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迟曜难以翻身,但他仍努力扭转身体。
“阿玖,我不知道她为何会知晓我的胎记!我绝对没碰过她!”他因太过激动而剧烈咳嗽。
“阿曜!”玉璟玖给他拍背。
“你离开后,我查出她见过你,她不肯说有关你的事,我便一直未理她。后来,她突然找我,与我说了,我父亲之事,她也无任何有孕的迹象,阿玖,你相信我!”
难道萧惗倾骗他?他忐忑着问:“你给萧惗倾写过信吗?”
“我为何要给她写信?”
玉璟玖不知如何形容此时心情。他虽不喜萧惗倾,但不曾想,她竟会这样欺骗隐瞒。
“阿曜,你有喜欢过萧惗倾吗?”话才出口,他便落入熟悉的怀抱。
对方抱得那么紧,恨不得融入他的身体,“阿玖,我爱你,很爱很爱,只爱你……”
他也拥紧他,笑了,“……我也是。”
“我并非有意隐瞒外祖母的病情,也不是不想回东离山。那段时间,我脑子里想的太多,我只想先处理好一切,你当时那么脆弱,我舍不得你陪我忧心……”
玉璟玖无措地缩在他怀里,眼泪伴随着道歉声滴滴滚落,“对不起,阿曜,我没有赌气,我只是……望你能过得更好,我不想,成为麻烦。”
萧迟曜拉着他的手放到心口处,“我的阿玖很厉害,永远不会麻烦。”
“阿曜……”他抓紧萧迟曜胸前的衣服,又在他怀里放声大哭。
山洞里的回声附和着,让他尽情发泄这三年的委屈和孤苦。
玉璟玖抬头看他,“阿曜,你可以……原谅我吗?”
“阿玖,你没有错。怪我,是我错了,我招惹了萧惗倾,才让她有机可乘,等回到南墨,我们向她问个明白。”
“嗯。我知道我笨,我还总是胡思乱想,往后不管何事,你都不要瞒我,好不好?”
“好。”
萧迟曜低头在他额头落下一个吻。
误会解释清楚,他重新拥他入怀。
感情担不起谎言,禁不住猜忌。他们亲身实践,越过嫌隙这道深沟,从此,心心相连,再无离间。
他依偎在他怀里,终于能安心入睡。
余晖洒尽,山间静寂。
宁静中混杂着些许脚步声,萧迟曜小心地把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把睡熟的玉璟玖喊醒。
那脚步移动得快,人影渐近,他慢慢看清是个孩子。
两人异口同声问:“你是谁?”
萧迟曜示意她小声一点。
她蹲到玉璟玖面前,观察一会儿后,才放心去旁边生火。她动静极小,山洞里很快温暖。
玉璟玖是被热醒的。他盖着被子又在萧迟曜怀里,周围还有火温,额头上渐渐冒出汗珠。
“阿曜,你醒啦!”他抬头,视线就迎上萧迟曜的目光。
旁边传来疑惑的询问:“阿曜是谁?”
玉璟玖闻声抖了一下,应是被吓到了。
他看过去,“葡萄,你要吓死我!”
葡萄执着地追问,“阿曜是谁?”
萧迟曜不说话只注视着玉璟玖,他其实也想知道答案。
玉璟玖纠结着用词,“葡萄,他是我很重要的人。”
葡萄偏偏不肯罢休,歪着脑袋问:“有多重要?”
玉璟玖思考完,回她:“是我想相守一生的人。”
葡萄皱眉、沉思,嘴上无声念着:“很重要,相守一生,相守一生。”
她眼前一亮,“那是伴侣的意思吗?”
玉璟玖回看萧迟曜深情的眼,坚定地答:“嗯,是伴侣的意思。”
萧迟曜笑道:“阿玖,既是伴侣,你愿意做南墨的皇后吗?”
葡萄搅弄火堆的棍子“啪”一声离手。她目瞪口呆地偏向萧迟曜,手指着他,“你、你你……”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大到不可思议,“你是南墨国皇帝?”
萧迟曜未理她,耐心地等待玉璟玖回答。
谁知葡萄快速跑到他面前蹲下,拉上他一边胳膊。
“我叫葡萄,是他徒弟,那你……我是不是可以喊你师娘?”葡萄指指萧迟曜,又指指玉璟玖,最后指了指自己,满眼期待。
玉璟玖对葡萄无可奈何,“……葡萄,这称呼……似乎不行,阿曜之前是我师兄,你可以喊他师叔。”
葡萄闻言摇头,看向玉璟玖,“不行不行!师叔不够亲,要不我喊他师父,喊你师娘?”
玉璟玖觉得匪夷所思,刚想反驳,萧迟曜先他一步,“葡萄,喊我师叔也不会影响我对你的感激,谢谢你愿意陪着阿玖。”
葡萄拼命点头,“是的是的!我陪了他三年!你知道吗?我们之前过得可惨了,吃不饱穿不暖,我……”
“葡萄,不是让你看家吗?怎么上山了?”玉璟玖知道她的性子,说起往事便停不住,他不希望阿曜知道这些,便及时打断。
葡萄想起正事,“有人来找你,我说你去采药了,今日不回来。他说他明日再来,我问他,是何人,有何事,他只说来看病。
我告诉他浮夕镇还有其他大夫,他十分奇怪,说只有你能治好。我又说,你也许很久不回来,他说等不到你,他会一直等。”
玉璟玖最先想到搜查的那批黑衣人。
萧迟曜在旁问:“葡萄,能给我描述下他的穿着样貌吗?”
“穿了一件黑斗篷,我只能看到他下巴。”
萧迟曜想到什么,皱了皱眉。就听葡萄接着描述:“他伸手拿东西时,我看见他衣袖是蓝色的。”
萧迟曜拥着玉璟玖的手臂更加用力,他低头道:“阿玖,不用管他,我们就在山上。”
葡萄着急问:“那我呢?你们可不能不管我!”她在另一边摇着萧迟曜手臂。
萧迟曜转过头看她,“放心!你也在山上。”
“阿曜,是不是有人在找你?你知道是谁吗?我们在山上会不会被找到?”
萧迟曜顺着他的长发,轻哄道:“阿玖,别担心,有我在。”
轻影卫的人也快到了。
他接手轻影卫后,重新整装编排、训练磨砺,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只要敢来,他会让他们有来无回。
萧迟曜把怎么到的西楚,怎么逃跑,怎么被人追杀的事从头说起,但省去了他故意受伤的细节和意图。
玉璟玖和葡萄一左一右坐在他旁边听的入神。
“轻影卫会根据我沿途留的暗号找来。”
玉璟玖摇晃他的手臂,“阿曜,我带的干粮够我们吃四五日,算上葡萄,可能只够两日。”
葡萄转头瞪玉璟玖,“你不要乱说话!我有那么能吃吗?”
玉璟玖不答他,抬起一只手拢到嘴边,挡住嘴型,凑到萧迟曜耳边说悄悄话。
萧迟曜闷笑一声。
葡萄断定他是在说自己坏话,不过没关系,她也有话可说。
她摇晃萧迟曜手臂,“师叔,我吃得多,是因为师父吃得少,总把他那份扔给我,我不吃也得吃。师父经常不吃饭,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还……”
话没说完,便见玉璟玖覆过身抬起双手,一手分别堵住萧迟曜一只耳朵。
葡萄:……
萧迟曜用葡萄没拉着的那只手搂上玉璟玖纤细的腰,心里酸涩,“阿玖,你真的廋了许多。”
玉璟玖笑着摇头,“你回来了,我就可以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了!”
葡萄简直没眼看,松开萧迟曜的手,坐回原先位置。
昨晚仓促,今夜入睡前,玉璟玖用干草和被褥给萧迟曜铺了地铺。萧迟曜想揽着他睡,他怕睡着会压到他伤口,坚决和葡萄坐在另一边。
深夜,又下起雨,飘来的潮湿空气中裹挟着清冽甘爽。
萧迟曜却开始发热。
担心他伤口恶化脓肿,玉璟玖不敢入睡,时刻关注他的状态,盯得分神,思绪万千。
原来他们真的分开了那么久。
先前走过名山大川,天地宽广,身边却独独缺了他。如今久别重逢,失而复得,恍恍惚惚。
三年太短,他还未曾声名远扬,三年又太长,长到恍如隔世。
他们在夏末晨初离别,相遇于素秋晚夜,四季轮转,情深不改。他们在光阴中循环思念,陪伴彼此度过只身一人的流年。
“阿曜,醒醒……”玉璟玖轻抚上萧迟曜的脸庞。他额头的汗擦了又擦,很快又有一层细密的汗珠。
“阿曜,阿曜……”温柔呢喃入耳,他缓缓睁开双眼。
“阿曜,轻影卫来了,映风说我们可以离开了。”
映风是岩松费心培养出来的轻影卫首领,现已接管所有轻影卫,他仅二十六岁,前途不可限量。
萧迟曜转向洞口,模糊看见一些黑影,看来这次映风带的人不少。
“阿曜,我给你换了药,路上如果太疼,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加重药量。”
萧迟曜眨眨眼,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点头。他隐约感觉到,过了一天一夜,他的伤势变得更严重。他还真是小看这毒了,早知道,他该偷到解药,再逃跑……
他又闭上眼。
葡萄好奇地碰了碰他的额头:“他今日说了那么多话,情况不是好转了吗?”
轻影卫找来前,他的情况就已经特别不好了。玉璟玖忧心忡忡,不想多说。
映风还等在洞口,他叫来手下追雨,“务必保护好玉主子。”
追雨盯着玉璟玖发呆,这可比画像好看太多了。
映风指责他,“不得放肆!”
“属下知错了。”
映风进了山洞。
葡萄忙追出来,“师父,你要去哪儿?”
玉璟玖回头,山间的风,吹起他的墨发蓝衫,他的身影看上去清冷独绝,飘然逸仙。
“葡萄,我们下山一趟,你和他们守好阿曜。”
“好吧。那你要早点回来啊!”
下山途中,追雨终于能无所顾忌地盯人了,看出对方的忧虑,他安慰道:“主子十分厉害。”
玉璟玖看向他,“这毒……也厉害。”
追雨低下头,红了脸,画像上的眼睛可不会有这样的半分神采。怪不得主子常骂叶影阁是饭桶,如此好看的人,他们竟也找了三年!
歇了会儿,他问:“我们主子中的毒很严重吗?山下真有解药?”
“嗯。来寻我的人或许跟追杀阿曜的黑衣人有关联,我必须去看看。”
他们脚步匆匆,玉璟玖未来得及再戴上他易容的面具。
当年,萧惗倾说,若想离开,易容是绝佳办法。他不得不承认,她相当聪明,为了让他离开阿曜,周密地计划了许多。
幸好,阿曜未曾放弃他。即使他成为了南墨皇帝,他也还是他的阿曜。
如今既与阿曜相逢,也没必要再易容了。
他终于又回到了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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