小姐,防人之心不可无。”锦儿劝道。
宁采蘩与锦儿面面相觑,她心生不忍,颦眉道,“可他现在走投无路,无论如何都不能见死不救。”
“小姐,千万不要心软。”锦儿神色无奈,出言提醒,“你难道忘了船夫吗?”
“我明白了。”宁采蘩如梦初醒,她抽回目光,开口道。
她抬手,让锦儿先别出声,自己率先走出去,询问:“聂潮生,你说你被抢劫,你可还记得歹人的模样吗?”
聂潮生眼眶微红,他先是摇头,再又急忙点头。
“你究竟是记得,还是不记得?”宁采蘩心下疑惑,耐心地问。
“他们人多势众,奴也只能记起几个人。”聂潮生神色无措,小声说。
宁采蘩若有所思道:“那此事就好办了,你既然记得其中几人模样,便去官府报官吧,知县大人正愁衙门清闲,无案可探呢。”
聂潮生敛眸,他点了点头。
“今日天色已晚,你在苑中歇息,报官的事明日再论。”宁采蘩吩咐道。
“是。”聂潮生颔首。
宁采蘩并未提及收留一事,只吩咐他明日报官相关事宜。
聂潮生见她避重就轻,他的神色略显失落,突然想起方才园中杂役进进出出,收拾着行囊,立即猜出宁采蘩即将离开宣州。
他语气带着哭腔,涩声道:“小姐明日就要走了吗?”
宁采蘩微怔,她悄悄瞥向聂潮生,却见他红着眼,满眼希冀地注视着自己。
她恍惚一瞬,不知为何觉得他的眼神很是熟悉,像是曾经在何处见过,一时却想不起来,心中有些空落落的。
聂潮生抬眸,他面容如玉,浓密的鸦睫下是深沉的眼眸,眼中噙着泪光,湿漉漉的,如同幽深的海水,要把人吸进去,透着一股蛊惑。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额间的红痣尤为摄人心魄。
“我……”宁采蘩登时噤声。
他毫无预兆地弯起唇角,微微一笑道:“小姐,求求你,你得帮帮奴。”
此话犹如一缕青烟,虚无缥缈,缓缓地落入宁采蘩的耳中。
宁采蘩神色怔怔,她与聂潮生四目相对,他的面容逐渐模糊,思绪则是变得恍惚起来,耳畔尽是他低沉的嗓音。
“小姐,奴从今往后,待在你的身边,可好?”
他的嗓音再次诡异地飘了过来。
宁采蘩目光呆滞,她的意识变轻,笑道:“好,我答应你,你日后就留在我身边伺候吧。”
此言一出,锦儿大惊:“小姐!”
聂潮生泪光盈盈,他连忙磕了一个头,欣喜道:“奴谢过小姐。”
锦儿简直不敢置信,她急忙走上前来,制止道:“小姐,不可啊。”
方才她已经劝过宁采蘩,且已经决定不会留下聂潮生,可为何临时变卦了?
宁采蘩淡淡地瞥了锦儿一眼,她背过身去,语气坚决道:“此事我已决定,你不必再劝。”
“小姐……”锦儿瞪大双眼,不解道,“你怎么了?”
“我很好,至于报官就不必了,咱们明日就要动身前往南都,实在不宜耽搁行程。”宁采蘩面上无甚神情,语气淡淡道。
锦儿目光微动,她神色恼怒,看着跪在地上的聂潮生。
她不晓得此人是给宁采蘩灌了什么**汤,明明先前都已经赶走了,现在人家随意说了几句就同意让他留下,怕是故意装可怜,博得宁采蘩的同情,意图不轨。
宁采蘩目光扫向聂潮生,弯起唇角道:“你先起来,别跪着了。”
聂潮生如愿以偿,他抿起一丝浅笑,再次郑重地向宁采蘩磕头,眼中带着虔诚。
宁采蘩忽然思及苑中杂役还未回燕府,若是聂潮生一人住着令人不放心,遂下令让他和孟东住一起。
她轻声道:“明日动身,今夜你暂且同孟东住一起。”
孟东得知这个消息,他眼神犀利地打量着聂潮生,似乎是在审视。
聂潮生像是不敢看孟东,他眼底闪过一丝怯意,身子轻轻发抖。
“怎地了?”宁采蘩见他不回话,疑问道,“你有什么异议吗?”
聂潮生回头,弯起唇角道,“多谢小姐安排,奴没有异议。”
“孟东不是燕府的杂役,他不会欺负你的,你放心即可。”宁采蘩出言安抚。
“是。”聂潮生垂眸,低声应道。
孟东闻言收回视线,他看向宁采蘩身后的锦儿,见她满脸忿忿不平,不好再说什么,索性不说了。
若是在路上发觉此人心生歹意,他自然会无声无息地替宁采蘩了结。
“你们先退下吧。”宁采蘩神色满意,笑道。
聂潮生和孟东听从她的命令,慢慢地退了出去。
宁采蘩与锦儿回到后院,刚踏进卧房,锦儿突然叫住她,想必是方才的事。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她叹了一声。
宁采蘩明白锦儿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在前厅中人多,许多话不方便言说,现在就剩下她们二人,自然不用再有顾忌。
锦儿关上门,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质问道:“小姐,咱们不是商量好了吗?奴婢不明白,你为何要留下聂潮生?”
宁采蘩眉眼疲乏,她在桌案前坐下,心中涌起一股茫然,喃喃道:“是啊,我方才为何要留下聂潮生?”
她抬眸,脸色有些苍白。
“小姐,你不舒服吗?”锦儿怔愣,忙问。
宁采蘩摇头,她思来想去,转念一想留下聂潮生也无妨,便道:“你也晓得,他如今身无分文,若是我见死不救,他再被那群歹人抓走可怎么办?”
“他身无分文同咱们有何干系?”锦儿不解。
宁采蘩没说话,目光静静地看着锦儿,等着她继续说。
“奴婢知道你心软,要是这聂潮生居心不良,利用你的善心呢?”锦儿深吸一口气。
“你说,他会有什么企图?”宁采蘩明白锦儿的顾虑,轻声问。
锦儿一噎,她不肯往后退,倔强道:“奴婢虽不知他的企图,但就是觉着他不是什么好人。”
“锦儿,你听说我……”宁采蘩正欲开口。
“就当奴婢求你,把聂潮生赶走吧。”锦儿态度缓和下来,她拉着宁采蘩的袖子,求道。
宁采蘩坐在灯下,她纤细的手扶额,低声道:“ 聂潮生自幼在燕府为奴,性子懦弱,时常遭人欺凌,如此他会有何企图,或许他确有所图,却不过是自己的安危罢了。”
锦儿打量着宁采蘩,有些泄气道:“算了,小姐既然执意如此,奴婢不好再多说什么。”
“你为何对聂潮生的敌意这么大?”宁采蘩面色稍霁,她不解道。
“奴婢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讨厌他,他定是不安好心。”锦儿笃定道。
“我答应你,倘若他真的居心不良,我立马赶走他。”宁采蘩思忖片刻,出言安抚道。
“真的?”锦儿眼神一亮。
宁采蘩点头,她登时心生悔意,怕锦儿故意去针对聂潮生,道:“没错,不过你也别故意去找人家茬。”
“奴婢岂是这种人?”锦儿小声道。
“那就好。”宁采蘩哄道,“行了,天色不早,今日发生这么多事,咱们早点歇息,明日一早就要动身了。”
锦儿颔首。
夜幕降临,清风苑四下掌灯。
宁采蘩用完晚膳,因明日要启程,便早早地熄灯,吩咐锦儿去睡。
锦儿拉好帷帐,勉强地笑道:“是,奴婢这就去歇息。”
夜色愈沉,整座清风苑好似陷入沉睡,月色的清晖已洒满窗,万籁俱寂。
卧房内。
宁采蘩呼吸平稳,她躺在床榻上,已然睡去。
庭院一片寂静,偶然间传来几声蝉鸣,房门却没有任何预兆地打开了,发出吱嘎的声响,带来一丝清凉的夜风,帷帐轻轻晃动着。
轻薄的帷帐被掀开,床榻上的宁采蘩浑然不知,她正沉沉地睡着。
虚影重叠中,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她清秀的眉眼,举止克制又温柔,随即慢慢地往下,小心翼翼触碰她的唇,停留片刻。
透过沉沉的夜色,他的眸色愈浓,目光射在她白腻的脖子上,便觉着面上有些发热。
他注视着她安静的睡颜许久,冰凉的指腹在她脖颈上留恋不舍,不觉传来温热的感觉。
他的心安定几分,唇角噙起心满意足的笑。
月上中天,帷帐恢复如初,房门重新阖上,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棂照入卧房,留下点点斑驳的树影。
翌日。
宁采蘩醒来,她洗漱一番后,锦儿早已收拾妥帖,马车早已在清风苑的门口等候。
“小姐,行囊已收拾好。”锦儿端着早膳走进来,笑道,“你先用早膳。”
宁采蘩点头,不过她没什么胃口,意兴阑珊地喝了几口粥,不经意地问:“你们可都用早膳了?”
“小姐是想问聂潮生是否用早膳是吧?”锦儿一眼看穿,她撇了撇嘴道,“放心吧,他们已经用了。”
宁采蘩轻笑几声,她没有否认,则是继续喝粥,用完早膳后,便要启程了。
“小姐,奴婢昨夜就你见不舒服,今日还未好吗?”锦儿瞧着宁采蘩无精打采的模样,神情担忧地问道。
“许是没睡好吧。”宁采蘩伸手揉了揉额头,低声道。
主仆二人说了会话,她们踱步走出清风苑。
聂潮生同孟东在马车下等候,他们见到宁采蘩来,一同向她行礼。
宁采蘩抬手,神色有些心不在焉。
聂潮生眼睫轻垂,眉眼含笑道: “小姐,奴扶你上车。”
宁采蘩目光扫向聂潮生,他今日换上干净的衣裳,他微弯着腰,身姿宛若修篁。
她今日醒来,忽然想起昨日自己不知为何决定留下聂潮生,心中正纳闷着,自然冷淡起来。
“不用,锦儿来就好了。”她抽回视线,毫不犹豫地拒道。
锦儿眼神淡淡地瞥了聂潮生一眼,像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是。”聂潮生被拒绝后也没有气馁,而是语气温和道。
宁采蘩和锦儿上了车后,聂潮生紧跟其后。
孟东见他们坐好,他阖上车帘,驾驶着马车朝着城外的渡口处驶去。
马车上,宁采蘩独自坐在中央,而锦儿和聂潮生各坐在两边。
锦儿瞪着聂潮生,眼神含着警惕。
宁采蘩夜里没睡好,现在头有些疼,她手撑着脑袋假寐,袖口微敞,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臂来。
马车行驶一段路程,聂潮生倒上一杯茶水,递至她的面前,轻声道:“小姐,奴见你神色疲乏,饮茶许能缓解几分。”
宁采蘩抬眸,她看向聂潮生。
聂潮生神色缓和无比,他抿起一丝微笑,似有讨好之意。
“不用,我不渴。”宁采蘩阖上双目。
聂潮生又吃一个闭门羹,他眼神微黯,慢慢地将伸出手收了回来。
锦儿毫不客气地从聂潮生的手中抢过茶杯,重新递到宁采蘩的面前,劝道:“小姐,此茶能缓解你的头疼,你何不尝一口呢。”
“是吗?”
“你尝尝呢。”锦儿笑道。
说罢,她挑衅地看着聂潮生。
宁采蘩神色无奈,她从锦儿手中接过茶杯,轻抿一口。
“小姐,如何?”锦儿问。
宁采蘩不想再喝,她涌起一股倦意,轻声道:“我有些乏了,先眯一会儿,等到了你再叫我。”
“是。”锦儿颔首。
她放回茶杯,随即看向聂潮生,嘴角微微上扬。
聂潮生对锦儿的挑衅视若无睹,他无言地整理着茶具,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摩挲着方才宁采蘩喝过的茶杯。
锦儿见聂潮生不搭理她,她自然觉得无趣,转头看向宁采蘩,拿起外衫给她披上。
宁采蘩察觉动静,神色迷茫地睁眼。
“小姐,你继续睡,奴婢就是怕你着凉了。”锦儿笑道。
马车驶出宣州城,已至城外的渡口处。
聂潮生率先下车,他揭开车帘,待锦儿下车后,漆黑的眼眸看向马车。
“小姐,到了。”
宁采蘩睡得迷迷糊糊,隐约间似乎听见锦儿的声音。
她猛地惊醒,发觉马车中已无人,连忙伸手掀开外衫,以为锦儿先行下车。
马车外声音嘈杂,宁采蘩刚掀开车帘,不料自己的手就被温柔有力的手握住。
她原本以为是锦儿,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劲,锦儿的手没有这般大。
宁采蘩疑惑地探出头,而聂潮生站在车下,他笑意盈盈地注视着自己。
她一惊,想要抽回手。
聂潮生却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眉目含笑道:“小姐,奴扶你下车。”
“锦儿呢?”宁采蘩压下心中的不适,她弯着腰,探头寻找着锦儿的身影。
“孟大哥方才叫走她了。”聂潮生眼睫轻垂,低眉顺眼道。
宁采蘩眉头轻拧,只好由着聂潮生扶着她下了马车,待她站稳,急忙抽出自己的手。
聂潮生垂下手,他低头温和地看着她。
“锦儿?”宁采蘩没看他,唤道。
“小姐,奴婢在这。”锦儿的声音从马车后头传过来。
宁采蘩循声走过去,瞧见锦儿同孟东在整理行囊,她有些话想说,但还是咽了回去。
“小姐,你怎地自己下车了?”锦儿回头,惊讶道。
“不是你叫醒我,同我说到了吗?”宁采蘩蹙眉,神色疑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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